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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梨花白 ...

  •   梨花白

      “世子文趠,日骄纵无状,南平拒敌不利,臣责其静思己过,不料此子顽劣,亲佞远贤罪其一,构陷手足罪其二,擅杀朝臣罪其三,今缚此逆子于朝,请依律严办。臣疏于庭训,亦愧对文氏先祖,但求青灯为伴替子赎过,故上缴岳军虎符印信,拟传西赣王位与三子文越,跪请圣上恩准。”
      金殿龙椅上的小皇帝一直摆弄着手中九连环,看看朝堂上跪着的老人稽首再三,又困惑的扭头看看珠帘后的母亲。
      定陶太后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回应道:“文轩,说准奏。”
      “准奏!”小皇帝中气十足的清朗童声被司礼太监们的一级级的接续传递开来,以至于跪在明德殿外谢恩的文趠亦能听得十分清楚,他一身狼狈,头发和着污泥一缕缕的垂在面前,看不出什么神情,旁边伺立着的太监弯腰说道:“世子,这是天家恩典啊,世子切莫再提三世子狼子野心这些气话,老王爷自请退位,交了西南大半军权,算是换得世子一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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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的蕲州,旭日阳和,春光正好。
      “三世子这招借力打力,精彩之极。” 公孙敖抚了抚长须,微微眯起了双眼。
      “精彩算不上,大哥一向自恃勇武,不过略略透漏些敌情,他就急功冒进,结结实实败了一场。如此泥足深陷还想查我和符家的交易,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好烦劳老狐狸你将罗士钊的命案送还给他。”主座上的青年提笔在案几上的文书上题了几笔,继而问道:“莫先生自南平战场回来一旬有余,却不知当如何嘉奖?”
      莫承远迎向青年熠熠的目光,反问道:“世子接掌王印一事可有安排妥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此甚好,须知眼下老王爷请罪,大世子带枷,南平战事虽扭转乾坤,此时却不宜庆贺,谨慎克己为上,事有轻重缓急,三世子还请先准备袭爵之礼。”
      “也好,只是,不可不热闹一下,两位先生今日不妨留下共进晚膳,学生这里可是有二十年的梨花白。设宴秋月亭。”青年说罢便起身吩咐下人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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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老朽家中尚有杂务,此厢先行告退。”公孙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又晃了晃手边的银雀壶,笑道:“这半壶酒不知世子可否赏于老朽,当真是清冽绵纯,口有余甘,好一个梨花白。伴着这亭边梨花胜雪,月落融融,真是尽兴啊!”
      “老狐狸想要,学生若是有,别说是半壶,就是一车又何妨,这酒只剩两坛,先生好歹给学生留一坛便是,哈哈哈哈。”三世子文越,此时亦是微醺。
      拱手送公孙敖离开之后,文越看了一眼向席间一直默默喝酒的莫承远,挥挥手屏退了众人,方一把按住莫承远自斟的手,说道:“莫先生还在生文越的气。”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莫承远醉得有些糊涂,一时语塞垂首。
      “先生是在为罗士钊不平,罗参军为人耿介,只可惜……”
      “贤不贤,才也;遇不遇,时也。臣明白。”
      “先生可是想起莫家旧事?”
      “世子此番夺得西赣王位,实在是兵行险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军权损失泰半,接下来如何应对朝中势力还望三思而行。”
      文越步履有些不稳,直起身子走向放在亭边木椅上湛卢宝剑,莫承远这才慢慢抬起头,正看到他高挑的背影,一袭墨色锦袍,衣带当风。
      “我大齐建国百年,太祖皇帝南征北讨打下这万里河山,早年国富民丰,路不拾遗,谁料自敬徽帝始,三代帝王不思朝政,醉生梦死,任用宦臣,向番邦俯首纳贡,以图苟延。当年太祖‘雕弓写明月,骏马凝流电’的豪情何在?如今帝座上的黄口小儿不过是孙氏外戚的傀儡,”说着铮的一声,剑身出鞘,映的满亭银光:“便是将他拉下马又如何!”
      “五服之内,当属世子,南淮王,宁祁王有资格角逐此位,南淮王善谋,宁祁王善权,实力不容小觑,臣定当竭尽心力助世子达成心愿。”
      文越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挥剑起舞,裾袖飞扬,剑气如霜:
      “恰少年戎马倥偬,凭三尺青锋,鞑虏仓惶。
      看血染战旗,金甲向日,苍云如浪。
      梦几回旧巷青砖安在,想建章何曾未央?
      今朝何妨,陈酒罗衣,笑昔日晋生痴狂,快意一场。
      我若掌权柄,不求大齐万代永昌,却必有百年兴旺,我……”
      到底是喝了不少酒,话未说完,文越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下一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春日庭院里,仿佛单单听得见两颗心跳动的声音,彼此的温度隔着春日单薄的衣衫轻轻抚上对方的肌肤,莫承远看着怀中青年微微沁着汗珠的额头,一时间觉得天地间只剩下青年和那些怒放的梨花。
      “你,信不信?”青年的气息喷在莫承远的胸膛上。
      “信。”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只记得,月如芙蓉帐,花似琉璃灯,人影纠缠青丝交错,沉沦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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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越一觉醒来,习惯性的坐起身,身体却带着的异样疼痛。他不由得跌了回去,只好抚了抚因为宿醉而隐隐作痛的额头,开口唤道:“通宝,通宝?”
      “哎,奴婢在。”通宝急急忙忙端着洗漱物什进了内室,边走边唠叨:“三世子,您可别再喝这么多酒了,昨儿还是莫将军扶您回来,照顾了您半宿呢。”
      “他人呢?”
      “谁?莫将军?今天一早就回府了啊。”
      “明明是我比较吃亏,他倒跑的快。”想到这里,堂堂三世子,不久之后的西赣王一个赌气霍得坐了起来,结果却再次重重地跌了回去。
      “哎呦喂,世子快躺回去,莫将军说您昨个舞剑扭着腰了,可别再乱动。”
      “眼下什么时辰?前边可有什么事要处理?”
      “巳时了,别的到没什么,就是有位姑娘求见,在前边等了有半个时辰了,说是不见到世子就不走。”
      “哦?什么人就这么放进来了。”
      “这姑娘可有来头,是枢策府的人,名贴上是?是叫?何什么?”
      文越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怕是那位破获并州案而扬名天下的女司直,何月蓉。”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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