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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将军暗杀篇 ...


  •   发生在吉原,本质如闹剧一般的爱染香事件落下帷幕。

      虽说吉原为了事后处理问题费了不少功夫——主要是为了将责任从主犯小莹身上摘出,最终爱染香事件的黑锅被丢给了在私下贩售违禁香料的不法分子,月咏带领百华,索性借此事大肆清扫了非法药物的传播。

      小莹的计划并不是为了伤害别人,总体来说计划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亡现象,甚至因为大量吸入爱染香后的状态下,当事人的记忆并不十分清晰,连心理阴影都很少。

      吉原对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最后总算把卷入事件的受害者都满意地打发了。

      因爱染香事件,而一时间在吉原中引起的不安风波渐渐过去了。

      “……最近反而是地上的气氛紧张。”
      日屋里,休憩中的月咏一边吃着日轮准备的茶点心,一边微皱着眉说道。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呢。”日轮虽然腿脚不便,消息来源全都仰赖他人,本人的眼界却不是假的。
      吉原这般的烟花之地,有时反而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这里度过了大半人生的日轮熟知吉原的黑暗。

      “好像是幕府里发生了什么。”月咏道。

      自从上回为了倾城闯入天守阁,差点将幕府颠覆以来,一度辞职的现任将军终究位置不稳,傀儡将军有心握起实权,却无力汇聚臣子的心。
      江户正处幕府直辖治下,会因幕府政局动荡而气氛日趋紧张也是难免的。

      眼下将军面临的窘境与当初的倾城事件关系很大,虽说德川定定亏欠铃兰,但月咏等人为了成全一对有情人而间接促成了政局变革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一些风声的月咏,因愧疚之心而有些担忧。

      日轮有心相劝,却不知怎么说才好。月咏一直是有情有义的个性,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她看不过去,再怎么阻拦,月咏也一定会前去帮忙的。

      日轮欲言又止,反而是嘉音童言童语心(没)直(心)口(没)快(肺),直截了当地道:“月咏不可以出手哦。”

      月咏侧头,看向坐在另一条凳子上的嘉音。

      女孩的大腿上坐着一只玩偶魔女,捧着淋了巧克力酱的甜甜圈专心致志地啃着,任由朋友把自己的头顶当作小桌子放着一盒冰激凌。

      刚从外面回来的嘉音一边挖着从小卖部带回来的盒装冰激凌,一边不经意似的道:“百华作为吉原的势力不可以贸然卷入政治,月咏以个人立场介入虽然可行,但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哦。”

      在国家事件中,有时个人能力的确可以决定大局,但那是极为特殊的情况。
      月咏本来就不是幕府中人,自治都市吉原住民的月咏参与进去毫无立场可言,能派上用场的至多也只是身手罢了,两眼摸黑听人指挥指哪儿打哪儿,参与进去意义也不大。

      “话是这么说……”月咏有几分不甘,倾城事件中欠了茂茂将军很大的人情,却无缘报答吗?

      “总会有吉原能出手的时候。”嘉音挖了一勺冰激凌,感受着舌尖上冰凉甜腻的草莓香蔓延开来,微微眯了眯眼,“到那时候,再想报恩的问题吧。”

      “你怎么说得好像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一样?”月咏有些惊奇地盯着嘉音。

      虽说这小丫头的智商平时就不像小孩子,但这种政治敏感度也和她无缘……才对。
      毕竟血统上来看是个和政治斗争毫无关系的孩子。

      “嗯……虽说不是我自己想到的。”嘉音并未否认,本来这些事情就不是她自己能想通的,说实话并不感兴趣,不过是受了别人指点罢了。

      等到了吉原也不得不为政治问题出动的时候……恐怕那时,会是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的事态吧。

      ——地球为了打破受人桎梏的现状,而不得不破而后立。

      嘉音还是相当喜欢这颗星球的,等到了危机来临时,她也会为了保护这个目前的归处而战吧。

      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不得不解决。

      ※ ※ ※ ※ ※

      江户的气氛至多只能称得上紧张,而幕府已经草木皆兵了。即使明知道背后是哪一方政派捣鬼,茂茂将军不得人心,无人可用,便只能束手无策。

      所幸及时召回了一度弃用的御庭番众,不然怕是连将军的性命也无法保证,早就因暗杀而亡了。

      实际上,若非身为御庭番众一员的猿飞菖蒲发现及时,都险些造成澄夜公主亲手泡的茶毒杀了将军兄长的惨案了。

      江户极度缺少站在德川茂茂一边的帮手,屡次遭到暗杀,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作为亲信的警察局长松平片栗虎便将茂茂和澄夜从城中偷偷替换出来,预定计划秘密护送将军前往京都,在天子脚下重振势力。

      虽然在严肃气氛中,围绕在将军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们依旧神经大条地瞎搞,利用影武士混淆目光的计划总算还是顺利地暗中进行了安排。

      而与这一切相关的某个男人,却在江户一角…………吃饭。
      闲得好像和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大概在他看来还真就没什么关系,对春雨内部的势力斗争动脑子已经够麻烦的了,再扯上国家政治斗争就更麻烦了。

