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问》白十一

3、3【修改】

　　陈靖在河水中努力向上挣扎，但是无论怎么努力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向下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向下拽他一样。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河水渐渐凉得刺骨，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他有些慌了，自己是会游泳的可是怎么用力却都无法浮出水面，这一点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惊。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范围，直到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小梅为什么会疯子一般地把自己往河里推而小张却只站在一边看热闹。
　　难道小梅因爱生恨所以才对自己动了杀心？那小张呢？莫非小张一直暗恋小梅？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在最后一丝意识脱离身体的时候，他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瘦骨嶙峋相貌长得有些像猴子一样的男子，站在昏黄的烛光中，神情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盛满水的铜鼎。瘦男人的个子太矮了，以至于他身上的灰黑色的袍子拖在地上。他拽起遮住手臂的衣袖，露出犹如鹰爪一样的手，一面嘴里有节奏地嘀咕着一面将手伸进铜鼎顺时针搅动起来。
　　铜鼎中的水在瘦男人的搅动中慢慢显出一个在水中挣扎的俊朗男青年，瘦男人看着挣扎的男青年万分得意地裂开他那张比例十分不协调的大嘴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让人看上去却是那么的狰狞骇人。
　　瘦男人搅动铜鼎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他得意的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铜鼎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紧接着瘦男人抱着手臂凄厉地哀叫着滚到在地。
　　当疼痛稍稍得以缓解，瘦男人趴在地上狠狠地看着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丧气地啐了一口慢慢爬了起来。
　　“怎么了？”铜鼎旁的一把红木太师椅上，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瘦男人闻声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他顾不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快步跑到太师椅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他那好像从地沟里爬出来的老鼠一样的声音期期艾艾地说道：“主，主人，刚才有人从中作梗，我，我，我没抓住那人。”
　　“把人放跑了吗。”太师椅上的人淡淡地问道。
　　瘦男人闻言，用力磕着响头辩解道：“没跑，没跑，奴才一定把人带到您面前。”
　　“嗯。”那人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轻蔑地看了一眼俯在自己脚旁的瘦男人微翘起嘴角没再说什么。
　　一股冷到有些疼的感觉将陈靖从昏迷中唤醒，他慢慢张开眼睛，一片眩目的白色映入眼帘。
　　从河里爬上来了？怎么上来的？他转动着不太灵活的脑袋慢慢思考着。呼的一阵冷风刮过，陈靖冷得差点背过气去。怎么这么冷啊？他缓了缓神，慢慢挪动已经冻得开始发僵的手臂支撑起上身，向四周打量去。
　　“这......”周围的景色让陈靖一瞬间陷入了迷茫。
　　“我记得明明是夏天啊。”他眨巴着眼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地抓了一把堆积在身边的白雪用力握了握。
　　白雪寒凉的感觉透过掌心，传达给大脑。陈靖好像受到惊吓的仓鼠，反射性地扔掉手里的雪，然后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我这是在做梦吧。他在心里呐喊了一声，用力闭上眼睛，张开眼睛就一切都正常了，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那一阵阵冷的刺骨的冷风不断提醒他这一切绝对不是梦，都是真实的。
　　“靠！”陈靖沮丧地喊了一嗓子，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在这么呆下去自己一定会冻死。
　　他裹了裹已经湿透冻硬的衣服，左右看了看。
　　现在应该往哪儿走呢？他茫然了。不管了既然老天爷没让自己在河里淹死，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冻死，走吧！
　　如此自暴自弃的想着，陈靖艰难地朝着他也不清楚的方向迈克步子。
　　陈靖再次醒来是在温暖的火抗上，他慢慢张开眼睛，一张肉乎乎的小胖脸猛地闯进他的视线，吓得他本能向后躲了一下。
　　男孩十分有精神，放开音量大喊道：“娘，娘他醒来，那个叔叔醒了。”
　　一名衣着简朴的少妇手里端着一个陶碗从门口走进来，她淡淡地笑着：“小兄弟，肚子饿了吧把这碗热汤喝了吧。”
　　陈靖看来看少妇又看了看那个肉乎乎的小胖孩，再次闭上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两人怎么穿的跟电视里古装剧演员一样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靖在心里无助地大喊。
　　“小兄弟？”少妇以为陈靖哪里不舒服，急忙放下手上的碗去摸他的头。
　　陈靖缓缓张开眼睛就看到少妇一脸担忧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认命地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何必想那么多呢。
　　于是他回给少妇一个微笑说：“我没事，刚才起来猛了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头晕啊，那一定是饿的。”说着少妇端起碗递给陈靖，“快吃吧。”
　　“谢谢。”陈靖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久，他确实饿了，所以喝的很急连滋味都来不及品尝一碗就被喝光了。
　　陈靖的饭量很大，现在又很饿，这么一碗稀糊糊根本不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脸问道：“还有吗？”
　　少妇接过空碗呵呵笑出声来，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手上的碗里又装了满满的面汤。
　　连喝了三四碗面汤，陈靖才觉得体力又回来了。他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被子下的自己是光着的，不由得又脸红了起来：“那个...我的衣服.....”
