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宠(GL)》范斯文

5、五

　　楚悦童闷在宫里，逢三六九上朝听政，辰时到巳时看奏章，只是看而已，她还未亲政；未时和自己的两个侍读宋松、杨永廉去弘文殿听何太傅讲课，何太傅为人严肃古板，处事一丝不苟，毫无趣味可言。

　　申时跟着程将军练习骑射，这两个时辰总是最难过的，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拉弓费了她很大的力气，所以流了不少汗，汗涔涔地感觉难受死了。

　　宋松几乎箭箭射中靶心，而且骑术精湛，杨永廉文采出众，但武艺要逊色不少，勉勉强强也还不错。

　　楚悦童却十次有八次连靶子都射不中，靶子离的太远了，楚悦童跟程将军解释道。

　　程将军每次看到皇上拉弓，咬着牙，努力使劲的样子，都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身劲给皇上，自高祖皇帝马上得天下开始，历代哪个皇帝不是武艺超群，骑射了得，这小皇帝倒好，武艺学的马马虎虎，连个靶子都射不到，身体纤弱地像有阵风就能刮倒似的，英武果敢的程将军总是被折磨的欲哭无泪。

　　每次去向太后如实禀报皇上的“进步”，太后居然说皇上年纪小，不要迫使他，否则容易产生逆反，由着他去吧。他向太后进谏应该严厉督促皇上时，太后总是一脸不耐烦。

　　太后对皇上也忒宠爱过头了吧，殊不知惯子如杀子，一国之君的教育更不能有半点马虎，要不是看宋松是个武艺奇才，大将之才，他真想辞了这差事，对皇上，他说不得，更打不得，看皇上射箭，对他简直就是身与心的双重摧残；看皇上试了三四次提青龙偃月刀都以失败而告终，程将军崩溃了。

　　听宫女太监们说，皇上琴棋书画，笛子竹萧等玩物丧志类物什，样样精通，程将军对惠帝充满了愧疚之情，自己死后，有何颜面去见惠帝。

　　教不好皇帝，就给他培养个好将军吧，程将军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导宋松，好日后辅佐皇上。

　　皇帝大婚一个月后，楚氏宗族，王公大臣都在议论关于皇上亲政的事情，楚氏宗族联名上表奏请皇帝亲政。

　　这天楚悦童去给太后请安，未至门口，便听见宋瑾的笑声，楚悦童心里不悦，面上还是带着笑容。

　　“皇儿给母后请安。”

　　“母后今日头昏，所以没跟着去听政，朝中可有何大事？”太后从楚悦童登基起便垂帘听政，至今已六年。

　　“安卿家（即安可父亲安宏）奏请皇儿亲政，礼部侍郎言虽皇儿已大婚，但年轻经验尚浅，宜年满十八再亲政。”楚悦童恭恭敬敬地答道，她可不信太后不知朝堂中的这事，早上时明明太后最宠信的大太监马福也在殿中，他怎会不把详情禀告太后呢。

　　“哀家也看过一些朝臣的奏折，许多提及到关于皇上亲政，哀家想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楚悦童诚惶诚恐地道：“皇儿万分惭愧，资质平平，又吃不得苦，骄奢贪玩，是以学业荒疏，目前亲政恐怕不妥，朝廷大事皇儿办不好，怕天下人耻笑了去，丢了我皇室颜面。”

　　太后笑道：“皇上谦虚了，哀家觉得皇上长大了，再说这天下是皇上的，早晚亲政都是一样的，皇上聪慧，这朝中之事又岂会难倒皇上呢？再说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大臣帮衬着，不会有大纰漏的，”