      这种事情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去管,所以到底有没有能力蹚浑水是个未知命题。

      “我只是来和地球的武士们比划的,那种事就让晋助考虑吧。”皮肤白皙的夜兔少年笑得人畜无害,自打敲定同盟以来就无比自来熟地直呼起了对方大将的名字。

      高杉大概是第一个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人,毕竟神威这些年身边的人不是没姓氏就是连名带姓一起算的人,像“高杉晋助”这样姓和名可以严格分开称呼的地球名字,神威知道得可不多。

      话是这么说高杉未必觉得荣幸,不如说根本不想被自来熟得套近乎,但强调名字的问题太崩坏人设(?)而且估计对这无法无天的夜兔没用,最后索性就放任了他瞎叫。

      直接把神威定义成不好好听人说话的小鬼之后,高杉觉得很多应该较真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不管了。
      ——跟熊孩子是不可能好好说话的。

      满月的光辉照亮了江户,而大片的街道,对不久即将发生的政局变动一无所觉。

      阿伏兔因晚来一步,失去了制住不太靠谱的上司一拳把合作对象打飞的机会,此时追悔莫及得替不爱动脑子的上司处理后事去了。

      而一到地球就搞出了件大事的罪魁祸首本人,坐在月下的窗边享受地球大米饭的滋味。

      只要米饭就能打发真好伺候,比由罗桑的饮食(肉)还要便宜呢——来自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鬼兵队红色子弹。

      满月月光明亮得都不需要点灯,单凭月光足以看清屋内陈设。话是这么说其实只是高杉在时没点灯,高杉离开后神威也没有想起这茬而已,反正又不影响视觉。

      清澈的月华混着夜风落在发间,夜兔少年亮色的头发染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清冷气息。

      神威暂且搁下碗筷,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高悬天空的圆月。

      被月光照亮的夜空十分晴朗,深蓝的夜幕上只零星飘浮着云彩的形状。

      “……”

      他来过地球不少次了,虽然夜景不是第一次看到,但还是不得不说,地球果然不愧是备受争夺的星球,光看这美丽的月色就知道这颗星球多么宝贵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倒是头一回看得这么仔细。
      以往在地球的时候,附近都有很聒噪的家伙在,根本没心情去关注别的东西呢。

      “……都没什么意义呢。”

      神威哼笑一声,继续埋头与米饭作战,吃撑大不了出去跑两圈。

      ——这不熟悉的月色也好,地球的政局斗争也好,于神威而言都毫无意义。

      高杉想要颠覆(毁灭)幕府,神威想与地球的武士战斗,因为一点意趣相投便暂时联手,目的性十分单纯。
      麻烦的事前准备工作都丢给高杉,只要有架可打,当一下高杉计划中的棋子也无所谓。

      最开始想和高杉合作的时候,还想着可以借高杉的动作转移一下某个海贼的注意力,让自己能在地球上放开手脚挑战强者……可惜,这个作用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地球上能缠住他动弹不得的也没别人了。
      这么想好像反而有点无聊。

      ※ ※ ※ ※ ※

      虽说和某个女海贼最后一次斗殴落败还放跑了她,回到春雨后神威也没什么变化,照旧热衷打架斗殴给部下惹事,变成提督之后打架的机会少了,但波及范围更大了,也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

      幸好与鬼兵队敲定了去地球找麻烦的计划后,神威对地球抱有一份期待,在作为春雨提督的行动中稍微转移了一丝注意力,总算没把事情搞大条。

      担任副手的阿伏兔真的很头痛,第七师团的团长也就罢了,到提督那么高的位置上,神威这个性格绝对坐不久。不仅是神威那任性妄为的作风迟早会被推下台,估计他自己待久了也得不乐意啊!

      跟在后面给神威擦屁股的阿伏兔并不是很想思考以后神威下台的话该怎么办。

      “为什么春雨猎人那丫头会跑掉啊!”阿伏兔发自内心地想念和神威一个等级的臭小鬼。虽然种种原因之下,阿伏兔在吉原才终于正式见到了和神威不对盘的春雨猎人,但即便只听事迹也明白,那丫头要是还在的话,看到神威到处撒野早就跑来跟他对着干了!

      “因为团长……提督的求爱方式太激烈的关系吧。”
      在一旁帮忙整理文件的红旗袍小姐随口道。

      “……”
      这不是牡丹第一次这么说了,阿伏兔还是难免噎了一下。

      牡丹拥有看穿阴谋的眼界,本人却是个非常单纯的姑娘,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会固执得坚持下去,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搞错了——比如‘春雨猎人’由罗是夜兔的同族这一点,自从当年被骗,至今牡丹也没意识到春雨猎人不是夜兔。

      同样,牡丹仍在母星斗技场时期就认识夜兔少年和夜兔少女(×)这对青梅竹马(?),一直觉得他俩虽然打打闹闹但本质上关系很好,因此对团长……提督爱上春雨猎人这件事高度接受良好。

      并且牡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光明正大地在神威在场的情况下说了出来,当时差点把包括阿伏兔在内第七师团在场的夜兔们吓得坐地上去。

      最可怕的是神威没有否认。

      “嘛,因为我输了呢,就没有机会说了~”橘粉色发的少年对文件工作消极怠工,甚至拿笔当作了玩具在指间转来转去。

      对自己输了,和输到临头也没告白这件事,夜兔少年居然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态度谈论起来。

      “所以说团…提督的表现方式太差了。”牡丹一本正经地道,“根本没有女生会对小学男生级别的‘喜欢你就要欺负你’感到欢喜的!春雨猎人那样强势的女生就更加是这样了!”

