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蒙 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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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天花治疗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月，生活在天花绝迹的时代的我第一次见证了天花发病的全过程。从最初几天的持续高烧到后来的出痘化脓直至结痂，从桑菊饮到升麻葛根汤再到沙参麦冬汤，看着费扬古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福晋在门外昏倒了不知多少次。
每次费扬古哭闹着抓痒时，我只能狠着心压住他的手脚，任他喊着。我也曾经历过多病的童年，却没有一次同他这般攸关生死，如今想来真是后怕。
好在我让府里头赶制了一批口罩个皮革手套，郑大夫起初也觉得很怪异，不过我推脱说是家乡的土方法就随我尝试了。
照顾到我疲惫的身体，这几天福晋都命人将饭菜送进房里，吩咐我好生休息。这样的生活持续三天后，我终于发现，这吃了就睡果然是件体力活，弄得比熬夜还没精神。
晚饭过后我便准备逛个园子消消食，却见明秀两眼通红的进来收拾着碗筷。
“呦，这是怎么啦？”，这丫头平日里就跟我一样老是没心没肺的想着吃喝玩乐，今儿个是怎么了。
“没，没事••••••”，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眼泪倒是忙不迭的滚了出来。
“是谁欺负你了不成？”
“不是，您别问了。”，闹脾气似的不停地抹泪，不再理睬我。
我这儿可是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得慌。
“你倒是说话呀，你要是不说我可问别人去了。”假装生气的向外头转了个身子。
“小姐，您别去，她们，她们说您坏话。”，虽是抽噎着，却冒着一股子忿忿不平的语气。
“说我什么了？”，原是和丫头们斗了嘴，想来又是哪个不成器的闲聊了我的身世被这丫头听到了吧。
“她们，她们说小少爷这次的病就是小姐惹的。”
原本抱着坦然的心情听听闲话，这时候给懵了。
“胡说八道，我又没得天花，哪里去传染给他。”，恢复神智的我气得直跺脚。
“我也是这么跟她们辩的，可她们说近来城里头也闹天花，说小姐借着去寺院祈福到处瞎晃荡，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这，这不是冤枉人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怎么就没得病。”忠良被诬陷的感觉，让我的火气一下子冲到了脑门，管他什么形象呢，捋起袖子就拽着明秀往外走。
“走，哪些人说的，咱找他们去！”
“小姐，您别去，您忘了夫人曾经说过，深宅大院多是非，忍得百日见真伪。咱不跟她们计较。”明秀这会儿子早已收了泪珠子，急的死命拉住我的袖子，这丫头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竟然让我脱也脱不开。
都说做深呼吸对抑制脾气很有用，可我连做了三个也没见火气减下来。倒是把明秀吓了一跳，还以为我一口气上不来，不停地给我揉胸口。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心头一热，冷静了些许。先前她忍着委屈就是不愿我生事，如今纵是我执意去讨个说法，人家也断然不会承认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可想想实在憋屈，蕊儿明明也是鄂硕的女儿，凭什么搞的像寄人篱下似的。
“明秀，你替我去宛如那借副虞世南的《破邪》，小姐我修身养性去。”我伸了个腰，便进屋去了。
“唉！”，见我不再气结，她也如释重负一般。
待她去的没了踪影时，我立马蹿出屋子，这深宅大院让我憋得慌，在不找个法子透透气，那股子火气怕是随时都要爆发了。正愁没法子纾解，悠悠转转便到了后院。这会子刚好饭点，趁着把守的空当，便溜了出去。
以前在家就很喜欢逛夜市，妈妈白天忙于工作我们一起购物的时间也就仅限于晚上了。虽然这时候的人流不比白天少，可是并不嘈杂，好像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些许，享受着踏月而行的闲适。
京城的夜市相比现代多了几分古朴，厚重的年代感让我不愿放过每一处场景。铁铺里叮叮当当的锻打声透过凉风远远的往外传开，酒肆茶馆对面林立，楼上楼下灯火通明，一边是豪迈爽朗的碰杯，一边是地北天南的谈笑，不论是一盅烈酒还是一盏清茶，都叫人沉醉不知归路般驻足。
道路两旁的九里香和着融融的月色灿若星辰，浓淡相宜的气味引得路中央的马车都行驶的慢慢悠悠。许是见着了前面的客栈，车夫也提前收了鞭子，一洗满脸的倦意正悠闲自得的哼起了小曲儿。
忽然有股强烈的孤独感袭上心头，我发现自己正如羁旅客一般游走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甚至连一个暂住的客栈都找不到了。
鬼使神差的进了酒肆，看着清一色的男人堆，兀自挑了个僻静的窗口，放下了二十年来的扭捏作态，不管不顾的把起酒盅一饮而尽。辛辣的老白干呛得我连连咳嗽，只觉得一根根小针沿着喉咙一路刺进五脏六腑。这一咳，原本就突兀的我更是吸引了旁人探究的目光。以前总看不起那些受了点委屈就借酒消愁的人，现在我巴不得借着酒气拉个人就歇斯底里一番。
“看什么看，女人喝酒新鲜啊！”
抹干眶里沁出的眼泪，又是第二杯酒下肚，一股酒气直冲脑门。只听身后“呲”的一声嗤笑，
“这样喝酒的女人，还真叫新鲜。”
我这才注意到，湘妃色缎地袖口上几朵含苞吐蕊的紫丁香已经沾满了水渍，自己一身小家碧玉的打扮，却做着如此也爷们儿的举动。
千般窘迫间，手臂突然被人猛地拽起。
“干什么！撒手！”，我恼怒的甩手却对上一双清朗如水的眼睛，深黑的眸子恰似砚池中的一汪浓墨。
“爷教你喝酒去。”，那人直直的拖着我向外走。
“敢不敢。”，又挑衅似的朝我挑眉道
是中了激将法，亦或是酒气壮胆，我停止了挣扎，应战似的回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蒙 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