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4.以契约之名许下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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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心里有个结。死死地打着，死死地扣在他的心口。无论怎样努力，无论怎样看到幸福，过了多久都没有消失的迹象。
死死地打着。
像是把血管缠起来扭个扣。
又疼，又能感觉的到四处充血般的酸麻。
这天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排满了三个小时的日程，坐到电脑前就密密麻麻地开始流程，各种游戏膜拜了个遍，最后一击落下电脑刚好温暖地黑屏了。
他百无聊赖地靠在靠背上。
窗外是雪。下雪了。一转眼就是一个秋天过去了。他开始渐渐地淡忘那些日子，可是有什么东西是他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的。
红毯。火盆。八仙桌。新娘的盖头。牧师与长椅。我愿意。
是还缺了什么啊……
楚子航晚归。开了一整天会的男人显得有些疲惫了。他推开门之后并没有发现路明非的身影，反倒是恺撒切着台电视上一会儿肥皂剧一会儿新闻联播。
“能收到中央台啊。”
“嗯。”
“他呢？”
“八点就睡了。”
恺撒把热咖啡从炉架上取下来，暖呼呼的褐色液体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浅褐色的气泡。顺手拉过来两个玻璃杯，把咖啡倾注到里面稳稳地灌满。
楚子航斜他一眼：“不用给我了，我马上就睡觉。”
恺撒埋着头继续倒：“我有话想跟你说。”
“……”搞什么，这么深沉的场景。这不合常理啊……楚子航这样想着。即便有些抵触他还是坐了下来，毕竟恺撒难得这么正式。
“我明天要赶早会，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先规定好了时间，楚子航单单陷在沙发里，并没有动咖啡。显然他还是想着早点去睡觉。
“你的破早会比路明非重要？”恺撒抬眼看了楚子航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你就没有发现最近他有些不正常么？”
楚子航撇过头去：“还好。”
“总觉得你的神经比路明非还大条。”恺撒抿进一口咖啡，“他不正常很久了。最近经常有规律地早睡早起玩完三小时电脑就开始发呆。发呆一整天。”
“他是太闲了吧。”楚子航想了想，道，“回头给他在公司里安排一个轻便一点的活就可以了。”
恺撒再次叹气，“你平常也挺聪明的啊怎么这个时候犯傻了？”
楚子航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好好你不要急，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恺撒摆摆手，“只是他又有些不安了。不知道他在不安些什么，也根本没有办法下手去确保他的安全感足够多。”
楚子航陷入沉默。
路明非很怕寂寞，这种事情是他与路明非深交之后才发现的。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是其实很害怕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中学同学圈子外的他，被排除在婶婶家之外的他，几乎被历史抛弃的他，每个他看起来都十分寂寞。也许正是因为特别害怕所以故意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软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自己私下里难受。
“没有办法逼他，他自己又不肯说。”恺撒焦急地用指腹蹭着玻璃杯的外沿，“又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不安下去。”
“……说的也是。”楚子航难得表示了同意，“再过了这几天，我会推掉一些工作回来好好观察他的。”
恺撒无言地望向他。
楚子航一时语塞。良久他站起来准备上楼，转身的瞬间，简短的话从他嘴边不太情愿地吐露出来。
“……我明天就推。”
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原来一直觉得，像这样一直窝在家里有人养当个米虫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况且还有电脑……虽然不能玩一整天，但是三个小时也是够他尝个半饱了。
但是现在忽然觉得惶恐起来。
如果被骗了怎么办……把自己养的离不开这两个人，一旦被抛弃了他该去哪里他该做什么他该怎么活下去。废物是用来做宠物而不是用来做恋人的。想丢就丢这不是强者们经常喜欢做的事情么。或许可以说自己是买了一份双保险……如果恺撒不要他了还有楚子航要他。可是如果他只是两个人争斗的战利品，一旦有一方退出了剩下一个人坚守就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剩下的那个人很快就会抽身离去。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师姐们都是身怀绝技的啊。头脑好体力也不错脸蛋漂亮身材超赞最主要的还是她们是女人啊。软软香香抱起来不是比抱他这个又硬又咯的男人好多了。自己想着想着都会产生啊~抱着温暖的少女那才是生活啊~这样的想法。
再说他走的那几年，他们俩还不都是果决地地结婚了么。
路明非想的头脑发热，一副电脑CPU已经濒临崩溃无法继续运转的样子，一头栽进了床铺里。