      “为什么你这么精通啊!”阿伏兔忍不住吐槽她,除了神威之外团里最年轻的夜兔就是牡丹了,没见这姑娘恋爱过啊。

      “我有恋爱过啊。”牡丹道。

      “谁?”神威有点好奇——总不会是凤仙旦那吧?

      “我父亲。”牡丹认真道。
      她的父亲当年可是夜兔族的英年才俊,认真算起来人气比星海坊主还高不少呢,毕竟星海坊主年轻时就邋遢,人到中年还秃了。

      “嘛,是有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的说法……”
      阿伏兔无言地附和了一句。神威对阿伏兔的附和直接报以嗤笑。

      牡丹丝毫不尴尬地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我和春雨猎人同为女性,肯定比团…提督要懂对方的心情。”

      ——你要是改不了口干脆别改了。
      在场围观群众一致地想。

      “算了,无所谓了。”
      神威淡淡地说着,停下手头乱转笔的动作,随手将笔掷出,笔杆直直插入墙里。

      讨论正确的告白方式没有意义,说到底那时候他也不是去找她示爱的,要说不甘心,也只是……
      【没能杀掉她】
      仅此而已。

      ※ ※ ※ ※ ※

      任性胡闹的夜兔少年有了心爱的女人,结果没告白人家就永远得消失了。这件事说出来听起来很惊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本质上和除了当事人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要还高杉晋助的人情照样要还,想跟地球的武士战斗照样要去找茬……除了没有由罗在中间阻挠,其他没有一件事改变。

      到了地球上的棋局收盘的时候,神威跟着高杉来到地球,和弱的一逼的棋子(一桥喜喜)碰面(并把对方打成了智障),不日便又按着布局,开始对逃离江户的将军收网。

      黄昏落日,夕阳将天空染成迷人的色泽,在放眼望去只有天幕的飞船上观望天际的火烧云更是震撼。

      可惜美景当前无人欣赏。

      舰队包围起据说搭乘了将军(之一)的货船,虽说里面混入了好像是叫“忍者”的内应,舰队仍然上来就大肆炮轰了货船船体。

      对方是货船,对于宇宙海盗春雨来说不是刚好吗?春雨可不知道什么温和的做法,此时指挥着舰队的春雨提督阁下更是习惯了走简单粗暴的风格。

      “真遗憾,这次说是要和晋助比赛,却不是战斗呢。”
      夕阳的光辉刺眼浓烈,神威撑着伞跃上船头的炮筒,蹲在前端往下看热闹。

      那些叫“忍者”的家伙比他想象得还要能干呢,一艘船只混入几个人就能如入无人之境,和武士比起来大概也毫不逊色。
      可惜这次是友军,看在晋助的面子上也不能随便挑起战斗呀。

      “啊对了,是说要取下将军的首级来着?”

      鉴于前几天刚把下一任将军揍飞出去,神威对于所谓的“将军”有多强不抱希望,看来把夜兔族的“上位者即强者”逻辑套在地球人身上是行不通的。

      眼下只能期待对方阵营的卒子有足够强的家伙在了,不然跑这一趟目前看到的感兴趣的都是晋助的棋子,不就没得打了吗?

      春雨的船舰飘浮在被袭货船侧面上方,从船头往下看去,大型货船的甲板上已经尸横遍野。
      自信于己方人员都是可信之人的将军嫡系显然没想到自己人中混入了易容的忍者,遭到反水的瞬间乱成一片,被忍者们毫不留情地屠戮。

      阿伏兔没神威那么熊,非要蹲在炮台前端,但也站在船边往下观察情况,很快得出了结论:“轮不到我们出手,那些忍者就能解决了。”

      甲板一角,一名与货船格格不入、身穿华丽服饰的少女提着衣摆慌忙逃窜,追击者们早已认定她逃不出手心,不紧不慢地跟在跑不快的华服少女后面。

      阿伏兔道:“那好像是将军的妹妹吧?这么重要的人物身边竟然连个护卫都没有。”

      连将军亲妹的身边都无人保护,可见战况一边倒到了什么地步。

      公主少女慌不择路地通过一道门逃入船舱内,打扮成亲信的忍者们亦追入室内。主动将自己堵在屋内无疑是自寻死路,不过考虑到这艘船上早已被她的敌人侵占,本身又飘浮于高空,一位柔弱的公主无论走向哪里都没有生路。

      阿伏兔在道上混了几十年,对什么状况经验都很丰富,要不然也担当不了神威的副手。
      不过这回阿伏兔转眼就被打脸了。

      …………

      一只断手飞了出来,在这距离下无法辨认手主人的性别,但随即便有一只穿着草鞋的脚毫不留情地踩在断手上。

      身穿便服的栗发少年面色冷淡地走出来,手中握着的刀刃淌下鲜血,身后遍地都是惨不忍睹的尸首,完全是全屏马赛克加暗牧豪华套餐也不为过的那种限制级画面。

      年轻有为的真选组一番队队长领着公主从尸块包围中出来,极其恶趣味地将掉出来的内脏一个个指给公主殿下看,惹得公主捂着眼睛都不敢放手。

      “呀啊啊啊啊!请别再说了!”

