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草飞 ...
-
秋草飞，好一片湛湛晴空。
大齐的坤和宫内却是愁云惨淡，他一身侍卫戎装，默默立在正殿门外，看着梁上来不及南迁的鸟雀，被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惊得四散而去。
“靖安公主，本宫要为先帝守灵，你凭什么阻拦于我！”
“太后娘娘，臣女已然宣读过遗诏，先帝不愿他人惊扰，棺椁入陵前一切仪式，自有臣女打理，还请太后辅佐少嘉帝安抚群臣方是当务之急。”
“不愿他人惊扰，呵呵，何月蓉！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异姓公主，仗着自己与莫承远一起助先帝登上皇位，干政十七载。若真是清心寡欲，便学莫大将军挂冠归隐啊！哼，嫁到番邦不满三年就被休弃，说到底，你根本就是觊觎这大齐江山！”
“臣女只知谨记自己乃大齐公主。”
“你！……”
“秋日内火上扬，太后保重凤体，臣女告退。”
一阵环佩叮咚盈耳，一阵衣袂荷香拂面，他急忙跟上大步迈出殿门的华服女子，途中重檐九脊，斗拱交错，柳暗花明转不停的局势，层层叠叠分不清的人心。今日这一切，都被白色的帷幔轻轻遮掩，浮生喧嚣，一时清静，又或者，更大的风暴正在慢慢酝酿。
只不过，这些，都与躺在奉天殿里的那个人，再无关联。
九百级碧阶，每上一级，心，都随之颤抖，这一级，是青年时家破人亡，这一级，是那人嗤笑道你若是能三日内退敌我便奉你为师，这一级，是与那人梨花树下的欲念沉沦，这一级，是那人皇蟒加身紫冠束发，这一级，是那人揪着自己的衣领质问若不是寡人遇刺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乾正宫？日复日，年复年，大江南北，塞外海岛，那么多的人和事，自己念念不忘的，却只有蕲州那个倔强的少年。
“先帝的灵柩就在正殿，此刻守殿内臣业已安排嘱咐过，我就不进去了，莫先生请。”
他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一步迈过九寸槛，又像是需要更多的勇气，他停下来，问道：“先帝可有其他嘱托。”
“除了遗诏，尚有三道密旨，一道给左相符谨平，一道给大司马大将军李旭，一道在我这里，他素来不信人，临走了也不忘划出些场子给活着的人斗，要是李旭知道我这道旨意不过是些守灵安葬的细节，怕是早有动作了。你……该早些回来的，先帝昏昏沉沉叨念着：他怎么不在，害的满朝文武走马灯似的被太后传进宫里，就怕漏了什么托孤的大人物。”
“月蓉，难为你了，我们自蕲州一路来到这长安，离离合合，不想竟是这么多年，”他似乎是有些哽咽，“我只求他做一代明君。”
“盖棺论定，他已经是了，先生可还满意？”
“我与他……在不在一起，都是错。”说罢再不迟疑进的殿去。
何月蓉，大齐的靖安公主，默默立在正殿门外，看着闲云丝丝缕缕向西北流去，不知怎么竟想起了番邦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奔驰的骏马，还有马上英姿飒爽的男子。“在不在一起，都是错……”
重物倒地的声音打断了这无望的沉思，她轻轻扶上已有淡淡皱纹的眼角，叹道：“莫先生，你真是难为我啊。”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秋草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