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情已深》箫紫陌

58、第 58 章 暗涌5

　　离春节虽然还有日子，但已经能闻到浓浓的年味，昨天从医院出来，向晴突然很想念婶婶。
　　好久没有回去，晚上一家人围在餐桌上吃饭，婶婶不停的给她夹菜，说她瘦了，让她多吃点。婶婶不知道她要回去，说家里没什么菜，临时出了主意吃火锅，餐厅里充斥着大家的欢声笑语，桌上的火锅香气袅袅，像极了小时候两家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
　　向晴很喜欢新年，但不喜欢过年。每年新春的头一天起床，她都会跟自己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可是，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仍无法抹淡留在心口的伤痛。
　　衣橱里有一件红色的冬衣是去年圣诞节和安馨他们出去逛街时买的，大红的颜色相当喜庆，款式大方简雅，当时她一试，所有人都说好看，店员更是夸的吐沫横飞，最后，赵雅真挥挥手，替她掏出皮夹，把里头的现金和卡都递给了店员，向晴还清楚的记得，这件衣服打完折后的价格是998元人民币，那可是足够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很怕冷，那么厚的冬衣对她来说根本御不了寒，加上那样鲜艳明亮的颜色和时髦的款式，根本不适合在学校里穿，所以买了回来，即使心里头也是很喜欢的，但一直都没机会穿。
　　一早，她就拿着这件红色大衣琢磨了很久，要知道，这件衣服，可是花了她当时赞了一个多学期兼职下来的积蓄，本来是打算留着到小蕊生日时给她卖条手链的。
　　记得后来从店里出来，雅真问她：“喜欢吗？”
　　她叹了口气，还是很心疼：“喜欢也不值这么多钱啊，九百九十八呢，十张百元大钞就找我两个硬币，太贵了点吧？”
　　“还找给你两块钱，你就偷着乐吧。”赵雅真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果真无法理解她的辛酸。
　　她白了一眼：“乐什么乐，我还没傻呢。”
　　“你敢说你不喜欢这件衣服吗？”雅真夺过她手里的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说，“喜欢不就得了，要知道千金难买心头爱，你可是用不上千金就能够买上两样心头爱喔。”
　　她没好气的瞪她：“少坑我，还两样呢。”
　　雅真指了指不远处的店面：“你最爱吃的汤包，那两块钱还能买上个半笼吧。”
　　“不够。”
　　雅真大步上前：“行了，本小姐请你。”
　　后来雅真轻声问她：“向晴，后不后悔？现在还会难受吗？”
　　“不后悔。”她的语气异常肯定。
　　她知道雅真问的后不后悔不是指那件衣服，当晚吃饭时，她们偶然间遇到了同一学校的学长，他是梁佑辰的朋友，以前见过几次，所以双方都是认识的，虽算不上太熟，但彼此再见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们是刚要进餐厅用餐，而佑辰的朋友跟他的女伴正好用完餐出来，他对她点点头，她只好礼貌的回以一笑，对方没有要进一步打招呼的意思，本以为可以这样收场，他却在快要擦肩的一刻突然收住脚步。
　　“等等。”他毫无预兆的钳住她的手臂，力道出奇的有些重。
　　所有人，包括她、安馨、佳琦、雅真，也包括他的女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住了。
　　他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激动和愤怒：“虽然我无权干预你和佑辰的事，但是你把我最好的朋友逼得出国，让他那样难受，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眼前的男人和梁佑辰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因为两家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那种感情，应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最后还是雅真出声制止，他才松的手。
　　他转而问她：“想知道他的近况吗？”
　　她低头沉默，十指用力揪住自己的袖口，以他刚才的口吻和语气，她何须再问。
　　临走时，他还是没忍住：“真没想到你会这样绝情，把他一个人逼去国外，连一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梁佑辰那样在乎你，为了你，他放下这儿的一切，甚至……”他忽然拉起身旁女伴的手大步离开，哀怒的声音贯穿整片空气，“爱上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梁佑辰真是个笨蛋。”
　　如果现在还有人问她后不后悔？她还能像当初那样回答吗？
　　她所坚持和承受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天离开之后，梁佑辰就像两年前一样，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佑辰，你现在可好？
　　佑辰佑辰佑辰……
　　“顾小姐，医院到了。”
　　向晴迷茫的抬头看了看窗外，才缓缓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件冬衣，竟让思绪是千回百转，好像曾经她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顾向晴啊顾向晴，你辜负了梁佑辰的真心，这一生，你都休想再忘掉他，你得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他的好、他的痛，这是你亏欠他的。