      虽说冲田不是因为对方请求就停止抖S行为的那种好心人,不过刚好又有新的敌人出现,澄夜公主脆弱的心灵暂时被放过了一码。

      作为代替,前来攻击的敌人遭到了天才剑士惨无人道的碾压。

      纵使是孤身一人在无处可逃的船上面对敌人包围,冲田总悟依旧很是轻松地把来人统统干掉,不仅将澄夜公主的生命安全牢牢保护住,连自身都是毫发无损。

      “真是的,土方先生的直觉还真准,真的遭到了攻击啊。”将手里的刀扔出去刺穿一名敌人的脑袋,冲田随手又从旁边的尸体上拔了把刀,走到澄夜公主身前。

      按原计划,冲田应该留守在江户,率领真选组保卫将军的影武者做个给敌人看的幌子。然而因为真选组副长对敌意的敏锐预感,冲田悄悄潜入走空路使用的货船。
      还真叫土方猜中了,护送将军的空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真荣幸啊,像我这样的乡下武士居然还有机会扮演保卫主公的最后一位忠臣,敌人的首级和主公的首级全凭我这一把剑决定。”

      冲田开玩笑似的说着,转眼间结束数十人生命的身影如死神一般,令被死神保护的公主殿下不自觉地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别这么看我啊,公主殿下。”分明背对着公主,冲田却似乎对公主脸上的表情了如指掌,露出了一丝与正面人物截然不符的笑意。
      “——我姑且还算是你的同伴呢。”

      面前乔装的忍者们暴起袭来的刹那,冲田尚未挑起刀尖应战——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对轰声溃塌的敌阵淡然以对。

      突然遭受暴击的船体一阵轻微的摇晃,从散去的烟雾中露出身形的少年踩在某个估计已是一具尸体的倒霉忍者背上。

      “啊,不好意思,还以为打个伞就能飘下来的——果然是行不通呢~”
      打着雨伞的麻花辫少年弯起眉眼露出笑容,毫无诚意地说道。

      “喂,你小子算打哪儿来的流氓希达啊。”火红的夕阳照耀下,冲田的眼神毫无温度。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你的同伴(同类)啊。”

      ——这么说完后,突然从天而降、怎么看都是敌人的年轻人还真就转身攻击起周围的忍者,在连伞都没收的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把敌人统统踩到了脚下。

      把最后一个的脑袋踩进甲板,做出和冲田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屠杀的少年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好像只是撑着把阳伞踏青郊游似的。

      “清场完毕,可以心无旁骛地战斗了吧。”他向一脸冷漠的冲田提议道,“你也把那个解决掉吧,有碍事的东西你也放不开吧?”

      躲在冲田背后险些吓哭的澄夜公主无辜中枪,被言语针对的瞬间经不住抖了一下。
      对面和冲田先生年纪相仿的男人虽然有一副欺骗性的外表,但还远远不到能让别人连他脚下的尸山血海一起忽略的级别。
      斜阳映照产生的色差之下,澄夜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那副与自己好友极其相似的面容。

      见惯了修罗地狱的冲田仍然冷静,半是吐槽地讽刺道:“难道说宇宙里性格轻佻总撑把伞的家伙都是这种脑子有病的类型吗。”

      “你不也一样吗?同为笨蛋,可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其实你对将军的首级毫无兴趣,只是循着血的气味来到这里的吧——那杀人者的眼神!”

      一边说着一边睁开的那双眼中,确然杀气腾腾。

      澄夜精神紧张之下头脑已经无法正常运作。
      说实话总觉得这个男人冒出来之后现状好像和自己这个公主没关系了,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冲田先生身上。

      就这样自己还会被针对,这难道就是小神乐说的躺枪?

      还真就是躺枪(物理),真的差点被对方开一枪吓躺下了,顺序不太对但那不重要。

      对方都这么挑衅了,不应战就说不过去了。冲田和那个男人打起来之后,莫名其妙从中心人物降低到无辜群众的澄夜连忙躲到了墙边。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温室公主,澄夜从不嚣张跋扈,以高位者而言可是难得的良心人士,总之是没造过什么会让她看到这种破三观级别战斗的孽。

      虽然很想离战场远一点,但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澄夜压根不敢离冲田太远。
      或许某种意义上,为了展开这场战斗而被清扫的这附近才是最安全的。

      澄夜心里苦,非常渴望向人倾诉。
      而位在倾诉名单上的友人若是在场,看见两个抖S同志的争斗,大概会如此评价——

      两个傻逼阿鲁。
      P.S.比起我哥,那个混蛋小鬼还稍微好一点阿鲁。

      …………

      神乐会有这一评价当然不是毫无道理,而是亲哥确实傻逼。

      讲道理,虽然在神乐心里老哥是个离家出走几年后就不记得写信回家的叛逆期中二,对亲哥哥的各种方面的怨言不是一点两点,但唯独战斗力是无法否定的。

      原本神乐就并非不承认兄长的实力,后来又见识了老哥和压根儿不科学的大姐的日常斗殴,神威的战斗力早就上升到了神乐觉得不必提都彰显无遗的高度。

      ……说真的,只看纯战斗力,神乐和冲田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神威,更不要提只有冲田一个人被盯上了。

      战况一边倒起来非常惨烈,但要说毫无胜算倒也不至于,毕竟神威有个掉链子很严重的毛病。

      他打起来不动脑子啊!

