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宫》橙味果奶

22、心魔

　　声音忽然停了，清凉咽了咽，心脏跳地很快，隐隐感觉要发生些什么。
　　正要更近地听听外头的动静，面前却不知怎么地多了两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一身的白，一个一身的黑。
　　她认得他们，他们就是那天在超级市场里跟踪她和叶潜的人。
　　“你们……”
　　她尚未说完，那白衣男人已冲上来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将她拉到一边，疑惑地朝黑衣男人望了望。
　　“我有一个感觉……”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感觉是什么，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个臭小子！”白衣男人怒骂道，“竟然耍我们。”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是他利用了我们。”
　　清凉瞪着眼，不明所以然，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白衣男人首先开口，“怎么办？要是顺便把她带走，那我们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黑衣男人有些忧郁，“他是料定我们不会扔下她才出了这么一招。”
　　“那么就是说我们别无选择？”
　　“你也不想他们两个分开吧。”
　　“唉！真是冤家！”
　　白衣男人慢慢放开了清凉，轻声叮嘱道，“现在我们带你走，在离开舍人馆之前，你不准任何问题，知道吗？”
　　“你们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我怎么跟你们走。”
　　白衣男人上前照着清凉脑袋就是一记，“说过不准问问题！”
　　清凉被狠地一拍，一下咬着了舌头，痛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任他们拖着朝外跑。
　　呃……准确地说是飘……
　　飘…….
　　清凉抽了口凉气，那舍人的长老石海正跟在她身后。
　　她一把抓住了白衣男人的肩，“他……他……”
　　“他死了，不用担心。”
　　“啊？”
　　“别吓她！”
　　黑衣男人对着石海轻轻一拍，石海便轻飘飘地飘到了前头。
　　他脱下了自己的黑袍，盖在了清凉身上，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别怕，现在摒住呼吸，只要三秒钟，听我的命令……”
　　眼前已一片漆黑辨不出方向，只听得他在说话，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深吸一口气，便摒住了呼吸，心里默数着123。
　　眼前一片明亮，是路灯照耀着她。
　　黑衣男人收起了自己的黑袍，两人站在路灯下，没有影子。
　　清凉眨了眨眼睛，竟忘了要害怕。
　　“你们是……”
　　“无常！”
　　戏谑般的调调从远处传来，一辆火红的跑车如一团火飞射而来。
　　叶潜却不急不徐地从里慢慢走了出来，浅笑，“多谢两位。”
　　那白衣男人立刻就跳了起来，“臭小子！”
　　清凉左右地看，急于要知道答案。
　　“无常？”
　　叶潜伸手一揽将她揽入怀中，“他们都叫无常，为了方便确认身份，就叫他们黑白无常。”
　　“真的有黑白无常吗？”
　　“你要不要上去确认一下。”
　　叶潜作势推了推她，清凉却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干笑了两声。
　　“不用了。”
　　白无常还有有些恼火，指着叶潜说道，“臭小子，你欠我们的。”
　　黑无常却有些忧郁，“你早就知道今天石海今天会死，而我们会来勾他的魂。”
　　白无常接下去质问，“你割伤了自己，她就会归还你的伤口，子宫的香气自然就飘散出来，吸引我们找到她。”
　　黑无常叹气，“难怪，那个时候弥生引清凉去舍人馆，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你真是……”
　　他们正说着，清凉却惊呼了一声，抖着手直指前方。
　　只见是石海的幽魂朝前飘了过去，那前方正不断涌出透明状的鬼魂，集结成一团朝清凉冲了过来。
　　清凉只觉背脊发凉，狠很打了个哆嗦，不由朝叶潜身后躲了过去。
　　叶潜一见不妙，脸色有些不好看，“百鬼夜行，你们是怎么搞的。”
　　白无常却得意的很，嘻嘻笑着，“臭小子，这你可没算到吧。”
　　黑无常却觉察出了叶潜身上的杀气，慌忙上前阻止，“别出手！他们要是魂飞魄散，我们就没办法交差了。”
　　叶潜挪了挪步，将清凉掩在身后，那些阴魂一见到叶潜便哆嗦着退了下去。
　　“看好他们，否则我可不念旧情。”
　　白无常无奈地挥了挥手，将阴魂隔开，嘴里却不满地嘟囔，“你什么时候念过旧情。”
　　黑无常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可再多言。
