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瓶邪离恨天》千向

6、第五章

　　来到城楼的房顶上，面对着皓月放下吴邪，张起灵坐在他旁边。
　　两个拥有绝世容颜的人，静静坐在房顶，风扶起他们的发丝在空中飘散，谁都没有说话。
　　看皓月一轮，辽辽大漠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银色，这里景物的轮廓曾在自己眼前闪过无数遍，闭起眼可以清清楚楚的画下这里的样子。可现在，这里曾经自己的土地却属于别人。城楼上可以将这片土地一览无遗，一种浓重却无奈的悲凉泛上吴邪的心底。
　　不再看这片大地，把脸抬起对着皓月，突然想起一句诗“秦时明月汉时关”，月还是旧时的月，挥洒月光的还是同一片大地，可变的却是一个国家的兴败，更替的是一批批不同的人，守的还是同一片土地，却不再是故时了。
　　感觉月亮的清冷和悲凉全都到了眼睛里和心里，眼睛发酸，但还是死死的睁大，盯着月亮看，好像在月亮中可以看到昔日故土，还属于弗仁的这片土地。
　　张起灵看着吴邪的侧脸，月光使他的皮肤更加苍白。眼眶和鼻头都有些微红。眸中闪着晶亮的光华，开始怀疑到底是他眼睛倒映了天幕星汉还是头顶的天幕是少年眸子的影子。这样的眼神虽然涣散无焦但比平日多了很多很多的沉重，让这双眸子有些陌生。对张起灵来说这眸子应该是明亮，活泼，灵动的，而不应该承载着这么多家国天下的悲壮。他有些开始怀疑眼前瘦弱美丽的少年能否扛的起装的下这样深重的感情。
　　这样的脆弱，让人总有伸出怀抱给这他的冲动。
　　吴邪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但晶亮的液体还是顺着眼角滑入鬓发中，慌乱的低头抹去，然后轻笑着冲张起灵说：“我没有哭哦，真的没哭，只是看着月亮眼睛有些酸罢了。”
　　张起灵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看月亮。“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战争确实太血腥残酷了。”
　　吴邪一愣，看向张起灵的目光有些改变。
　　“呵呵，嘴上说是残酷，可你这样冷血的人又怎会明白？”刚说完，就发现自己错了。张起灵若是冷血，他就不会不杀自己，也就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冷血？你是这样认为我的么？”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也被那人说的像陈述句一样，还有些淡淡的无奈。吴邪好像看到张起灵嘴角淡淡的自嘲的笑意，但一眨眼便就不见了。只权当是自己在月亮柔和的光辉下看错了。
　　“我……我其实……”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声音越来越小，索性也就不说了，尴尬的低着头。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跟你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在我救你回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是啊，张起灵若是冷血，自己怎么会被他救，身为亡国奴本身就该被杀，凭什么自己还会好好的活着。为什么在自己三番两次想自杀的时候他拦着，就是因为他不想断送一个性命啊。不是他冷血而是自己贱，别人想尽一切办法想保你的命，而自己非但不领情还不知好歹的闹自杀。突的脸一红，觉得对张起灵歉疚无比。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总是反抗你……抱歉……”
　　张起灵一愣，随即又恢复了之前随意的样子。
　　“没有……起灵你才不冷血呢……你是一个很好很难得的将军！战场上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的，我弗仁弱小即使不被博录吞并也会被其他强国占据。我一点也不在意这样本就是规律的事情，错不在你们，而在我们自己不够强大。我们若是好好练兵，父亲要是励精图治也不会这样被随便欺负。况且起灵你每次打仗都是带兵冲到最前，鼓舞士气，一点也不贪生怕死，是一个英勇无畏、宽厚神伟的好将军。既然你能救我这一个敌国太子而不是乱刀砍死他，就是因为你不想白白送走一条性命吧。其实起灵你就是不爱说话性情冷淡不易近人些罢了，才不会冷血呢！”
　　张起灵朝吴邪淡淡笑了一下，吴邪有些发愣。他没想张起灵也会笑，而且笑得这么好看，笑容平淡却耀眼，快要迷失掉这一轮皓月所有的光华。清丽出尘，温和耀眼。
　　对吴邪总是起灵起灵的称呼他有些不习惯，但从他口中说出却很随意顺耳。算了，他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对张起灵来说，吴邪说的有些夸张了。救吴邪这个敌国太子原因不是想白白断送一条性命，而是自己也想不明白的理由。战场上的规矩他都懂，同情敌人便是败者，妇人之仁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永远是被践踏和鄙视的。
　　“那么你不恨我？”
　　“恩，不恨。怎么会呢？……我早都已经接受这样的现实了……只是觉得有些不舍这片土地罢了。”
　　张起灵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和赞赏，轻轻地嗯了一声算表示回答。
　　“你不知道，我今年十七，从十二岁到十六岁都是长在这里的。父王送我来这里历练历练，不过我什么都没学会。身为太子，在这里也都被众人宠着，除了环境不一样，其他日常生活都与在宫中没什么区别。在这里也没有人愿意教我打仗骑马，一个个都害怕伤了我的身子没法跟父王交代。就这样，兵法战策到是学了个精。去年父王接我回宫，不过我还是喜欢这大漠塞外。那四年里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坐到这里来看风景，看这片我喜欢将来会是我的土地。坐在这里吹吹风会让人忘记很多烦恼，晚上看夜景更是一副好景象，明月就好像能洗涤人心一样，我就想着这么清明的月，能把我的心洗的澄澈，那能不能洗去这里的血腥和杀戮。”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吴邪一眼，少年嘴角弯起了一个绝美的弧度，但张起灵知道那笑容之后藏着怎样的悲伤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