      对手越合口味,神威动起手来就越高兴,一高兴然后就玩脱了。

      虽说神威战斗时究竟有没有理智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的,但级别够高的对决中他那副凶残得破坏颜值的表情一眼就看得出来里面是个什么鬼了。

      这种毫不掩饰弱点的战斗方式不是傻逼是什么。

      冲田总悟是真选组的天才剑士,剑术水平无可挑剔。但同时他也是从武州乡下来的穷酸武士,野地里长大和浪人差不多的武士不像幕府武士一样中规中矩,正经剑术赢不了立即开始耍赖出小花招,废物利用当场的尸体断手坑了疯子一下。

      将断刃插入了对方毫无防备正面挥来的拳头,算是暂时废掉了右拳。

      然而形势偏弱并无改变,被近身之后硬拼八成是赢不了。幸而不知道是起火还是炮轰,甲板上突然炸开,爆风强行分开两人。

      …………

      …………

      爆炸前夕,船边某处,有人悄声无息地登船。

      “轰——!!!!!”

      “呜哇——!突然爆炸了!嘉音酱你没事吧?”

      “嗯……没事。”
      在爆炸前一刻及时趴伏在小伙伴背上躲避爆风的女孩抬头,缓缓应道。
      “没有掉下去。”

      ※ ※ ※ ※ ※

      “公主!您没事就好,请尽快乘避难艇逃走,这里到处都有可能爆炸!”

      “等等啊管家爷!冲田先生他被卷入爆炸了,还有兄长呢?兄长他在哪里,还平安吗?”

      行色匆匆的舞藏循爆炸声赶来,看到澄夜公主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却对公主问起茂茂一事缄默不言。

      舞藏亲眼目睹了御庭番众首领服部全藏反水,砍下了茂茂大人的头——这个事实他实在对公主殿下说不出口,另外,此事其中尚有疑点,短时间内与公主说不清楚。

      “您怎么都不说话呢!”澄夜从舞藏的沉默中察觉到什么急得追问,却在下一刻被人击打颈侧失去意识倒了下来。

      “别磨蹭,快带她走。”用一柄刀支撑自身的冲田催促道,“那种一个都那么难解决的怪物还有十个,我可不知道能撑几分钟。”

      一个稚嫩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认为能有个十秒就不错了。”

      …………

      不知何时,甲板空处又多出了其他撑着伞的男人,站在他们被炸飞的上司跟前。

      “喂——团长——”已经放弃改口的阿伏兔在混蛋上司旁边蹲下来念叨,“所以我不早跟你说别瞎搞了吗?”

      侧躺在地上一副装死样的少年动了动。

      “这船太靠不住了,难得正打得起劲呢。”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认为能有个十秒就不错了。”

      抱怨的话和一道柔软稚嫩得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战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神威起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得一顿。

      爆炸浓烟散去,有人影借着烟雾遮挡快步离去,留下来面对夜兔包围的是已经伤痕累累的真选组一番队长,以及论特征似乎应该算在敌阵的女孩儿。

      “喂,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儿。”冲田斜眼瞧着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小姑娘。

      一把刀大变活人,这个严肃篇章有预定灵异现象的戏份吗!

      “那不是‘玩意儿’。”女孩一脸认真地答道,然后迟了一秒,又微微歪着脑袋迟疑道,“……本体是刀,所以应该是‘玩意儿’吗……?”

      纠结着完全不是重点的地方的女孩,就在几十秒前解下了腰间的短刀,让刀化成的少年带着昏迷的澄夜公主和舞藏一起逃离了。

      而她自己留了下来,和冲田面对眼前的逆境。

      “喂,你还是跟着跑吧。”这个小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此时也不是问的时候。冲田自己没有逃跑的打算,虽然自觉谈不上对主君多忠诚,但他可不是会在这里退缩的人。

      这个小鬼头另当别论。对面都是怪物中的精英,退一百步哪怕有菜鸟,也不是雏鸟能对付的,换言之她根本一个都打不过,留在这儿干什么,添乱吗!

      嘉音摇了摇头,说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

      突然出现的服部全藏手持血淋淋的将军首级,叫停了冲过来的夜兔。

      阿伏兔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冷着一张脸的臭小鬼,再看看对面瘫着脸的小女孩,本就因为神威擅自行动结果把自己搞成被捅肾捅了个对穿而头疼,现在眼神更是又死了几分,认命地替心情不好一副不理人样子的上司去和服部交涉。

      站在冲田身边没动的嘉音只随意瞥了一眼服部带来的那颗人头,就毫无兴趣似的转回去,继续盯着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后脑勺。

      夜兔那边质疑将军首级的真假,冲田又出声质问服部的信念,而嘉音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好像牵扯了很多问题非常复杂的样子她也听不懂,旁若无人地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在明亮日照下呈现透彻蔚蓝的眼眸,因夕红渲染而浮动着一丝晦涩不明的暗紫色光晕。

      服部留下人头很快便走了,临走前还算准时机把货船横着整个炸成两半,这下就算动力室未受波及也注定坠毁没跑了。

      这一炸险些让冲田撞到墙壁伤上加伤,所幸爆炸烟雾遮住对面的人影后嘉音及时回神拉了冲田一下。
      眼看不会再有战斗,赶来总算还派上了点用场。

      不准备给货船陪葬的夜兔们转身撤离,阿伏兔拍了拍神威的肩膀表示你小子心情不好也差不多一点赶快走了,然而神威充耳不闻依然站着没动,转过身去面对崩裂的另一半甲板。

      神威拔下把自己捅了个对穿的铁管,扬着温和到诡异的微笑偏头避开穿透烟雾飞来的长刀,顺手将铁管作为回敬扔了回去。

      “喂……这是什么鬼。”
      阿伏兔扭头看了眼差一点儿插中自己的刀,手里还拿着个跟随刀后一起飞来的……甜甜圈。

      “给我记好了,地球上可是有吊唁战这一说的,□□。”
      “啊,我会记住的,警察先生。”

