《明月祭坛之兰因》月下荧惑

3、第三章 真情

　　“兰因，你好像很愿意坐在这里？”阿莱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小皇子，奇怪，他好阴郁。“你好像很沉默，听说王以前也是你这样……”久听不到兰因的回应，阿莱自顾自地说道。
　　“嗯，大家都说我像他，不像我母后……”兰因道。
　　可是阿莱并没有听出兰因话中的话，“是啊，兰因应该更像月族的人，呃……除了月城皇子外……”阿莱揉了揉鼻子，今天月城皇子来的不过几个时辰真是让他经历了“生死考验”。
　　“阿莱在这里不寂寞吗？”
　　“嗯，当然啊，这里终日没有人，当然会寂寞啊。”阿莱轻轻地叹道。“今天王来的时候，才热闹了些。”
　　“你家人要是看你这样，一定会心疼的。”
　　“可是我没有父母，他们在战争中去世了……”阿莱的眼中闪出一丝悲伤，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对不起。”兰因看着他，对自己耿耿于怀的心事有些歉意，毕竟，他还有家人……那场声势浩大的战后，他依旧有家人在……这时的他，想起了简眸。
　　“你真的愿一辈子这样寂寞吗？我听说，你要继承玄空大师的位子。”
　　“当然，”阿莱听到这话，却一扫方才的落莫。
　　“为什么？”他有些吃惊。
　　“人和人的选择是不同的。”

　　“皇子不想知道生母的下落吗？”阴郁的声音自芦苇中传来，夹着雨声，飘渺得若有若无。
　　“谁！”阿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但那里只有芦苇在轻轻摇曳。
　　将全身的灵力集于长剑之上，冷静地向那片芦苇挥去，本该毫无反应的芦苇竟向他们攻来，夹着大滴的雨滴。
　　“唔……”雨滴打在身上，竟是那样的疼，那样的冷……
　　不知何时，打在身上的雨滴没有了，兰因和阿莱抬起头，迎上的是阿因挡在他们的面前，长剑上的灵气抵住院了雨滴的攻击。
　　“父……”兰因感到自己的话卡在半空中，却说不上来。
　　“别出声，”阿莱小声地提示着，阿因的脸色凝重，看来正在和来者比试灵力。
　　猛地一抬手，将灵力全部攻于对方，这是最后一击，也是决定的一击，果然，对方迟疑了一下，“明月帝国的王的灵力果然不一般。”
　　“出来！”毫不客气地冲她吼道。
　　雨中，袅袅走出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长长的发披在身后，尖尖的下巴，有意无意地挑逗的样子。雨依然很大，但对于她来说，似乎淋雨是一件极享受的事。
　　“水族琼华女王，背地做这些，和你女王的身份很不相符啊。”阿因道。
　　“那也比从偷来得正当。”毫不客气地说道，略有挑衅地看着因身后的兰因。
　　“当然，当然，”不知为什么，阿因却有些微笑地说道。“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偷去了镇国之宝，当然有些不对。”
　　“你……”琼华女王的脸白了许多，“你是不是想淹死你的臣民？”发起狠来也不是一般的。
　　“啊，是你！”阿莱突然喊道，“你是水族女王，这几天的雨是你下的，你害了那么多人！”他指着琼华女王喊道。这几天越下越大的雨已经闹得四处泛起了水灾。
　　“哼，那还不是你们自作自受！”琼华女王冷冷地说。“杀我宫人，夺我镇国之宝，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我……没想到……”兰因机械地说道，但他的话被父亲伸出的手拦住了。
　　“我可以还你海蓝石，但你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来要协我！”坚定地看着女王，因说道。
　　“我把那个海蓝石还你！”兰因喊道。他的心口已是疼痛不堪，原来他的一时私心，换来的却是全国的灾难。
　　“好啊，但我不想要已经被你们拿走的海蓝石，我要你给我一个更强大的……”说着，她从袖口拿出一颗黯然无光的海蓝石，“我要你赋予它强大的灵力……”
　　兰因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亲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猛地一变！

　　等了许久，也不见父亲和那个什么女王从里屋里走来，匆匆赶来的玄空长老、卡都老师以及鄯郗、黑羽则听了阿莱和兰因的叙说后，脸色凝重地看着里屋的门。
　　兰因咬着唇，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知道，因为他的自私——
　　门轻声被打开了，琼华女王的脸却不是方才的一脸得色，她的脸有些沉静，手上的海蓝石，那原本黯然无光的石头此刻竟发出夺目的光芒，照得她整个人都神秘得让人心动，而看这夺目的光时，玄空等人惊呼着跑入屋中，并不理会女王的神情。
　　兰因走过她时，看了她一眼，这时他才发现，方才骄傲的女王此刻竟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而她手中的海蓝石，那妖艳的光芒中竟现出斑斑血色。
　　没有多想，他也走入了屋中。
　　屋中的情形让兰因吓了一跳，父亲脸色苍白地躺在众人之中。
　　“父王……”他小声地唤道。
　　因伸出手来，轻轻地抚着他的头，“没事的，很快就好了。”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鄯郗道，“鄯郗，你看看雨停了没有……”
　　雨声更加猛烈地敲打着窗子，似乎在回答因的话。
　　怎么会是这样？
　　琼华女王惊恐地跑了回来，“王，阿因王！雨……停不下来了……”
　　一看见她，众人的脸上立即露出此许不满，卡都更是得理不饶人，“女王！海蓝石已经修好了，你怎么还不停雨！”
　　因抬起手拦住了卡都的话，“女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琼华迟疑了一下，道，“我方才用海蓝石停雨，没想到雨非但没停，还下大起来……”
　　“可是，雨水不都是你在控制吗？”他说着，夹着轻轻的喘息。
　　“王……其他人也可以用海蓝石来控制水的。”
　　“是这颗海蓝石的灵力不够吗？”
　　“也许……”琼华看着他，道，“也许是有人用了更多的海蓝石在控制水量。”
　　“可是整个水族不就你……”黑羽说道，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明月皇宫！”众人惊呼！