“……嗯。一脸欲求不满。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恺撒轻轻掩上门，严肃地总结。
楚子航抬眼，默默地盯着恺撒认真的脸，“你是说，他现在正在因为无法解决个人问题而纠结？”
“也就是这个了吧。你想啊。”恺撒解释道，“正常的男生怎样都不可能三年以来完全没有个人需求吧。这废柴在水里泡了三年手还给捆着别说什么实质性【哗——】了就连【哗——】都没办法实施啊。”
“这么想来，确实是有一点道理呢。”
楚子航迷茫地点头。
“爸爸……还有PaPa？”金发的少年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疑惑地看着站在MiaMia门口的两个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啊是以念啊。不不不没有什么。就是来看看他有没有睡着而已。”恺撒扯开话题，“说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琉去上课了，没有人陪我玩了……所以来叫MiaMia一起玩。MiaMia的益智游戏很厉害喔。”像是炫耀着，说着少年又打了个哈欠，“不过真是太困了，我刚刚睡醒。”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这似乎是……晚上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近期路以琉被当做后备人才送去参加商业培训的课程，一边管理公司事务一边读财经管理大二。而路以念却读了比较轻松的艺校，施施然地外出写生很久后，正处于放寒假阶段整日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虽然这两个小毛头才出生将近四年，但是却飞速成长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估计以后他们还得适时搬迁到不同的地方，以防周围的人们因为这两个孩子不老的面容而吓到举家逃命……
“虽然我没有戳穿你们的意思，”以念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你们还是稍微诚实一点对我说比较好喔。现在小琉不在这里，只有我和MiaMia有最深的契约关系了，所以说不定问我对你们有些帮助喔。”
顿时两个大人感到浓重的挫败感。
天天被孩子发现自己的意图，真是人生巨大的失败啊。
“喔原来你们也发现MiaMia最近不对劲啊。”以念抱着竖起长条状的抱枕，下巴搁在抱枕上，赞赏道，“我还以为要更久呢。”
恺撒被说的极度不爽，“你知道还不跟我们说？再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是契约相关者的感应而已啦，并不是你们的感官比我慢了一拍。”看见PaPa似乎快要发飙了，路以念赶忙乖起来，“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掺和——PaPa是这么教我的。”
楚子航把闲拉一下拉回正题，“你先说吧，路明非最近是怎么了？”
“你们觉得呢？”笑眯眯。
“……小孩不要管。”
“一定是觉得MiaMia需要Sex，是么？”
“……谁教你那么多？”
恺撒一个爆栗砸过去，“小孩不要老揣摩大人的心思，快说！”
少年泪眼汪汪地看着恺撒，眼里满满的净是PaPa你怎么变得这么庸俗事故了都开始拿大人小孩的事情来压我了……
“那么我就说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路以念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手指，“你们还欠了MiaMia一个东西，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特别特别重要。”
“哈？”
“唉，真是迟钝的PaPa啊。”路以念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态，压低了声音轻轻说，“你们还欠他一个被见证的承诺啊。”
口头的承诺是没有办法维系这一生的，更何况对象是MiaMia那样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一定因为毫无定型模糊朦胧的未来，兀自烦恼了很久了吧。
MiaMia真是可怜呢，碰上这样迟钝的两人。
天气很好。今天冬日里少有的艳阳高照。明晃晃的太阳散发出来的炽热气息穿透云层，穿透玻璃，甚至都穿透的窗帘，打在卧室的地面上。
路明非悠悠醒过来。今天又赖床到几时了呢……悠然闲适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处于康复状态真是烦人啊……
他看了看枕边，另外两个枕头上连压下去的痕迹都没有剩下。又是很早就走了。最近这两个人比以前更加放肆的早出晚归了，是不是又找到对胃口的人了呢不对不对啊又开始新一轮忙碌了对吧。
路明非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原来自己自己怎么可能这么患得患失啊像个小神经病！
都是这两个人……路明非阴沉一笑，揪起两个枕头用力扔到地上去，脑袋里脑补着两个人因为被自己说了“今天晚上睡地板！”而乖乖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
……但是，这绝对不可能发生。
即使自己提出要他们睡地板，他们一定会喊着你胆儿肥了扑过来将他暴揍一顿然后睡觉。如果没有强行和自己同床，他们也一定会随便开一间客房进去睡。如果再没有开客房，他们也一定会抱上厚厚的棉被暖暖和和地在厚棉毯上安度一夜。
真是没办法啊……
“MaMa，你醒了。”
“……以琉？”