      抖S同志一边对视一边放狠话的时候,冲田旁边抱头蹲下的女孩抖着呆毛站了起来。

      她要是没来得及蹲下此时已经脑浆迸发了。
      飞过来的铁管压根就不是朝着冲田来的,毫无疑问是怀着凌冽而没有一丝犹豫的杀气,朝着她的脑袋冲过来的。

      “……啊。”嘉音抬头看向阿伏兔手里的甜甜圈,有些呆滞道,“丢错了——还我。”

      阿伏兔抽了抽眼角,这理所当然的嚣张措词还是老样子和某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另外在爆炸现场丢来丢去的甜甜圈还能吃吗?!

      “这个给你,甜甜圈还我。”
      嘉音掏出了原本应该丢过去的手榴弹。

      “谁要啊!”阿伏兔扶额,仔细一看又忍不住喊道,“保险栓已经拔掉了你倒是快扔开啊喂!”

      如同小孩子听话得往垃圾桶里扔纸团一般,嘉音乖巧地抬手将手榴弹丢到了船体的裂缝中,引发的震动比起先前船上各处的爆炸不值一提,仅仅是又炸开了一阵遮挡视线的烟雾。

      烟雾向上浮起,终究将那个男人和无可奈何地叹着气的阿伏兔一同完全遮去,嘉音仰头企图与他对视,却未被施舍半个眼神。

      “……过分。”
      嘉音轻轻抿了抿嘴,语气有些委屈。

      “你看着我说是什么意思?”冲田不爽。

      那个人和你对视那么久,却一眼都不看我——的意思。
      嘉音并没有说出来,一声不吭地将冲田扶起,眼下可不是吵嘴和这艘船一起葬身的时候(她不善言辞吵不赢),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

      …………

      “喂,小不点,对伤患就不能温柔点吗。”差不多算是被拖着在地上走的冲田忍不住道,“你爸妈没教过你为人处世之道吗?”

      “我血缘上的父亲刚刚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嘉音面无表情道,“至于妈妈……你想要公主抱吗?”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考虑到体型,无论是背还是扛都只会比现状更加难受而已。”
      嘉音道。
      “公主抱我有自信。”

      冲田:“……还是算了。”
      这个小鬼为什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于是六转舞藏最终看到的仍是嘉音把冲田半扛半拖了过来。

      “冲田大人!嘉音小姐!”舞藏连忙迎上来,一旁的人连忙将冲田从嘉音肩上接了过去,“请快点进入逃生船吧!”

      嘉音环视四周,只看到了零星几个人。

      “幸存者只有这些吗?”

      虽然并未目睹屠杀,光是登船后看到的大量尸体足以想象。

      “是的。”舞藏悲痛颔首。

      嘉音看着逃生船沉吟了一会儿,嘟囔道:“虽然对那个人大概没有意义……唔,但是也许能侥幸骗过其他人……”

      思考了片刻的嘉音做出决定:
      “把伤患移出来,将逃生船丢弃吧。”

      “……你在说什么啊!”
      舞藏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女孩面无表情道:
      “既然都要骗了,干脆骗得更彻底吧。”

      ※ ※ ※ ※ ※

      回到自家船上后,夜兔们发现自家老大似乎心情很不好。

      团……提督……算了还是叫团长吧,总之,顶头上司虽说有“笑着杀人能让死者身心完整地死去,因此笑容越灿烂说明杀意越深”这样一个在夜兔看来都莫名其妙的逻辑,但团长依然属于很正常的“开心时会笑”的类型。

      神威笑着杀人,笑着战斗,是因为他本身就喜欢战斗才在浴血奋战时面带微笑,有架可打的时候他的心情基本都是不错的。

      而当神威撤下了那副长年挂在脸上的微笑,毫无疑问他的心情就算不坏,也好不到哪里去。

      “团…提督这是怎么了?”
      性格较真因而尚未放弃纠正称谓却始终纠正不过来的牡丹问阿伏兔,并且如她一贯的作风一样,丝毫没有降低音量,问得相当光明正大。

      都这么光明正大却不直接问本人,是因为牡丹再天然,好歹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直接撞到枪口上去。

      阿伏兔也不想撞枪口,见神威走进医务室去处理刚刚受的伤,才松了口气,做贼心虚似的压低声音回答牡丹:“碰见那个小家伙了。”

      “谁?”牡丹茫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说那个孩子吗?”

