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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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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火宅佛狱最深处本该没有丝毫活物或者死物的痕迹，而此刻蛹眠之间内却传来低低的呢喃，像是喘息，又或者是啜泣。
“好疼……”
蛹茧传来一阵微弱的颤动，看起来既脆弱又可怜兮兮。
“赤睛……我好疼啊……”
这声细微的呼唤与颤动从蛹茧传递出来，被封印的魔龙在黑暗中面无表情。他能听到，也能感觉到，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蛹茧内的人正颤抖着蜷缩成一团，血不停地渗出流下，淹没他大半的身体，喝下去时那浓稠的感觉让他压抑不住地想呕吐，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甚至让他咬着自己的手臂试图以另外的疼痛压制封印的焚烧灵魂之痛。
“赤睛……我快受不了了……”
魔龙默默听着，他仿佛看见蛹茧里那个人压抑扭曲的面容，紧闭的双眼，还有唇边永远泛着恶意的微笑。
赤睛恍然。
直到与异数一齐被封印在这黑暗深处，他才慢慢学会思考，并试着去思考。他是魔龙，是异数的副体，监察本体行为并以火宅佛狱最高利益为第一标准，这是他的使命，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做的事情，与他一起成长，陪伴他，帮助他做任何事，并在必要的时候封印他，或者杀死他。
赤睛看着魔王子一路走来，直至现在才发觉这个人已快失去了心。
不，这无关紧要，有违利益便格杀，其他时候他只要看着就好。
现在他只要看着就好。
“赤睛……”
这个人狡猾至极，喜怒哀乐皆不过是戏，他会感觉到痛楚吗？不会。
“赤睛……”
他现在还有力气叫唤，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连意识也会彻底沉睡，再不复醒来，他的灵魂会在这蛹茧里慢慢腐朽，直至灭亡。
他们都是。
“赤睛……”
愈见微弱的呼唤在他的耳里心上迂回碰撞，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在被什么敲打拉扯，让他一阵焦躁。
“疼啊……”
挟制住蛹茧的魔龙双翼微微颤动。
他看到魔王子苍白的脸色，诡异的笑容，还有越来越无神的目光，世间万物正从那双眼中逐渐黯淡，灰化，消亡。
然后一切荒芜。
赤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种画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焦躁越来越强烈。
狡诈的魔鬼不需要同情，更无需拯救，地狱将是他唯一的归途，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宿命。
“地狱……你会陪我么……赤睛……”
赤睛猛地闭上眼睛。
如地狱最深处一般寂静异常的蛹眠之间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伴随着的还有魔龙无法控制的低吼，双翼猛烈地晃动，魔气暴冲天际。
封印被血光打破。
魔王子从蛹茧中从容走出，满身鲜血，伤痕密布。他徐徐走到因强行解开封印而奄奄一息的副体身边，优雅地跪下，伸出手温柔地拂开对方脸上沾染着血的发丝。
“赤睛，你真听话。”
赤睛看着他，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脸上仍然是一片平静漠然，与以往千百个日夜一样。
魔王子猛地揪住他的头发，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拉进怀里，缓缓抚摸着他的脸庞。
“赤睛，你输了。”
赤睛仍然那样望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的路人。
“这封印尚有一日便能完全成型，之后除了我那最爱的父亲外，”魔王子停顿了一下，微微皱了下眉，像是这个称呼引起了他什么不适般，然后继续说道，“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解开了。”魔王子凝视着怀里几乎要昏迷的人，他看了很久，似乎是想从那漠然中寻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最后却只是疑惑地问他，神情似个不解的孩童。
“赤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违背了你的职责。”
“你为什么要回应我？”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地狱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对你有什么要紧？
好像是没什么要紧的。
赤睛看着一脸不解的魔王子，他很想这么问他，他也知道魔王子肯定会恍然一悟般这么回答，然后他便会目光一移，兴趣一转，施施然寻找别的有趣事物去。
蛹眠之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突破封印的响动惊动了整个火宅佛狱。
魔王子手指划过赤睛苍白的唇色，笑了起来，“这里我呆腻了，咱们去别处找点乐子如何？”说罢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一催魔功，双翼自他背后展开，强烈到让人窒息的戾气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
“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回来探望我那亲爱的父亲，和两位尽忠职责的公和侯吧。”
如火蛾翼缓缓展开，蛹眠之间剧烈震荡，随即轰然崩塌，蛾翼旋即一振，直冲高空。
“走吧，赤睛。”
赤睛漠然地闭上眼睛，任那双压抑不住颤抖的手臂将他抱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