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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逝者如斯,不待一日复一日,玄冥领了旨意就要迁出太微垣,临行前终是难舍难割,想着还是去和老友告个别,亦不知不觉到了南苑,开门竟被画眉以各种理由拦下来了。玄冥不大记得之前之事了,只是隐约感觉晦殇,虽强差人意但身在他位门前也不好肆意任为,于是交待了画眉转告朱雀一句话,只说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叫他无事就正经些,不要再整天玩世不恭光顾着光华鲜亮了。
      画眉闻言直抽嘴角,也没多话,小送了玄冥一段路,途上只说不日后陵光神君就能上府拜访了,你不要生气,他现在在紧要关头,出来不得。玄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说朱雀原是在闭关啊,画眉瞪着眼停在那里半晌不说话,再开口便是一句:“执明神君认为是便是吧。”
      再无同其他仙友告别,玄冥带了了小厮童一路原班人马就去了四象北界,一路上清冷寂寥也没遇上什么熟识的仙友,心里更是落魄凄凉。想无缘无故就被排挤出了三垣,一定是当初交结关系做得不够好,得罪了谁谁谁,今个结果无非是恭维不周的下场,想来更觉得天庭凉薄如水,竟不知再从哪里能得半丝温暖,寒意顿生是毛骨悚然。
      那北界之地,虽是偏远僻静,倒也一派安宁祥和,仰首抬目处系石凿三间四柱五楼殿堂,中嵌矩形横式牌匾正楼架于龙门枋上,上书“玄岳殿”威武三字,里间是由上而下的边楼,逐层外展着三滴水歇山式的坊楼,层层莲花瓣般铺叠开来,虽不宏伟辉丽,却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别致风格,深投玄冥性情喜好。玄冥又觉得被迫离于那三垣固然伤心难免,但有这世外好风景常伴此生作为补偿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遂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布置起来。
      来时未带身外之物,唯独携了一盆紫草,一钵龟卜。想都不是些什么重要东西,反正也要远离执政,那笔墨纸砚要了也无大用处,更何况旧物不比旧人,看了不但不会温暖未免还要伤怀,故狠心都留在了太微,想还不如断了过往沉浮杂念,专心开始新的一段空白之章。
      这里比起太微真是清闲不少,手下掌有斗宿天庙星君,牛宿天机星君,女宿天女星君,虚宿天卿星君,危宿天钱星君,室宿天廪星君,壁宿天市星君七大仙臣。凡不过大事经手,确无多少烦心劳力,偶涉职权,唯司掌收放那九天壬癸黑汞之水,负镇人间风雨,闲暇不过,也倦了笔墨丹青,一改往日斯文形象,学起太上老君练起丹药来。
      话说一日上报有仙友来访,玄冥大惊,心里不禁多宽慰了几分,想除了尊师总算还有人记得自己,忙出了炼丹阁亲自迎接来。
      出门恭迎来,一看原是朱雀,玄冥忍不住喜上眉梢,忙牵着手进了龙门枋,说你这个家伙总算没有忘记我,来前也不知会一声,这里什么都没有,恐怕不能丰盛招待你了。
      朱雀由着这纤白的手兴高采烈将自己拉进去,也不说话,只是两眼脉脉望着玄冥。玄冥觉得这厮性情平日不是这样的,回头来歉意道:“朱雀,你看你果然是个好热闹的,我这里实在是僻静,看着也陌生,你该叫上东岳苍龙他们一起来的,不然,我真怕一个招待你不起啊。”
      朱雀摇头拍拍玄冥手道:“不会,我现在不讲究那些光亮堂皇了。”
      玄冥又惊乍道:“哎呀,真是不能想象有一日你也会变的,必是经历了什么大事吧,说来听听,看看还有什么也能让你像现在这样沉淀下来,意外,意外。”
      旧语叠新话说着手牵手朝里走,朱雀也不接话,四处淡淡瞟了几眼道:“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竟也不通知我一声,打听了好久呢。”
      玄冥闻言勾起伤心事,苦笑一声无奈道:“哪里由得我,说来就来了。”
      寒暄处,又各问现在忙些什么,两对眉目相视看来,但笑而不语。等情绪再上来时,又都说不上什么话了。玄冥觉得尴尬,觉得两人在一起无话最是伤心,身在咫尺,心若天涯,比路人又如何,无非是知道彼此的名字罢了。