      团长和春雨猎人,拥有两者血脉的那个女孩住在吉原,在地球碰见她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至少在夜兔看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牡丹以前驻留在吉原时,与那个名叫嘉音的孩子有过交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团长对那个孩子的态度的确很奇怪。

      与其说是厌恶和嫌弃之类的感情……不如说,神威像是当那孩子不存在,但又不完全,毕竟假如真的彻底无视了,就不会因为碰见那孩子而变脸了。

      “为什么那孩子会出现呢?”据牡丹了解,吉原作为独立都市存在多年,明面上和幕府毫无交集。
      居住在吉原的嘉音似乎没有出现在暗杀将军现场的理由。

      “谁知道呢!”阿伏兔已经按着额头放弃了思考,从自家团长的行动模式推算,阿伏兔毫不指望能理解那个小家伙的想法。

      “不过刚好,趁他没心情注意,我先带人走了。”神经经受过千锤百炼的阿伏兔迅速振奋起来,对牡丹吩咐了道,“你留下,和团长一起搜索坠落的船只残骸找找看将军的尸体。”

      “明白!”

      阿伏兔再次为这个听话懂事认真负责的后辈感动得险些哭出来。

      而听话懂事认真负责的后辈,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副团长坑了,尚且以为副团长带队和鬼兵队一起前去剿灭伊贺而团长留下——这一分配是早已安排好并且神威知情。

      伙同认真负责的牡丹将心情不好意兴阑珊的神威哄下船,阿伏兔迅速点清人前去与鬼兵队会和。

      若是神威没什么事,阿伏兔并不介意放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臭小子到伊贺大开杀戒,刚好缓解一下他那莫名其妙的心态。
      然而不巧,神威之前受的伤可不算轻,即使他自个儿肚子上有个窟窿依然没事儿人一样,阿伏兔也不能就这么把这个状态的神威放到敌人的大本营里撒野。

      神威暴走的毛病要是犯了,阿伏兔可没自信能和春雨猎人丫头一样拦住他,最多能做点事前预防工作而已。

      ……

      前往伊贺之乡的途中,又检查了一遍服部交出的将军首级。

      “躯干随着船一起坠毁了,头部没有伪装痕迹,其他路线也确认了都是影武者,那么这颗头的确是本人……吗?”

      只有一颗头似乎还是不能彻底敲定,但身体刚好失踪,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阿伏兔虽然觉得哪里不对,服部却说将军代代都是这么个下场,不理解地球风俗(不是)的天人最后索性也懒得深入思考了。

      虽然很想赶在神威发现之前把伊贺的事情解决掉,但怎么想时间也赶不上,一旦发现阿伏兔不在,就算神威心情不好不在状态也该察觉是什么情况了。

      果不其然,鬼兵队和春雨的舰队刚到达伊贺外围上空,神威就带着灿烂的笑容突然出现在联络屏幕上。

      阿伏兔直接屈膝蹲在了椅背后面想躲起来,被上司扣薪水的威胁吓了出来。

      “哟……哟!团长!真神奇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屏幕上,这边连通话申请都没收到呢——”

      阿伏兔无比尴尬地没话找话,他确实对为什么连通话申请都没看到就直接联通好奇,但终极目标都是转移话题。

      “【团…提督让我黑进了系统。】”

      画面上只有神威的脸,但却传出了牡丹的声音。

      阿伏兔:“……”等等!!你还有这种技术设定的吗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没找到尸体呢,逃生船的残骸倒是在这里,好像一点使用痕迹都没有,公主大概死透了吧。】”神威淡漠地将某个继承了不科学血脉,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掉的小孩子的存在忽略过去,“【真可惜呢,那家伙是个难得的强者,本来想跟他分个胜负的来着。】”

      ——对方肯定没打算陪你玩就是了!

      结果阿伏兔还是被一边笑着说“现在就去你们那边”一边击碎屏幕的神威吓出一身白毛汗,捂着脸真心为自己的劳碌命感到痛苦。

      一摸口袋居然还摸出了忘记扔掉的甜甜圈,面包圈软化,巧克力酱也融得黏糊糊一手。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这个发色的夜兔都这个德行吗?
      阿伏兔深深地叹息。

      ……说起来,那小家伙到底来干吗的啊。

      ※ ※ ※ ※ ※

      另一边,得到松平片栗虎接应的空路组船舰内。

      受到舞藏和松平感谢的嘉音摇头:
      “我是为了和那个人对话才来的。”

      帮忙只是顺手。虽然因为来得太晚,没能和那个人说上话。
      再者说她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就算没有她,这些人也应该能安全脱出吧。

      “冲田……先生在,总能想出办法的。”
      原本嘉音受姑姑(神乐)的影响,对冲田的态度偏差,但现在,出于自身对冲田总悟能力的尊敬,嘉音对冲田用上了尊敬的语气。

      真要说嘉音做到了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为冲田分担了一部分压力,让那位天才剑士不必伤上加伤、进重症监护室的地步。

      “……真是做了很过分的事呐。”在监护玻璃窗前转了一圈的夏洛特飞回来,无精打采地趴在嘉音头上,“大叔们受的伤都很重呐,死掉的人也……”

      嘉音和夏洛特本来在吉原等待晚餐时间,结果嘉音却突然间提出“渚,帮我一个忙”,于是零食魔女便露出黑色的魔女本体,根据友人的指示,载着她一路飞来了空中硝烟弥漫的货船。

      “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
      嘉音将夏洛特抱到怀里,搂着玫红色的布偶缩了缩腿。
      “——那个人来到地球的事实。”

      就和往常一样,继承自母亲的‘直觉’发挥作用的时候,耳边错觉般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那个混蛋又来搞什么鬼啊啊啊啊!】

      无条件信任母亲的嘉音立刻拜托会飞的友人,赶到了‘直觉’所述的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然后被无视了。