　　少妇红着脸呵呵笑着，打开箱子拿出一套自己丈夫的衣服递给陈靖说：“你的衣服还湿着不能穿，先穿我男人的吧，你比他瘦些可能会大些先将就穿穿。”
　　“谢谢。”陈靖接过衣服少妇便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陈靖穿好衣服，走下床正回身去叠被子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温润柔和地声音：“你醒了。”
　　他放下叠好的被子，循声望去。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相貌清秀，神情安逸地少年含着笑站在那里。
　　陈靖一时间有些失神，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动了心。少年那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他深深地陷落。陈靖心里暗想：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听张大嫂说你胃口好大，差点把她家过冬的粮食都吃光。”少年依在门旁歪着头笑着说。
　　陈靖闻言有些慌了，这家人家看起来确实不富裕，自己吃了那么多会不会给人家带来麻烦啊。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少年却呵呵地笑了起来，神情十分调皮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陈靖突然意识到，少年是在耍弄他玩便假装没害怕地问：“我，我把人家的口粮都吃光了，怎么办啊？”
　　“那你就多来这里帮张嫂子干活吧。”少年摩挲着走到陈靖面前抬手摸上他的脸，“你长的很好看，眉毛很粗，眼睛也很大，张嫂子说你长得很英气。”
　　“你看不见？”陈靖惊讶地问。
　　“是啊。”少年爽快地回答，“从小就看不见。”
　　陈靖抬手搬起少年的头，认真查看他的眼睛。少年的眼睛大而明亮，黑漆漆的十分有神采，怎么看都不像有毛病的样子。
　　“你真看不见？”陈靖半信半疑地又问道。
　　少年正色道：“是啊，我骗你干吗，从小就看不到。我是个睁眼瞎子，眼睛不过是个摆设好看罢了。”
　　见少年不高兴，陈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太过冒犯，便悻悻地收回手轻轻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没事。”少年打断了他的话，摩挲着走回到门边，“你到我那里去住吧，张嫂子这里你住着不方便。”说完便走出门去。
　　陈靖跟在少年后头走出卧室的。
　　“你把这顶兽皮帽子戴上，山里的冬天很冷的。”把手上的帽子套在陈靖头上便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张嫂子道，“嫂子这包药是祛湿驱寒的，可以缓解张大哥的寒症，你一定要记得给他煮水泡澡。”
　　张嫂子接过药包放在一旁，拿起椅子上搭着的白狐裘披风帮少年穿戴好，又把放在一边的手杖放在少年手里，万分心疼地说道：“你一个人住在山里眼睛也不方便要多加小心，缺什么就告诉我，我让你张大哥帮你弄。”
　　少年任由张嫂子摆弄，笑呵呵地说道：“没事。”然后指了指陈靖说，“现在他不是要跟我住一起吗，我会让他帮我做的。”
　　“小兄弟你贵姓啊？”张嫂子弄好少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棉手套递给陈靖。
　　“免贵姓陈，我叫陈靖。”陈靖感激地接过棉手套，点头道谢。
　　张嫂子嘱咐道：“陈兄弟，你跟陆小先生一起住得多照顾着他点，他眼睛不好。”
　　陈靖点头答应。
　　“好了，张嫂子，我们得走了。天黑路不好走，我怕这位陈兄弟掉山沟沟里。”陆锦钰笑呵呵地说道。
　　张嫂子本想在多嘱咐几句，不过听了陆锦钰的话便也不在多说，忙送着两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