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葬剑

45、Chapter 45

　　埃尔隆德勉力用左手将维雅套在右手指尖，因为一如之剑对灵魂的影响而眼前一阵发黑，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使用了维雅的力量。
　　柔和的风将手上的黑暗洗净，但和佛罗多的伤势相同，即使精灵天生拥有抵御黑暗的力量，这个伤口还是会永远地留在埃尔隆德身上——除非回去维林诺。

　　一如之剑已经不再发光，但剑的影响依旧持续着，令埃尔隆德感到喘息困难，灵魂一角的坍塌和破碎啃噬着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在警告他——下次拔出一如之剑，破碎的就是整个灵魂。
　　埃尔隆德将短剑放回怀中。
　　半精灵从不期待侥幸和例外。

　　陶瑞尔观察着眼前的精灵领主。
　　百余年前在孤山的时候她和奇力劫后余生，心意相通，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他人，以至于这位聪慧机敏的女性精灵直至再次收到精灵王的信函，才陡然明白王和埃尔隆德领主的情谊并非战时故友那么简单。
　　这让陶瑞尔对闻名中土的半精灵有了深刻的好奇。

　　埃尔隆德依然穿着从瑞文戴尔被劫走时穿戴的衣物，在艾辛格的强兽人之中待了这么久，再华丽的锦袍也早已脏污破碎，额冠则因为之前的打斗而掉落，通常都一丝不苟的黑发显得有些凌乱。
　　他面容苍白虚弱，嘴唇毫无血色，甚至因为魔窟剑的伤痕而显得有些泛着青灰。
　　然而那双灰湛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比陶瑞尔看过的大多数战士还要坚定，他目的明确，不曾迟疑半步，哪怕罔顾自己的危机。
　　和陶瑞尔记忆中的密林王者略有不同，这位精灵领主怀有大爱，他的羽翼之下，是中土所有热爱自由和光明的种族们，而非精灵、人类、矮人或是霍比特人任意一族。

　　陶瑞尔从马背上的行囊中翻出一件斗篷递给精灵领主。
　　“先披上它吧，埃尔隆德大人，待我们去罗翰再整理行装。”

　　埃尔隆德对陶瑞尔感激地笑了笑，接过了女性精灵的好意。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得要尽快赶到伊多拉斯。

　　※※※

　　埃尔隆德和陶瑞尔朝着伊多拉斯前进的时候，正好有三匹快马也朝着相同的方向。
　　——阿拉贡、升为白袍的甘道夫，还有载着吉姆利的莱戈拉斯。

　　“陶瑞尔！”
　　精灵良好的视力让莱戈拉斯一眼看到陶瑞尔和她身后罩在斗篷里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在这里重新遇到女西尔凡还是让精灵王子觉得惊喜。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有个希望。

　　西尔凡勒住马，她身后的半精灵转头看向朝他们跑来的三匹马，得到了绿叶王子欣喜地惊呼。
　　“埃尔隆德大人！”
　　莱戈拉斯用力夹了一下身下的马，催促它跑得更快。

　　听到他的呼喊，另外两骑也加快了速度，眨眼间就追上了陶瑞尔。

　　阿拉贡跳下马，激动地扶住自己的养父，才发现半精灵周身泛着一股森森的寒意。他拉起养父冰冷的手，周围的人看到掌心的伤痕同时吸了一口气。
　　然而精灵领主只是看向新晋的白袍。

　　“甘道夫。”埃尔隆德笑声说，一如多年前这个老法师带着一群矮人来到瑞文戴尔门口时那般风采翩然，“恭喜。”

　　“埃尔隆德大人。”战胜炎魔后见过伊露维塔的迈雅看向精灵领主的眼神复杂而具有深意，他已经知道了一如之剑的存在，也知道了精灵领主的选择，在伊露维塔身边，大乐章的残片曾经掠过他的眼前。
　　眼前的半精灵所做的一切令他敬佩不已。
　　然而命运还将再有一次选择……

　　甘道夫戴上火之戒，握住埃尔隆德的手，温暖的力量立刻从伊姆拉崔之主的心中被点燃，半精灵手心的黑暗伤口也渐渐收拢，但那都只是暂时的。

　　“我好多了，甘道夫。”埃尔隆德收回手，凯勒布理鹏大人所锻造的精灵戒指的力量温暖了他的灵魂，首生子强健的体质将会很快修复他的虚弱。

　　他看向其他三人。

　　阿拉贡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低下头。
　　“佛罗多和山姆带着魔戒上路了。”未来的人皇低声说，像是等待父亲训斥的孩子。
　　他没有达成他的誓言。

　　“他们、你们，虽然拥有相同的起.点，却将走向不同的道路。他们有他们的责任，你们有你们的——在你们出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埃尔隆德抬起养子的头，灰湛的双眼凝视着人类的眼睛，闪烁出些许的欣慰。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坚定和希望，认同和承担——我的埃斯泰尔，如果这趟旅途让你明白你的责任，那它就比任何都要更值得，你们的努力和牺牲都没有白费，因为它为人类带来了希望。”

