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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向晚意不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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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礼招呼一声,顷刻之间,聚在竹林中的禁军走的干干净净,继续搜查刺客。经此番折腾,寅时已过,一袭冷月如霜,颜色渐淡,斜挂树梢,陆陆续续已有宫人起身的动静。风越发冷肃,竹林呼啸作响,沈七夕脸色冻得青白,右手肿的馒头大小,又青又肿不正常的扭曲。渄王爷见无人在侧,俯身将她横抱在胸前,只觉她的脸抵在自己胸前,呼吸又轻又浅,修长又洁白的脖子,淡青色的血管,轻轻一捏就有淡淡的粉红痕迹,她身量修长却轻的像个雏鸟一般。渄王爷这般见惯风月的人不由也从心底腾起一丝怜惜之意,用自己的大麾盖到她身上,小心挪腾不碰到她右臂的伤口,饶是如此,沈七夕还是皱紧了眉,从齿缝中露出几声呻吟。
渄王爷的天一阁是由承元帝的书房改建成的,因陆渄痴迷读书,不忍将这些珍本善本挪到别处去,改建的时候,便求皇兄将书全留给他,只在书房中隔出一间卧室,供他休憩便可。陆渊自是无不答允,太后却嫌简陋,为这事颇数落了陆渄一顿,不过他皮糙肉厚,置若罔闻,天一阁仍照他的想法改好。
天一阁离竹林不可谓不远,虽沈七夕身轻,陆渄一路上抱着走来,也累出了一身大汗。陆渄半夜出门急坏了贴身的小黄门小安子,他遥遥望见天一阁门口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内监走来走去,如丧考妣。小安子一见陆渄,顿时喜上眉梢,转瞬就又垮下脸来抱怨道:“王爷,您半夜这是去哪里了?急死小安子了,您再不回来,我就盘算着要去找太后娘娘了。”
陆渄漫不经心,挑眉道:“本王便在着宫中,难道能走丢了不成。小安子,我看你倒真是爱闲吃萝卜淡操心。”
小安子不忿,委委屈屈的低下头鼓囊道:“堂堂一个王爷,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俚语,分明是欺负我没出过宫么。”
陆渄扫她一眼,曼声道:“小安子,皮又痒了?”
小安子忙扯一个笑脸,上前来伸手要将他怀里的沈七夕接过去,他对于不时出现在王爷身边的女子已经习之为常。
陆渄将身一转,笑骂道:“促狭东西,滚进去吧,赶紧收拾床铺。”
小安子乖觉的快步跑进去,心里道:“平日多少美女,也没见他这样在意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陆渄将沈七夕放在床上,见她脸色惨白鼻息却火热起来,陆渄摸摸她的额头,已经热得烫手,这样再烧下去,非将人烧傻不可。陆渄皱着眉,遣小安子拿自己的腰牌去太医院叫个伤寒科的太医过来,谁知昨夜宫中遇刺的贵人却伤重,太医院所有的医正都在永宁宫中待命。半天过去,只有一个怯怯弱弱的医女过来。
陆渄看看这个长得还没有小安子高的瘦瘦医女,有些灰心,没有办法,他通晓百家偏偏对医学不甚精通,至于如今只能让这个小医女死马当活马医,他摆摆手道:“嗯,你先看看,千万别乱治。”
医女听见陆渄说话,紧张的头都抬不起来,隐约能看见她红红的耳朵和微微颤抖的手,陆渄哭笑不得,只能回避。
医女见他不在,神情舒展了很多,利落的将医箱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气的让小安子在旁边帮忙。医女一眼就看见沈七夕扭曲的胳膊,轻轻将衣袖卷上去,本来白如玉璧胳膊已经肿成了萝卜一般,她眉头皱皱,平平无奇的脸带上一丝凝重。
“这位公公,麻烦你按住她,用大力点儿。”
小安子点点头,卷卷袖子有些兴奋,医女看看他,用手慢慢摸上她的断骨,平静道:“用力压住她。”
话音未落,沈七夕已疼的整个人弹起来,小安子忙用力将她按住。医女脸色未变,继续用力,不过片刻,断骨已经正回原位。医女用夹板和绷带紧紧缚住,才舒了一口气。
小安子有些惊异,见她容色似乎带上点儿光彩似乎也没有那么平平无奇,他陪笑道:“姐姐真厉害,这等手段便是医正大人也少见呢。”
医女笑笑,也不搭话,摸着沈七夕的脉凝神静思,片刻之后便刷刷奋笔疾书写了药方递给小安子道:“一副治风寒,一副治臂上。千万不要再着凉了。”
“小安子,去抓药吧。”医女回头一看,玉树凌风的男子斜倚在门口,峨冠博带,嘴角含笑,她顿时又低下头,讷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渄问道:“这位姑娘师从哪位医正,医术高超的很哪,不过看着倒是眼生。”
医女扭捏了半晌方才低声道:“奴师傅是徐铮太医。”陆渄眉心一皱,这徐铮原是太医院医术顶级的医正,后来坐文德太后事,求治不力被免,文德皇后薨,皇上迁怒徐铮将他庭毙,没想到还留下一个弟子。人走茶凉,怪不得她医术不错却受人排挤,徐铮为人不错,自己倒是应援手一下,只是这个医女为免也太羞涩了。
陆渄又道:“怪不得行医上有大家之风,原来是徐院士的高徒,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医女有些惊异,自从师父去后,人人怕牵连,连他救过的人都不敢说他半句好话,这位王爷倒是光风霁月,她头不敢抬起来,道:“贱名不足入王爷尊耳。”
陆渄莞尔道:“床上躺着的这位姑姑日后还要赖你照顾,医女姑娘倒是不必羞涩。”
医女思量半天,这才将自己的闺名说了,她随师父姓徐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向晚。
说话的功夫,床上的沈七夕脸色通红已经轰轰烈烈的烧了起来,徐向晚低低呀了一声,疾步走到她身前,探探她的头,有些担心。这边陆渄已经让人打了盆水,放在她手边,徐向晚将手帕浸湿拧干敷在七夕头上。不过片刻她的体温已经将手帕蒸热,向晚凝神一想,对陆渄道:“王爷可有烈酒?”
陆渄略惊讶,点点头道:“本王这里唯有好酒好诗好画好书耳,这酒自然是应有尽有,你要五十年的叶青还是西域二十年的葡萄美酒?”
向晚窘道:“最普通的烈酒便是,给这位姑姑降温用的。”
陆渄哈哈一笑,吩咐人拿一坛子汾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