      遂又找着各种话题来聊,想一阵说一阵。聊着聊着玄冥又说起自己练的丹药,朱雀便问你怎么也在研究这些东西,玄冥只得相告自己近来总是神情恍惚,好像精神难得集中起来,头时不时会痛,忙时也不在意,一闲下来总是爱走神,恰是闲时候多,想七想八起来就睡不着觉,极是苦恼。
      朱雀又问说你之前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落得这么个毛病。玄冥细细回想一番,只说好像记得同师傅下凡去过一趟,其他的那些微枝末节,离现在越远就越是记不清楚了,活像个得了失忆症的凡间老头子一样,成日惶惶,现下只能将偶尔记起的那么一点片段用纸笔记下来,但实在忘得差不多了,脑中独独留了一片空白,像被虫子蛀了。
      一口悲凉之气叹出来,朱雀再不好安慰,心里觉得这样实在可怜,冲动之处,一把拉起玄冥道:“走,去找你师傅,紫元君定能知晓是个什么祸害。”
      “不好吧。”玄冥缩了袖子觉得不大好意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说出去无非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意思就等同于告诉众位仙友我不行了,你们可以更瞧不起我了。
      朱雀执着,不忍见他一个流落在此闭关自守,又好说歹劝地将玄冥拽出了玄岳殿,只说出去走走,透透气,不要光指望那些丹药。玄冥心下动摇,觉得话在道理,整装梳洗一番交代了些事情,便随朱雀出门云游了。
      浮云直上,仙岛林立,恍如隔世,玄冥稍觉得心旷神怡,总算不用捧着脑袋苦思冥想了。来了南天门下云来,守门的小将惯例放行进门,抬头一看忙恭敬道:“原是执明神君,听闻神君上次下凡功德圆满,已将真武天尊引渡回庭,足见神君能耐非凡,真是可喜可贺啊。”玄冥闻言处一楞一愣,又不能在小将面前丢了懵懂迷糊样去,只好过后小声问朱雀道:“刚刚那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朱雀回头一笑解言道:“大概是你忘了的事吧。没有什么,小小琐事,不重要。”
      过了灵霄殿又过了紫霄宫,玄冥感概一番,牵着朱雀说:“陪我回一趟太微垣吧,有些想念。”朱雀情动处理解,点点头两位携了手并了肩去。
      太微垣虽位于三垣之内,但也是个僻静出名的地儿,拐七拐八终于看到些望头,远远看去果然萧条,一派肃杀之意,毫无生气。
      四野宁静里,隐约有声音不绝于缕,玄冥朱雀对视一瞧,甚是好奇,加快了脚下步伐前去。越近越清,只听见幽幽冥冥的声乐高高低低,竟猜不出是哪位闲情散仙在这荒草垣里吹奏一首伤情乐曲。
      朱雀问:“这是什么声音,多久不来竟不知道你的太微垣变得如此有情调了。”
      玄冥脚下不停望过去,只觉得声入耳膜,窸窸窣窣,风动之处,总莫名飘起些破碎零星的感觉,说不上来,像地府的游魂一样,缥缈不可追迹。
      朱雀见他不语,又加重了语气问:“是你认识的吗。我怎么不记得天上还有哪位神仙大人好这口啊?”
      玄冥蹙眉抿着嘴唇摇头:“我也不知道,倒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玄冥,你要进去吗?”行至大门庭外,朱雀停下来侧问身边的执手者。
      玄冥无端话忧思,顿了刹那建议道:“走侧门,去看看。”
      又绕了些浅草没白履的小路来到侧门,推门放眼便是一片紫色迷离的草浪,朱雀大惊道:“啊,想不到你居然藏了这些紫草,养得满院子都是,还要对我们吝啬,真是不够意思!”
      玄冥也惊了半会儿,复反问到:“谁跟你说是我种的了,我走之前并没有这么多的。”
      两处怪怪一眼对视起来,谁也不说话,倏尔又听到忽明忽暗的声乐曲,朱雀仰头望去,歇了口角随意道:“走吧,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不知是谁在吹曲呢?朱雀你听,离我们很近。”玄冥四处搜寻着张望,似乎在寻找着那吹曲者的身影。
      朱雀不语,默默将手里的手往回一拽,道:“让他去,与我们无关,走罢。”玄冥作势被撩了半边身子过去,但禁不住好奇还是依恋地回了头来看,脚下却被执手的身形牵着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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