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瓶邪离恨天》千向

7、第六章

　　深夜的塞外已经很冷了，吴邪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张起灵问：“天冷了，要回去么？”
　　吴邪摇了摇头，“不，我还想再待会，多看看这土地。”
　　“恩。”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今夜的话特别多。面对张起灵那般冷淡的人他竟然说了很多很多自己的糗事好事，张起灵也只是在他讲完之后用“恩”做回复表示自己在听，偶尔说一两句较长的话。
　　即使这样，吴邪还是说的高兴。哪怕张起灵就是不回答他只要呆在一边他也会说。他从没有向别人说过这些话，因为他不知道该向谁说。偌大的辉煌宫殿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倾诉，也没有一个人能听他倾诉。他曾经向宫中和他最亲近的老乳娘说，那老乳娘只是立刻跪倒在地上对他说：“我的太子啊，这些话还是太子自己放在心里比较好啊，要是让其他人听去了，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那时的吴邪也明白在这深深宫城中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有不当，恐怕就会有杀身之祸。他不想在这深宫中玩什么宫斗和争权夺势。他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想找人说说心里话。所以在他被送到这大漠塞外时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自由和舒畅，虽然同样没人说话，但这里的环境却让他无比喜爱和留恋。而在遇到张起灵愿意听他说话时，就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我有时候恍惚觉得，只要我呆在这里，哪怕没有朋友，没有人理我，我都会得到自由。”
　　“那么你自由么？”张起灵问他。
　　“呵呵……自由对我来说好奢侈啊……即使我现在不是太子了，身为亡国奴也一样没有自由。不过还好，憋了十七年想说的话，终于有人能听我说出来了。谢谢你，起灵。”
　　“恩，不用。”张起灵淡淡的看着月亮。
　　“跟我回暮重吧。”
　　“那博录王会杀了我的吧。”
　　“不会。你不跟我走还要去哪呢？”
　　“不知道……其他王族大臣能放过我吗？”
　　“我不勉强你，但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
　　吴邪看着张起灵一愣，却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慢慢流淌。随即绽开了一个美极的笑容。沉默了一会便答：“这样啊，我信你……那我跟你去暮重吧。”
　　“恩。”又是这样淡淡的单音节回复，但却莫名让吴邪感到安心。
　　两人还是像最开始一样坐在房顶上看夜景，呼啸的风纠缠着两人的发丝。但心情却真正有了赏景应该有的的心情。或许还有一些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头。
　　沉默良久，吴邪开口问张起灵：“起灵，说说你自己吧。”
　　张起灵没回话，吴邪以为他这样冷淡的人不会开口对他说关于自己的事，心下有点失落。但这时，张起灵却开口道：“我……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说给你……”
　　吴邪疑惑：“怎么会呢？你应该有故事的啊，除了战场难道你身上就没有点别的事情发生过吗？小时候的事情总该有吧。”
　　“我都不记得了……”
　　吴邪感到惊讶，张起灵是失忆了啊！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在叙述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旁人的事情一样。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他若是真的失意了的话，这么冷淡的性子也就不能怪他了。
　　“啊起灵……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没什么。”
　　“呵呵……”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张起灵淡淡道，“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吴邪有些错愕，他没想到面前看似坚强冰冷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心中一紧，他突然替这个男子感到悲伤。他自己有记忆，虽然并不好，但最起码知道自己是活生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而张起灵，这个看似坚强无比的男子，却活在一片未知迷茫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不知道自己存活的价值。他似乎……比他更可怜……
　　所以无邪想也没想就答到：“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张起灵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便不再说话。
　　马车车轮碾着莫大的戈壁滩。万人的军队的行进在这荒凉的土地。吴邪看着掠起的滚滚黄沙万里，却是恍然无言。殊不知，这一去便是两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