　　走到住院部时，突然觉得肚子又有点饿了，早上出门时明明是吃了东西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了的缘故，总念叨着想要吃点什么。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她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跟我走。”
　　这里是医院，对方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向晴只好平心静气的问：“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我有话问你。”
　　“梁佑曦！”她想制止她。
　　“上车。”梁佑曦恼怒的命令她，往日里大小姐的优雅和从容此刻没了半点踪影，“你以为你躲得了这一次，就能躲得了下一次吗？”
　　向晴无话可说，也无处可逃。
　　车子七拐八拐的上了高架，以她刚才在医院的情绪，她很担心梁佑曦像他哥哥上次那样开快车，那种“致命”的速度她不想再试第二次，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一路上，梁佑曦异常冷静，车子的速度一点也不快，反而是身后的车子偶尔变道加速，超过她们。
　　“把手机关了。”梁佑曦突然开口。
　　向晴侧过头看她。
　　“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把手机给我。”梁佑曦神色异常镇定。
　　向晴忽然觉得在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霸气，而这股霸气让她成了一个谜一样的女孩。也大概是因为这股霸气，她乖乖的掏出手机，听话的按下了关机键。
　　“顾向晴，其实我俩还挺有缘的。”梁佑曦望着前面的道路，突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向晴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越来越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要是我早点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会这么深，也许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发生。”
　　她来不及分析她话里头的意思，一路上只好沉默不语。
　　“你都没话跟我说吗？”她笑了笑，问，“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哥哥现在的情况吗？”
　　虽然猜到梁佑曦此行的目的，但真到她提及她哥哥时，她还是无法镇定自若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平静的去接受在他身上可能发生的一切。
　　有一种疼，即使已经疼到了极致，也麻木不了。
　　小蕊问她：“你要他怎么接受，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姐姐的父母，是自己最亲的人让他失去姐姐，姐姐，你让他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
　　向晴用低的仅够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他怎么样了？”
　　等她终于问出口，梁佑曦却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开着车，不再理她。
　　车子最终滑进了一个高档小区，梁佑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向晴跟着她下了车。
　　车里打了暖气，所以一点不觉得冷，但是刚下车，嗖嗖的冷风一窜进脖子里，浑身都打起了冷颤。
　　向晴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知道她们已经出了市里，这儿的高楼大厦稀疏松散，风也比城里冷冽些。小区的后头是高层公寓，前头有些独栋别墅，远远看去，还能看到一大片湖面，这里是？
　　向晴怔了怔，这不是景湖吗？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高耸的房产广告牌时，她就想了起来，那天晚上，梁佑辰带她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冬日里，从景湖海面吹来的海风，早没了春风的柔和，向晴连忙拢了拢衣服，但仍抵不住这里的寒气，要是知道会遇上梁佑曦，要是知道会被她拉出来，她一定会裹了羽绒服再出来。
　　“你的专业是室内设计，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的装修。”梁佑曦抛下这句话后就进了身旁的一栋别墅。
　　向晴犹豫了一会儿，跟着她进了院子。
　　这里的装修显然还没有完工，院子里堆放着一些木料、泥土，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装修工具。
　　两人一直绕到了前院，梁佑曦说：“不用客气，随便看。”
　　向晴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的一角，就像一座被赋予了生命的石雕，能看、能想，唯独不能动弹。
　　向晴学的是设计，每一个设计者的心里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设计梦，而她的设计之梦从她踏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