　　精灵领主又看向站在后面一点的莱戈拉斯和吉姆利。

　　他对莱戈拉斯点点头。
　　“你成长了不少，莱戈拉斯，我想瑟兰迪尔会为你骄傲的。”

　　接着精灵领主用矮人语对吉姆利说道。
　　“精灵曾经与矮人建立过美好的友谊，摩瑞亚的大门是我们两族友谊的见证，即便是黑暗也无法抹去它曾经的辉煌。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葛罗音之子吉姆利。”

　　“精灵们总是有太多的礼节，埃尔隆德大人在这点上尤为明显。”已经变成白袍的甘道夫拦住要继续询问的众人，“我们还是先到罗翰再说吧。”

　　精灵领主有些怅然地低语。
　　“希优顿王。”

　　“他会醒来的。”甘道夫肯定地说，晋升为白袍之后，这个老法师行事作风中多了一丝强势，他的步伐也变得更坚定，不再因为曾经前方的白袍而迟疑。

　　※※※

　　到达罗翰后，全副武装的战士们被拦下，要求解下武装，于是埃尔隆德披着斗篷走到一旁，陶瑞尔和他一起站在台阶下等待结果。

　　周围的人类身披黑袍神情郁郁，绝望和压抑笼罩在伊多拉斯的上空。

　　没过多久，大堂内传来甘道夫的呼和，埃尔隆德能感觉到力量的对抗中新晋白袍更胜一筹。
　　葛力马·巧言被丢出来，脱离了萨鲁曼控制的希优顿王提剑怒视着这个奸邪小人，无视他毫无廉耻的祈求饶恕的谎言，就准备亲手宰了他。

　　阿拉贡拦住了希优顿王，却被巧言者反唾，未来的人皇只是颇有气度地甩了甩手，不与败类计较。

　　葛力马吐完唾沫就回头往外跑，差点撞到一旁的精灵领主。
　　“给我滚开！”萨鲁曼的跟班一边虚张声势地高声叫道，一边伸手就要推开埃尔隆德。
　　站在精灵领主身边的陶瑞尔立刻张弓搭箭对准宛如乌鸦一般的人类的嘴——竟敢对伊姆拉崔之主无礼，把他射成刺猬都是轻的！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斗篷下的精灵领主阻止了陶瑞尔。
　　但他冷淡的灰眸盯着被邪恶法师蛊惑的葛力马，目光宛如刀子般搅动着对方的心脏。
　　“告诉你的主子，但凡他所求，无一能实现。”

　　精灵颇具威严的冰冷声音让将灵魂出卖给黑暗的葛力马·巧言忍不住颤抖，他惊惧地看着伊姆拉崔之主的面庞。
　　“你、你、你……怎么可能从艾辛格逃出来？”
　　“那又有什么难？唯有自甘堕入黑暗者才会被那座虚伪的高塔所困。”

　　奸猾的巧言最后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披着斗篷的精灵，连滚带爬地找他的主子去了。

　　直到此时，恢复过来的希优顿王才看到半精灵的身影，他身形一顿，埃尔隆德微微施礼。
　　“埃尔隆德大人，没想到您竟然会来到罗翰。”
　　周围注意着国王的将官们微微骚动了起来，目光偷偷瞟向半精灵的方向。
　　虽然身为游牧一族的罗翰人民总有些机会能见到精灵，但这位可是瑞文戴尔的领主，努曼诺尔帝国开国之君的双生兄弟，听说他从第一纪延续至今的漫长生命几乎全部由传奇谱写而成。
　　他是一座活着的丰碑。

　　这场骚动并未持久，因为希优德的葬礼完毕之后，有人带来了战争的噩耗。

　　※※※

　　“萨鲁曼制造了庞大的强兽人军队，罗翰需要知道这一点，并为此做好准备。”
　　“萨鲁曼在索伦的控制下，势力会日益壮大，你必须正面迎敌。”

　　埃尔隆德和甘道夫的看法一致，然而令他们两位都没想到的是，希优顿王拒绝迎敌，反而想要带着人民退往圣盔谷。

　　半精灵闭上眼，对甘道夫微微摇了摇头。
　　——睿智如埃尔隆德，已经看出希优顿王不会出兵作战，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毫无用处。

　　但他年轻的养子还是开了口，试图劝说希优顿王改变主意。

　　“即使退往圣盔谷，萨鲁曼的的军队依然会随之而去，他要踏平的是罗翰的旗帜，而不是区区一座城池。敌人已经宣战，只要罗翰还在，他不会放弃追击，即使是圣盔谷也——”挡不住那些强兽人的军队，到时候罗汉的军队和子民都将避无可避！

　　“我认为我才是罗翰的国王！”

　　这句话终结了一切。
　　长期笼罩在萨鲁曼和葛力马的阴影中，令这位英明的王者也失去了足够的勇气。

　　阿拉贡扶住养父退开，他在精灵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