　　大雨之中的明月皇宫显得阴郁凄清，这时的皇宫却不合时地发出诡异的光芒。
　　“分头去找，一定要找到持海蓝石的人！”
　　“是！”一声令下，众人分散开来。
　　兰因的心咚咚地响着，“兰因，和我走！”因拉起兰因冰冷的小手，像是要把温度传给他似的，可是他的手同样温度很低。
　　“父王，我……”
　　“不要说了，兰因，你依然是我疼爱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握紧了他手，因感到心里安静了许多。
　　“你说，那人最可能在什么地方？”像是在等着什么，因突然问道。
　　“啊？”不提防父亲的突然问话，兰因有些卡壳。
　　“那人拿了海蓝石，会在哪里？”
　　“在……啊！”兰因惊呼，快步地跑了起来，那人！那人会在宫中有海蓝石以及守卫最弱的地方——云那里——可是他又是如何进入这宫中呢？
　　——或者说，这人本来就在宫中——
　　当兰因跑到月云的寝宫中，他明白了一切的答案——娉婷——照顾孩子的人，也是最有可能拿到海蓝石的人。
　　一道灵光打断了正在用海蓝石控制雨量的少女，少女抬起头来，笑容竟是一丝邪气。
　　兰因没想到，这平时可爱的少女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可怕。
　　“娉婷……”轻声地唤道。
　　“兰因！不要看她的眼睛！”猛地，一道灵光袭向少女！
　　少女怔了一下，“阿因王果然厉害啊。”收回了眼中的绿芒，少女的邪气却再次上扬。
　　“原来你是帝伽城巫师的后人。”因道，闭上双眼，他忆起了当年那场惨烈的战争，那场战争，很多人死去——有黑羽的弟弟，还有……
　　“娉婷……”月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娉婷的身后。
　　“说过了，不要叫我娉婷！我叫朱婷！”听着她的吼声，因看着她，“这么好的身手，原来是帝伽城灵力最强者朱娉的妹妹。怪不得……”
　　“不错，我是！我恨你杀了我的姐姐！我唯一的亲人！”
　　“她还杀了我的弟弟呐！”黑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因的身后，怒视着娉婷。
　　娉婷轻轻冷哼，“我不会原谅你们的。”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手上银光一闪，因和黑羽同时也攻向了她，但很快，兰因发现，父亲的身形明显比黑羽叔叔慢了许多，可是依父亲的身手，不应该是这样啊。
　　似是看出了因的慢动作，娉婷向他袭来，这时又一道灵光打断了她的攻击——鄯郗和卡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多时，琼华女王和阿莱也赶过来。
　　“束手就擒吧，你无路可逃。”卡都道。
　　“是吗？”娉婷狞笑着，她的眼中闪出一丝绿色光芒。
　　“不要看！”因快速地做着反应，并用手撑起灵光，挡住娉婷的魅眼。
　　“哼，”眼见大势已去，娉婷依旧轻轻地冷笑，“以一对六，我倒是很有面子。阿因，强行用灵光，你就不怕你心上的伤会破吗？”经她这一说，众人惊恐地看着脸色已无血色的阿因，“王！”而琼华女王则无法正眼去看。
　　“女王陛下，明月帝国王心口的血浇出的海蓝石一定不同凡响吧。”戏谑地嘲笑着。
　　“你……怎么会……”似是哑住了，琼华女王无力地道。“难道……”
　　“哈，不是我说海蓝石在海下随处可见，兰因小皇子会冒冒失失地去找吗？没有我，凭兰因的灵力，会打败那么多水族人吗？”
　　“你？”兰因吃惊地看着她，的确，她离他们最近，也最有可能……兰因突然想到那日氤氲沼泽中的身影以及后来闯来的娉婷……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我一直——
　　“对于简眸的袭击也是你暗中搞的鬼吧。”黑羽道。
　　“你说呢？”娉婷妖媚地反问道。
　　“你……”
　　“可是……我不会这样轻易地一个人……”娉婷的笑突然诡异起来，手轻轻地抬起来。
　　“不！”察觉到她的意图，因惊呼着冲上前，可是银光闪过，他只来得及拥住月云小小的垂下的身子，黑羽等人在他的身后向娉婷猛地击了过去，娉婷倒了下去。
　　“我好恨……没有学完姐姐的灵力……”娉婷低声吐出这几个字，邪恶地笑着不动了。
　　可是众人却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因，紧促的眉尖，压抑的低咽，手中紧紧的搂住月云小小的身子。
　　“因……”黑羽无力地唤道。
　　月云无力地垂着手，一道血丝顺着裙摆的折皱，渐渐蕴开，染红了她洁白的纱裙……
　　“王……”琼华女王低下头，跪倒在他的身旁。
　　“不怪你……”因的声音变得又低又沉。
　　“啊……”兰因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父亲的嘴角竟也溢出血来！
　　“因，你受了伤，回去休息一下吧。”黑羽扶着因。
　　“不要……”因搂着月云，摇着头拒绝了黑羽的提议，可是他却抵不住身体的虚弱，倒了下来。

　　一连几天，兰因都处在极度的悲伤中，听黑羽叔叔他们说了，修复海蓝石的唯一办法是用血液润化它，而那天琼华女王要的——是父亲心口上的血，所以他才会那么虚弱。而云——他可爱的妹妹，在第一击时便被娉婷刺中了颈部……
　　蜷缩着身体，都是我的错，都是……兰因倒在了冰冷的地上，泪水滑过脸颊，那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