黑发少年穿着正装，手里还抱着一套钱银灰色的西服。他弯腰把西服平整地平摊在床上，“爸爸说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你穿正装。”
“哈？”
自从那事儿完了之后，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间都是穿着睡衣邋遢到一周洗一次澡窝在家里乖乖康复啊。
“……”路以琉看他没有穿上的意思，便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把路明非揪过来，“那我就帮你穿了。”
“诶诶啊啊啊啊不要啊——”
“真慢啊小琉。”同样身着正装的路以念坐在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手表，“难道MiaMia反抗了？”
路以琉把路明非推进车里，否认道，“没有，只是太害羞了。”
路明非捂着胸口一脸虚脱。
“所以说是什么事要这么郑重？”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不是你们学坏了要把我买了？”
“对啊。”
“我就说……啥？”
没有走很远的车程，走的话只要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到。
下车之后路明非把眼前的建筑物上下看了好几遍，猛然惊觉这儿是哪里。
彩色的玻璃反射出来美妙的光。高耸的建筑，耶稣悬在人们头顶，仿佛要给每一对在这里结连理的新人以无上的祝福。长长的地毯，一直铺到最里面。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个到的地方。
他来的时候这里正举行着一对新人的婚礼。
他嘴唇抖了起来，身子也摇摇欲坠地踉跄几步。
红毯。火盆。八仙桌。新娘的盖头。牧师与长椅。我愿意。
忽然一股脑地向他涌来。
“好了MaMa，别担心。我们走吧。”
被路以琉摇醒，路明非惊跳了一下。他看看路以琉像极了楚子航的脸，随即点点头定下心神，走了进去。
啊……是吗。这次的主角，竟然变成他了。想都不敢想的一刻竟然真的发生了。
路明非忍不住偷笑起来。
这两个人还是挺有心的嘛。
看见路明非的笑容，路以念别过身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样子MiaMia是认为这两个人察觉到他的烦恼了……那么他提示过PaPa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比较好啊。
“终于来了，嘶……真冷啊。”恺撒拉起路明非一只手放在嘴边呵气，嘴边忍不住抱怨。
路明非任他拉着自己的手，抬眼看着恺撒冻红了的鼻头，轻轻地点头，“嗯。是有点冷。在这里等很久了么？”
“还好。”楚子航自己别扭着，虽然看到恺撒去拉路明非有点小嫉妒，但是他只是攥了攥拳，并没有去拉路明非另外一只手。
“耶稣在看着。没有神父在，以琉和以念就暂且充当了。你还乐意么？”恺撒问道。
路明非嘿嘿笑了两声，神态中满是小农民一样的老实，“挺好挺好。”
毕竟包下这个教堂、清空所有的人……连圣职人员都不在，一定费了他们不少功夫。
“我是恺撒加图索。我要向神诉说我的罪孽。我在爱人短暂离开的时候抛弃了爱人，转而与另外的女性结下婚姻。我对爱人犯下了不忠诚的罪过，玷污了婚姻的纯洁，玷污了因为我的任性而离去的新娘。”
“但是我并不后悔……我将永远地爱着我的爱人。他现在就站在我身边。哦是那个黑头发的……头发卷的像鸡窝的人，不是那个面瘫。”
路明非呆巴巴地傻了。
这句话就不用了吧学长啊恺撒啊会长大人啊……
恺撒说完，满意地摸了摸路明非乱糟糟的脑袋，这还伴随着路明非“已经很乱了恺撒手下留情不要让我更乱啊”的吐槽。一边听着路明非的声音，恺撒一边望向楚子航。
路明非摁住恺撒乱摸的手，爱意满满地一同看着楚子航。
“我是楚子航。”
虽然作者很想用长长的一大段的空格和换行来表示沉默，但是还是要正正经经好好地让某人卖个小萌……
……嗯？
哦KaoKaoKao师兄你敢别在这个事情上冷场么KaoKaoKao！！
楚子航叹口气。
“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
哦KaoKaoKao师兄！你立场摆错了啊喂！怎么变成这个状况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来质问我啊！
……路明非心中凌乱着默默流起泪来。
“你敢不敢大方坦承一点？”
“我信的又不是耶稣。”
“信耶稣你也是这个怂样子！”
“言多必失你不懂么。”
“你真是有二心。没二心怎么会担心言多必失？”
“……”
阳光穿透彩色的琉璃，打在一排一排空荡荡的长椅上。没有鲜花和蛋糕，没有美酒和礼炮，甚至没有一个见证者和观礼者，但他就是相信了。相信了他们的话，相信他们会再次爱他的誓言。说他傻也好，说他痴也罢，他只是累了。想要安安稳稳地停下来，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哪怕再次被抛弃，哪怕这两人再次丢下他再次走远，他也不想追了。
如果足够爱他的话，就留下来不要再走了。就陪着他，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呆在原地，即使是被世界远远地抛弃在后面都不会离开。
“走了。”
路明非回过神来，发现两个人已经到了远处，双双向他伸出了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小跑起来追了上去。
如果被抛弃了，他或许还会追上去的吧……毕竟自己是多么害怕那曾经被丢下的寂寞。累到虚脱，也比被丢下好。这场爱情大概就是这样，一遍一遍推翻自己坚定的信念，然后重新相聚。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64.以契约之名许下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