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葬剑

52、Chapter 52

　　阿尔温的状况稳定了下来，虽然她依然只是睡着，但已不会被黑暗所困扰。

　　“现在密林里已经睡了两位了。”加里安的叹息又加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魔戒，至少让暮星小姐醒来吧……”

　　“你可真够操心的。”陶瑞尔今天依旧在密林里努力地杀蜘蛛，跟密林的护卫队一起让她觉得像是回到了刚刚成年的时候。

　　“你可真够宽心的。”加里安忍不住对护卫队队长说。

　　“我也曾经操心过啊。”陶瑞尔叹了一口气，表示吾王的家事还是不要管的太宽比较好。
　　现在回想一下五军之战的时候，夹在王和王子中间实在是不能更操心。
　　“埃尔隆德大人至少会回应瑟兰迪尔陛下，这是好事，说明还有希望。”

　　加里安哀怨地看了陶瑞尔一眼，没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万一一切都是只假象呢？魔戒毁了维雅可是也要跟着一起失效的，到时候埃尔隆德领主怎么办？
　　这种给了一点点希望又完全夺走才是真的残酷呢！到时候密林王又应该怎么办？

　　※※※

　　瑟兰迪尔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现在和埃尔隆德说话，偶尔会得到维雅的回应，例如他说“白城胜利了，阿拉贡他们准备向摩多宣战。”维雅会闪烁一下，表示知道了。

　　比如他说“今天阿尔温看起来不太好。”维雅会闪烁地急促一些，仿佛在追问他最心爱的女儿究竟怎么了。

　　比如他说“其实只是你的女儿在梦中呼唤着你的名字。”维雅的亮度会更高一些，仿佛对瑟兰迪尔的作弄不太高兴，之后光芒又会黯淡一些，似乎在为女儿而伤心。

　　“埃尔隆德，放心吧，你的女儿，你的安多米尔会好的。”瑟兰迪尔握住那只带着维雅的手，将脸颊贴在那只手边，“如果你的灵魂就在此处，为何不就此醒来？”

　　戒指的光芒闪烁变得平缓而悠长，似乎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当至尊魔戒被投入末日火山，维雅也会失去它的力量，到那时候，我又应该怎么办……”

　　戒指的闪烁停止了。
　　瑟兰迪尔却笑了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埃尔隆德，你想要劝我放下，放下维雅，放下你。但你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放下你？”

　　他盯着埃尔隆德的睡颜。
　　“如果魔戒毁灭后维雅失去效用而你依然无法醒来——我打算西渡。”
　　精灵王闭上眼，这样说着。

　　“并不是立刻，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愿意同我一起西行的精灵我会一起带走，想要留下的精灵我会为他们做好安排。”
　　“之后，我就只是你的瑟兰迪尔。”他将唇印上埃尔隆德的额头，银冠的冰冷和皮肤的温热令他体会到精灵领主依然活着的事实。

　　“埃尔隆德，埃尔隆德……”他喃喃念着半精灵的名字，维雅一闪一闪散发着微光，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

　　※※※

　　霍比特人终究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巴拉多塔倒塌的时候，瑟兰迪尔感觉到了南方的动荡，阴影比来时更快速的褪去，光明重新照耀这片大陆。
　　当他醒悟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精灵王第一时间回到埃尔隆德的身边，看着那枚黯淡下去的蓝宝石戒指，单膝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半精灵的手，久久无言。

　　“你不会再回应我了对吗，埃尔隆德？”

　　他轻轻地说。

　　精灵领主沉睡一如往昔，但再也没有任何微风和闪烁的光芒来安抚他的心。

　　“巴拉多塔倒了，索伦变作毫无威胁的一抹魂灵永远被放逐在中土，而你食言了。”回忆起过往，瑟兰迪尔唇边露出温柔的笑意，他仿佛能听到半精灵的回应一般低声说道，“好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没有离去，不算你食言。”

　　加里安前来通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沉重的宿命般的哀痛环绕着他的王，而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减轻这种痛苦——除了榻上那位享誉中土的精灵之外，没有任何精灵能减轻这种痛苦，甚至连他们的绿叶王子莱戈拉斯都不行。

　　但精灵王并未忽略密林总管的靠近。
　　“加里安，有什么事？”
　　自从埃尔隆德在这里沉眠之后，密林的精灵们几乎不会靠近王的寝殿，这里萦绕的忧伤令敏感的精灵感同身受，即使是一向开朗活跃的西尔凡们也会被这忧伤捕获。

　　“罗斯洛立安的凯兰崔尔夫人来了。”

　　黄金森林的女主人即使是瑟兰迪尔也只见过一次，便是前往求取将精神与埃尔隆德连接的方法的那一次。之后密林与罗斯洛立安虽有往来，但多是和凯勒鹏领主沟通。
　　密林之王一时间猜不透凯兰崔尔前来的真意。