　　楚悦童一听这话便知太后在试探自己，忙跪到地上叩头：“皇儿年幼，又正值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时，还望母后体谅皇儿，多担待下，所以朝政之事，烦劳母后费心，皇儿不孝，请母后责罚。”楚悦童胡诌着，这一个月就只在淑宁宫住了三晚，其余日子都歇在甘露殿，根本未找两位皇妃，楚悦童只在大婚时远远地瞧了一眼，当时她们又都身着礼服，头戴喜帕，所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两皇妃什么模样。太后肯定也知她未翻两位皇妃的牌子，又和皇后有不和，所以所谓浓情蜜意纯粹睁眼说瞎话，但是楚悦童知道太后肯定不会戳穿她的谎话。

　　“皇儿与后妃恩爱，实属好事，哀家也可早日抱得孙儿，但不可纵欲过度，小心身体；皇儿孝心可嘉，何罪之有呢，皇儿快起来，地上凉。”太后完全一副慈母的模样，都不叫皇上了，亲切叫着皇儿，太后虚假起来，若非知道实情，怕是会信以为真。

　　太后年四十，由于保养的好，像三十初头，雍容华贵中透着一股风流妩媚之态。她丝毫没有了青果的青涩单纯，而是一枚熟了的果实，处处飘荡着迷人的成熟的味道。

　　楚悦童越看越觉得宋瑾跟太后像，而女装的自己也很像自己的亲姑姑晋阳大长公主。

　　这年头，侄女怎么都长得像姑母。

　　太后对着宋瑾总是和颜悦色，满眼宠爱，楚悦童也习以为常了，以前还曾忿忿不平，我才是你的嫡亲女儿，却连个宠溺的眼神都舍不得给我，你给楚悦豪也就罢了，你亲生儿子嘛，可是对你侄女都比对我好，不公平。

　　虽然习惯了，但不代表愿意看见，遂找了个理由告退。

　　“姑母母后，您刚才也看到了，皇上都懒得跟瑾儿说话，虽然在瑾儿那住了三晚，但他只顾着睡觉，都不搭理我，好不容易跟我说句话，却又面笑心不笑，虚假的很。”宋瑾满脸委屈，自己明明有沉鱼落雁之美，怎么就吸引不了这个长相平平的皇上表弟呢。

　　“哀家知道，但皇上年纪还小，心性未定，她又一直把你当姐姐，一时半刻无法习惯，慢慢就好了。她没有宠幸你，但也没宠幸那两位啊，看来她是真的未谙男女之事。”楚悦童是女子这事，太后连自己亲哥哥宋承嗣都瞒着，自然更不可能告诉侄女。

　　宋瑾嘟囔着嘴，“儿臣听母后的就是了，那儿臣如何才能讨皇上欢心呢？”虽然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皇上，但是既然进了宫，就得争宠，不然皇上宠幸那两位，或者别人，有姑母在，自己在后宫中没人敢欺负，但是若姑母百年之后呢，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依赖姑母，所以得到皇上的心，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皇宫本来就是个大染坊，自己既然进来了，就不可能干净出去。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惊讶，宋瑾怎么好像几日之间一下子长大了呢，看来皇宫确实是个可怕的地方，一旦你处在某个位置上了，思考的角度和高度就不一样了，“身为皇上的女人，尤其是皇后，一定要大度，不要给皇上留下个善妒的印象。皇上不是属于某一个人，也不是某些人的，皇上面临的诱惑太多太多了，你看看后宫中，哪个没几分姿色，全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谁就要谁，谁会不从？谁敢不从？”除非你不怕死，除非你狠心让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全族的人跟着陪葬，太后心口蓦地一痛。

　　太后接着说道：“自古帝王多薄幸，要么让他爱上你的才华，要么让他爱上你的美貌，帝王大多没有耐心花很多时间去慢慢了解一个女人，她的喜好，她的习性，她的内心。”要么让他爱上你的床上功夫，沉迷于你的妩媚缠绵，后面这句，太后没跟宋瑾说，因为皇上是个女子，这条不适合。

　　沉稳干练聪慧机警的太后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女人，有时候也会沉迷于情、欲中，也会贪恋某些温暖的怀抱。

　　想要牡丹花下死的，并不只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