　　她曾经跟梁佑辰说：“等我将来挣了大钱，我要在郊区买一块土地，然后盖一座独栋式全景别墅，我还要弄个大花园，种上一大片桂花树，我要在院子的各面都装上大花架，我要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花香……”
　　为什么这个院子和她曾经设想过的一摸一样，连墙角的那一片空地都相似的存在。
　　她缓了缓呼吸。
　　曾经，被她忘却了的记忆如同狂风暴雨般纷沓而至。
　　“向晴，这里是什么？”梁佑辰指着设计稿上的一块地方问她，“是花坛吗？”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是吗？”他将她拉进怀里，凑到她唇边问，“你确定？”
　　她无辜的看着他笑：“我确定，你能奈我何？”
　　可不等梁佑辰反应，她就将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唇瓣上。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吻他，梁佑辰喜出望外，高兴的圈住她的腰，回给她一个缠绵细致的深吻。
　　梁佑辰的吻像有一种魔力，总能将她的一切情愫化作浓浓的深情埋在心里，以致她最终忘了告诉他，那一片空地是她要留着亲手翻种，是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家园梦，而她一直没敢问他，问他愿不愿意，陪她一起吃她亲手种的菜，吃上一辈子。
　　向晴不敢再想，连忙转过身子，看到梁佑曦正靠在院子一角的藤椅里，她一直凝视着前方，像是忘了她的存在。
　　她和梁佑辰的相遇是在学校的那片桂花林，十月桂花开时，他常陪她坐在桂花林里的石凳上看星星，她靠在他怀里，神思飞扬，她说：“佑辰，这石凳又硬又冷的，要是学校能把这儿的石凳换成秋千就好了，那得多舒服啊。”
　　梁佑辰笑她：“在说梦话吧？”
　　她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说：“佑辰，有一个梦，这个梦我做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我自己也不记得到底做了有多久了。”
　　“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只是在他怀里笑：“你猜。”
　　他低头看着她，轻声问：“向晴，如果我猜对了，你要怎么奖励我？”
　　她被他温柔的眼眸看的心口“扑通扑通”直跳，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记得自己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的眼底闪烁着一道道星芒，如同那日夜里满天的星子，亮的让她一夜无眠。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害怕。那是她的梦，也是梁佑辰曾许诺过她的未来。
　　自从他们分手后，她早将那时的一切记忆同他一起在心底封存了。
　　向晴试着克制心里的不安，抬眸看着梁佑曦身后那片硕大的落地玻璃窗：“这里是……”
　　“这外头还没弄好呢，走，到里头去瞧瞧。”梁佑曦起身先进了屋。
　　她一次次抬脚，心口一点点收起，这个陌生的地方，承载了她太熟悉的东西，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记忆里的一样美好，而她所有的思绪也都退回到了过去。
　　那一年，系里组织了一个“梦想飞扬”的设计比赛，起先她是打算报名参加的，可是宿舍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她也就打消了念头。直到有一天，梁佑辰无意间看到她画薄里的设计稿，他兴奋的问她：“这是你设计的？”
　　“很槽糕是不是？我本来是想拿去参加系里的比赛的。”
　　他认真的问她：“‘梦想飞扬’吗？”
　　她以为他会取笑她，或是昧着良心鼓励她一番，谁知他却什么都没说。两天后，也就是参加比赛的最后第二天夜里，梁佑辰拉着她去了一个没有人上课的教室，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堆小木块，还有五颜六色的彩纸，他说：“不要眨眼睛，我变个魔术给你瞧瞧。”
　　梁佑辰亲手一块木板、一张彩纸的把她画薄上的“梦”搬了出来，当他最终把成品摆在她面前，对她说：“向晴，我好高兴。”
　　她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忍不住拥着他问：“你高兴什么？”
　　他将头埋在她耳边，呢喃道：“原来，原来你和我一样傻。”
　　原来你和我一样傻。
　　当她说：“到了冬天，阳光洒进落地窗时，我就像拥有了整个太阳的温暖。”
　　他却说：“向晴，谢谢你，是你让我生命里的所有阳光都有了温度。”
　　梁佑辰花了整个晚上，用各种颜色的纸片和木块做成的模型，最后还是没有在比赛中胜出，她很难过，于是安慰他：“佑辰，我一点都不在意它能不能得奖，在我心里，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房子。”
　　只因为那是他为她做的，她喜欢。
　　他笑了笑，反安慰她：“向晴，那是我见过的最温馨、最有感情的设计，在我心里，它才是第一，永远都无可取代。”
　　她惋惜至极：“可是我把它留在了一个没有人欣赏它的地方，对不起，佑辰。”
　　梁佑辰的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未否定过，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可以一路支撑起自己走到现在。