　　“瑟兰迪尔王。”罗斯洛立安的女主人身着白纱站在密林的大殿上，那头仿佛双圣树辉光的长发令周围的西尔凡们赞叹不已。
　　然而瑟兰迪人感觉到了她的不同。
　　南雅戒指不再在她手上闪耀，她有一部分因为精灵戒指的消亡而正在慢慢衰落。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凯兰崔尔的目光投向瑟兰迪尔走出的方向，“埃尔隆德他亦在衰弱……精灵们正在准备西渡，持戒者的命运终将投诸于彼岸……你的意思呢，瑟兰迪尔王？”

　　她提都没提精灵领主会不会再醒来，仿佛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我将会带他前往。”精灵王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埃尔隆德能否醒来永远放在第一位——即使彼岸有着凯勒布里安，在经历了这许多变迁之后，他也不会轻易放手。

　　那神秘强大而美丽的女性精灵凝视着瑟兰迪尔，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许久之后，她突然一笑。
　　“我想你担心的并不会发生。”
　　她的凯勒布里安在维林诺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凯兰崔尔的心中已经预见了这一点。

　　“那么，还有一件事。”凯兰崔尔夫人看着精灵王，“索伦溃败，米那斯提力斯的白树花苞重绽，人皇即将继位，伊姆拉崔的暮星终将选择人类的命运——她需要一场盛大的婚礼，不留遗憾的。”
　　对于外孙女选择了人类的命运，这位强大的女性精灵不是不遗憾伤悲，但这位当初遵循自己的意愿来到这片土地、遵循自己的意愿嫁给凯勒鹏、遵循自己的意愿在中土流连不去的精灵夫人也明白暮星的意志有多么坚定，人类的生命虽然短暂，但会有新的生命将其延续。
　　就如同埃兰迪尔的双子之一至今仍然在他的后裔血脉间流淌一般。

　　瑟兰迪尔点点头，他本就有所打算。
　　“埃尔隆德的女儿会有一只完美的送嫁队伍，人类会明白自己得到了这个世间最珍惜的、精灵们留在中土的最后一颗星辰。”

　　阿尔温现在就住在密林之中，索伦死去，她的身体会渐渐复原，届时瑟兰迪尔会带着她回去瑞文戴尔，从那个宛如世外仙境的地方送她出嫁。
　　——如果埃尔隆德醒着，他一定会在队伍之中，然而此刻他昏迷不醒，瑟兰迪尔会代替他将他最珍爱的女儿交到人皇手中。

　　“我想金花领主和她的哥哥都会成为其中一员，如果罗斯洛立安有兴趣参与也随时欢迎。”

　　对于密林之王主人般的口气凯兰崔尔没有丝毫异议。
　　“罗斯洛立安会让哈尔迪尔代为送上祝福。”
　　“那么，我们灰港再见了，瑟兰迪尔王。”

　　送走凯兰崔尔，瑟兰迪尔回到埃尔隆德身边。
　　如果不是凯兰崔尔夫人前来，他还没有发现，戒指的消失对埃尔隆德有多么大的影响。
　　持戒者在漫长的光阴之后，几乎与戒指同在，当戒指消亡，他们也无可回避的将走向消亡的道路——如果继续留在中土的话。

　　“只不过是比计划要提前一些，别担心，埃尔隆德。”瑟兰迪尔轻吻着他心爱的精灵，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个行为只是精灵王的一个习惯，或许有一天，埃尔隆德会睁开双眼回应他的吻。

　　在瑟兰迪尔没有看见的角度，本应失去任何力量的维雅闪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阿尔温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前来看她的父亲。
　　当瑟兰迪尔向她提到白城的婚礼之时，暮星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她一直期待着和阿拉贡在一起，即使她知道父亲心里其实是反对她的，她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她知道父亲足够爱她，所以会为了她的幸福而点头。
　　但而今看到父亲睡于床榻，可能再也不会醒来，她才深深地明白永远失去是怎样的令亲人痛心。
　　她的心动摇了……在被黑暗所影响的噩梦的最深处，她甚至认为这是自己一意孤行的惩罚……因为她要让亲人尝到失去之痛，所以她必须先知道这样的痛苦有多深！

　　“阿尔温。”瑟兰迪尔看着眉眼与埃尔隆德颇为相似的精灵，“你的父亲比任何人都爱你，如果他知道你因为他的沉睡而选择不幸，他不会为此感到高兴。”
　　精灵王将目光投向床榻上的精灵。
　　“正如你所说，如果你放弃阿拉贡，放弃你的爱情，你将怀抱着永远的遗憾到达维林诺，精灵的故乡无法使你快乐，因为你总是会在空暇之时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抓住你的幸福，哪怕它对于永恒的精灵来说短暂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