      “结果……还是没有来得及说。”
      嘉音将脸埋在夏洛特的斗篷里,闷声道。

      时机不好,太过突然……又或者是自己果然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呢?
      ——那时候,没能果断地对那个人大声说出来。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了传达妈妈的事情,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丁点关注。
      在妈妈的事了结之后,又恢复到了原样。

      根据妈妈的记忆,那个人的无视其实相当薄弱。就算仿佛真的没被放进眼里,其实只要自己这边迈出一步,要获取他的视线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的。

      ……但那是妈妈以自身为出发点,所建立的看法。

      妈妈从不隐瞒真心,无论做什么都直截了当,自身的存在感就足够强烈。
      这样的妈妈,即使那个人再怎么想无视,也会在一秒内破功的。

      而她不一样。
      嘉音深知这一点。

      ——我是无法,像妈妈那样的。

      …………

      六转舞藏与松平片栗虎得出“服部全藏假意反水,将假的将军首级交给敌人”的结论后,便在极其短暂的休整之后,转向前往忍者之乡伊贺支援。

      那个人大概……不,他一定也会出现在那里。
      既然如此,嘉音便没有单独前往,索性搭了趟顺风船。

      女孩抱着布偶在船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在治疗室外看到了面露不安的公主殿下。

      澄夜公主并没有下船,一则没有时间,二则也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了,倒不如随船同行前往茂茂将军所在之处,好歹还能将公主放在身边保护。

      “小嘉音……”澄夜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嘉音,轻轻攥着袖口欲言又止。

      澄夜公主是神乐姑姑的朋友,倾城事件中,嘉音与澄夜有过一点接触。
      虽然并不觉得不善言辞的自己能给澄夜什么安慰,但也不能光看着姑姑的朋友焦虑什么都不做,嘉音抖了抖呆毛,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嘉音偏了偏头,从澄夜站的位置往里看,刚好能看到治疗中的冲田。

      “担心吗?”嘉音问。

      “嗯……嗯。”澄夜回道。

      “为什么犹豫?”对不算熟悉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善解人意,嘉音点出澄夜的奇怪之处。

      “……”澄夜微微握紧手掌,合了合眼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缓解了一部分紧张,这才开口道,“我……稍微有些害怕,冲田先生杀……战斗的样子。”

      “杀人的样子?”
      嘉音又一次毫不客气地说出了澄夜的心声。

      条件反射地回忆起尸山血海,澄夜抖了一下,苦笑道:“果然很过分吧,我这样……明明受了那么大的恩惠,却惧怕着冲田先生。”

      她和她的兄长,将军兄妹是温室里长大的。如果说茂茂作为叔父的傀儡,好歹是个将军,作为妹妹的澄夜就是货真价实的温室植物,本就没有需要承担的责任,又年纪尚幼,连联姻都还不用考虑。

      澄夜并非没有见过人死去,但今日遭遇之事与从前真的差太多了。

      “过分……为什么?”

      “欸?”

      稚嫩的孩童声音困惑地提问,令澄夜诧异地抬头。

      “欢喜也好,恐惧也罢,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事情——将其表现出来,会很过分吗?”嘉音歪着脑袋,虽然瘫着脸,却认真地表现出十分的困惑与不解。

      “小嘉音不觉得我过分吗?”

      “唔——”女孩摇头。
      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但理智可以。”她说道,“‘恩情’并非是以‘感情’来报答的,只要理智上明白自己受恩,并真心偿还——不就好了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这样吗?”

      “嗯。”

      无论其中逻辑正确与否,嘉音的认知似乎缓解了澄夜的心结。澄夜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谢谢你,小嘉音。”

      “……?不客气。”
      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值得道谢的话,嘉音并不在意地应了下来。

      害怕是没办法的——因为冲田先生杀人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冲田先生和那个人真的是同一类人呢。即使长着出众的外表,一旦动起手来就会暴露出无法掩盖的凶残面。
      战斗的本性或许相似,但她觉得冲田先生比那个人来得好多了,至少冲田先生有为之而战的目的嘛。

      “冲田先生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澄夜趴在窗边,袖子滑落到肘部露出一对细嫩的小臂。舞藏正忙着和松平商量支援茂茂的要事,没功夫来管她的公主仪态。

      “我对治疗设备的效果不太了解,不过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恢复意识了。”个子小的嘉音直接把自己撑在窗台上,和澄夜一起往外看风景。

      一夜过去,天将破晓黎明。

      “说起来,那个和冲田先生战斗的人,和小嘉音是什么关系?”
      心情平复后,澄夜能好好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了,也记得刚刚闲聊时嘉音提过的事情。
      “小嘉音待在这艘船上,就是为了去见他对吧?”

      “嗯。”嘉音点头,“这次事件的战斗并未结束,坠毁的那艘船上发生的只是开端,那个人一定会循着战斗的气息,出现在战斗最高潮的现场的。”

      以冲田的伤势,即便苏醒过来也未必能立刻再次投入高压战斗中。那个人就不一样了,就算受的伤比冲田还重,大概也会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战斗。

      “——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是令尊吗?”澄夜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毕竟那个男人和嘉音外表上的相似是一目了然的。

      但是等下哦,嘉音的父亲不就是神乐酱的——

      “我想……不对,是我必须和他见面。”
      嘉音道。
      “有一些话,我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

      无论如何都要向他传达。
      这一次不是为了母亲,而是为了自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6章 将军暗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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