　　清凉忽然见到一个没有舌头的鬼，若有所思，念念道，“活着时候说谎，死了之后真的会被撅了舌头吗？”
　　叶潜拍了拍她的背狡猾地笑了笑，“真的。”说着将她推上了车。
　　清凉从后视镜里看不到无常，于是只得摇下车窗向外张望，叶潜却按下了她的脑袋，“别乱瞧，小心他们把你的魂也勾了去。”
　　清凉慌忙把头缩了回来不敢再看。
　　车开地很快，前方比任何一个黑夜都要暗沉。
　　很多疑问困绕着清凉，她皱着眉，转头看了看叶潜。
　　“原来世上真的有鬼。”
　　他只笑笑，问道，“你想问什么？不要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比较适合你。”
　　她挠了挠头发，“我有很多问题，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
　　“那么巧，我也有很多问题。”
　　“你也有问题？”
　　“当然，你到舍人馆那段时间，弥……乐录对你说了什么？”
　　清凉有些尴尬，望着窗口故作轻松，“没什么，不过聊聊家常。”
　　“清凉，刚才你也见到了，说谎的人，死了之后会被撅了舌头的。”
　　车窗玻璃外忽然有一道鬼影闪过，咧着大嘴，血不断向下流，嘴里没有舌头。
　　清凉倒抽了一口凉气，贴着车座身体僵直。
　　“他说他喜欢我，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喜不喜欢他？”
　　“喜欢！”
　　尖利刺耳的刹车声刺破了夜的宁静。
　　他的眼很犀利，让清凉无所遁行。
　　“你喜欢他？”
　　每一字每一句都滴着血，清凉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车厢里比外面更危险。
　　“可我是那个……那个…….”
　　清凉张口结舌，若要论佛她自然胜人一筹，但说到感情她只是个初级学徒。
　　叶潜也不做声，只是随手打开了车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清凉不禁打了个哆嗦，正瞧见那无舌鬼冲着她笑。
　　她尖叫一声，跃过叶潜猛地将门关上，连念了数个阿弥陀佛。
　　“你……”
　　话未尽，叶潜却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沉声念道，“你怎么能喜欢他。”
　　清凉被他扣住，动弹不得，只得闷闷地回应，“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叶潜猛到暴喝一声，“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清凉一吓，眨了眼，回了一句，“哪有你那么蛮不讲理的？”
　　他冷笑，“因为我喜欢的就不准别人喜欢。”
　　清凉楞了楞，眨眨眼，忽然就沉默了。
　　他凑近她，眼神暧昧，“怎么？你不喜欢我吗？”他忽然笑，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那么我换个方式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清凉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他更恼火，扭着她的脸不放，“怎么不看我？”
　　清凉叹气，淡淡说了一句，“魔由心生。”
　　叶潜的手一僵，问道，“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太好看了，多看了我怕会着魔。”
　　他放声大笑，“着魔不好吗？你是怕着了魔就会喜欢我是不是？”
　　清凉颓然倒在车座上，声音有些低落，“其实，在舍人馆的这两天，我也很困惑，有件事我却无论如何也解脱不了。”
　　“是什么？”
　　“因为我发现，即使不着魔，我也很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好象这样喜欢你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想来想去，越来越苦恼，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心魔。”
　　“你知道什么才是心魔吗？当你违逆心中的欲望，就有了心魔，顺意而行心魔又如何能乘虚而入。魔由心生，是逆心而生，你明白吗？”他轻抚着她的发，“清凉，你的爱必须要理由吗？你刻意在追求，你已心生执念，自己却并未发现，无法解脱也是理所当然。”
　　她皱眉苦思，从未觉得如此烦恼过。
　　“我告诉你吧，因为我就是魔，你的心魔，我在你便无法解脱。可你明不明白，你也是我的心魔，我们相生相息，同存共灭。”
　　相生相息，同存共灭。清凉如被雷击，这八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是绝望的疾呼。
　　到底是在那里？
　　手不经意地擦过脸颊，竟是湿的。
　　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