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如果时光不记得》景衫

1、如果时光不记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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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中有多少故事，如同流星划过天际，只闪现了最璀璨的一刻，便没入万籁俱寂的夜色。
　　生命中又有多少人，在比花开还短暂的一生里，盛开如雪般纷繁华美，却凋落如归般伤痛安然。
　　爱情就像是时光里一字一句雕刻下的古老光盘，刻画了最初的浪漫和最后的遗憾。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到白发苍苍还能坐在轮椅上聊起灿如星火的过往？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拼命挣扎，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枷锁，即便徘徊在轮回边缘，得到的依旧是几世的遗憾。
　　命运从不给人说不的机会，须知一时的擦肩而过，或许便是今生今世的相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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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来的时候他不曾珍惜过，待到失去之后才明白什么叫锥心之痛。他离开东京已经整整一年了。离开青学，离开网球。却已经离开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很久很久。
　　电子闹钟的蓝色屏幕若有若无的闪动光晕，美国东部时间刚刚过了凌晨一点。手冢国光在绵软的床被间轻轻地翻个身，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失焦一般的望着窗边。煞白的过夜路灯照映进眼底，恍惚之中竟一抹看不真切。静如止水的夜晚，疲惫中却更添了一丝伤感。
　　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影子时常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看见那些纷繁琐碎的往事，记录了他们在一起平淡又简单的时光。以繁花盛开的姿势，在黑暗里迅速而凶猛地侵蚀他的神经，触痛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于是失眠便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漆黑而漫长的夜里，那些似真似幻的念想时不时蹿出过往的海面，在凌晨将近的时候带着莫大的疲惫沉沉睡去，清晨起来是浓重的黑眼圈。一切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就像习惯了用英语说早安，吃pizza和西餐。习惯一个人住在硕大的房子里，再也见不到东京那热闹繁忙的早晨。
　　其实真正习惯了的，是心底永远无法排遣的孤单。
　　他有时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这里。重新开始生活？或许不过是躲避内心纠缠着的那一股无法明喻的狂热。
　　他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他在干什么，是在东京还日头当照的午后练习网球？还是在嘈杂吵闹的教室里照看那盆最宝贵的仙人掌？亦或是被哪个漂亮的学妹叫去校外欣赏四月开得正浓的……他的思绪突然之间戛然而止，如今竟然已是四月，他记得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曾一同去了浅草寺看樱花，顺便给那位童心未泯的由美子姐姐买了樱花木娃娃。他站在他身边的样子笑容可掬，灿烂得好似满目粉白的樱花。而如今，竟已过了四年……他不敢再往下想，生怕下一秒会有什么温润的液体涌出眼眶。
　　心像被人狠狠握住一般生疼生疼，而他依旧平静地躺在床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或许真如那个人所说，自己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笑，如何悲伤。一切都掩饰在了如若冰霜的表皮之下不动声色，只有微锁的眉头昭示了他为那一次放手付出了多大代价。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因着时间而改变了些什么。就像每天早上都要跑步，早餐前吃梅子喝热茶。他曾经固执的以为他们就是这样，像生活中的琐碎习惯，用最平淡的方式保存到永远。他是比挚友更重要的人，占据了他二十余年生命里大部分的时光。
　　从国中相识的那一天开始，命运似乎注定了两个人非比寻常的人生。他是网球社完美无缺的帝王社长，而他则是出色得另其他学校闻风丧胆的天才选手。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他却眉眼干净笑容可掬。他们曾一起练球，一起探讨比赛，一起看新生的训练，一起帮龙崎教练收拾乱仍在座椅边的球拍。他们也一起参加了全国大赛，一起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一起捧起了最高的桂冠。他们考进了同一所高中，再一次进入了网球社，继续一起努力，一起为了心中那个职业梦而奋斗。他们还一起经历了高中毕业的重大考试，一同申请了东京大学，又一次拾起球拍为梦想而战。原来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原来他们一起走过这样久的岁月。这个重要的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而他却从未想过他们的关系会发生什么改变。
　　他其实是感觉的到，内心慢慢滋生的对他莫名异样的情感，只是他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他只是一味的认为那不过是相处了很多很多年才会生出的熟悉和依赖。于是干脆放任自流，不再强迫自己面对与日俱增的对他的需要和越来越近的生活轨迹。
　　直到大一那年春天，他终于笑着对他说出喜欢你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梦境中为何会频繁的出现他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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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的东京，街道上粉白粉白的樱花在刺目的日光下如雪一般，在枝叶间伴着春风舞动，发出脆弱又细微的沙响。
　　不二周助慵懒地倚坐在校园内一棵巨大的樱树下，阳光穿透花间洒下的光斑，映在脸上是一阵浓浓的暖意。
　　“手冢，我想去浅草寺。”他的声音温和动听，像是夏日里花店前随风舞动的风铃。站在身旁的男子闻言一怔，随即低头看他，深邃的眸子里显现出一丝复杂的目光。
　　“为什么想去那里？”
　　不二仰起头来看他，素日月牙般微笑着的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蓝瞳孔下那股强烈的执着和认真。
　　“我想去看樱花。”
　　手冢国光凝视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面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手冢无法释怀的执拗。
　　“校园里也有樱树，樱花就开在你头顶。”手冢平静地说道，不动声色地倚着树干坐了下来。先前手里捧着的书籍被平整的放在了草地上，“还在为去年的事耿耿于怀吗？”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有种隐约的不安感。而不二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淡，就像是小孩子被大人欺骗后赌气发脾气一样，不二似乎也在为什么事情而生气，平日里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边满面温和笑容的他今日完全变了个模样。
　　“不是呢，我只是单纯的想去那里看樱花。”不二的声音依旧很轻很轻，他转过头来，冰蓝眸子对上手冢那双深邃的瞳孔，沉默着对望了几秒，他忽然弯起眼睛轻轻一笑，“其实是想去那里给我老姐买樱花木娃娃。她很喜欢，但是又害怕别人嘲笑她这么大年纪还去买那种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所以要我帮忙……”
　　不二的声音越发细小，手冢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因为如果是我买木娃娃的话，兴许会被别人认为是送个给可爱的学妹或女友。”手冢依旧一言不发。
　　他们一个笑容可掬，一个面如冰霜。在晴朗温暖的天气里，就像是明媚的街道和沉静的树下。不二却并不在意手冢的沉默，似是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不苟言笑的个性。于是微笑着继续说道：
　　“而且我本来看上去就像是幼稚的小孩子一样，所以就算被误解成喜欢这种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就是不知道手冢会不会被别人误会呢？东京大学网球社的社长，球技堪比职业球员的手冢……”
　　“不二。”一长串句子终于被打断，手冢艰难的说出这个名字。眼前的少年也似终于再无法掩饰下去，褪去了微笑着的伪装，冰蓝色的瞳仁映得手冢国光一张英俊的脸庞煞白煞白。他果然还是在意的。在意他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在意他自私冷漠，不守承诺。也难怪性情温和的他会生气难过，他从不曾用这些错误来伤害过自己，而自己却为了一时的安心狠狠将他推开。在高三的那个夏天里他极尽努力不让自己愧疚遗憾，而代价却是伤害了他最最不想伤害的人。只是适得其反，他甚至觉得更加的愧疚不安。
　　不过此刻他将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他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不再因愧疚而责备自己，喘不过气。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就去吧。我也很久没有去浅草寺看樱花了。”手冢淡淡地说道。他不再看他，而是转过身来面朝天空。
　　眼前是一样明媚晴朗的碧蓝色苍穹。身边是一样飘散着花香的美丽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