　　到了客厅，远远看着那大片的流光溢彩，远远的，一个角落里，安静的躺着一座设计模型。
　　作为参赛作品，它被留在了系里，她没有办法再将它取回。
　　她一直很后悔，当初不应该拿它去参加比赛，比赛对她来说无关重要，可是失去那一座模型，却让她后悔至今。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我果然没有猜错。”梁佑曦走到她身边，说，“其实刚才，我一直在想，带你来这里，我到底想证实些什么？”
　　梁佑曦又说：“你知道吗？哥哥回国后，不管大家的反对，固执的开了一家设计公司，你知道他给公司取名叫什么吗？”
　　不要说，不要告诉她。
　　“不要告诉我……”她祈求她，“我不想知道。”
　　梁佑曦苦笑：“顾向晴，其实根本不用我告诉你，你一定已经猜到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他……”她不断的追问，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你会去吗？”梁佑曦面色平静，反问她，“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你会去见他吗？”
　　心口猛的一搐，向晴哑口无言。
　　“见了他，你想对他说些什么？你能回到他身边吗？你们会重新开始吗？”
　　她不做声，只是摇着头。
　　梁佑曦沉声问她：“你恨我爸爸吗？当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你有多恨我们？”
　　向晴咬住唇，好久才缓过气来，只说：“我恨那个真相，更恨老天既然瞒了我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要到我遇上了你哥哥，才让我知道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我更恨我自己，明明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哥哥放手，却偏偏选择了最伤人的一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笨，笨到要对别人犯下的过错负责，笨到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对你哥哥的歉疚。”
　　梁佑曦惊愕，只差一点，徘徊在她眼底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可她一直都是坚强的，所以她不会哭：“那天若不是爸爸约了朋友出去喝茶，若不是我正好在家，我都不敢想，那天会发生什么事？向晴，哥哥以前，滴酒不沾，可是现在，抽烟喝酒，他什么都学会了，他说，他很痛苦，只有酒才能够帮他，他无法接受你说的秘密，也不能回去质问自己的父亲，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酒鬼，整日的借酒消愁，希望能忘了这一切，却一刻都没能把你忘记。”
　　梁佑辰，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为我做过这么多，我以为，你所有的承诺不过是为了哄女孩子高兴的甜言蜜语，但我被你感动了，也为你心动了，我当了真，可是我真的没想过，你也会当真，你所有的承诺，竟然在你离开后，仍一一兑现，我何以承受的起，你如此深的感情？
　　“我输给了哥哥。”佑曦皱着眉头，声音也变得苦涩，“他爱你，真的很爱你。”
　　她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她忽然问她：“你离开辛宇哥好不好？”
　　她仿佛愿意给她足够多的时间让她决定，她一直静静的等她的回答，很久很久之后，向晴才抬头问她：“只要我离开，他就能回到从前，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是不是？”
　　佑曦却说：“我不想骗你，我没办法回答你，我只知道，你不能和辛宇哥在一起。”
　　其实她明白：“相信我，我会去医院找他，只是因为区夫人找到了我，我没有办法拒绝她，仅此而已。”
　　“我知道。”佑曦扭过头，“我喜欢辛宇哥，也许没办法跟哥哥对你的爱相比，或许这辈子辛宇都不会像对你那样对我，可我依然会爱他，我会让他快乐，我要他、要哥哥，都快乐着。”
　　她懂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本来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离开辛宇哥，但是我不想再逼你做些什么，因为你难过，他们会更难受，带你来这儿，跟你说这么多，大概是因为我想知道，哥哥在你心里，还有多少分量。”
　　“顾小姐。”梁佑曦镇定如初，“以前是我太自信，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哥哥和辛宇，更低估了你在他们心里的重量，也许早一点见到你，早一点和你坦诚相待，可能我就不会犯那么多错误。”
　　向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梁佑曦何错？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还是那个被梁佑辰宠着的妹妹，和区辛宇牵手一生的人，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而她所有的决定，所有失去的，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出现，让她无故承受了这么多。
　　佑曦没有错，她对她已经足够容忍，也足够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