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7.抢亲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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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琉背着路明非从狭窄的过道原路返回到地上，又顾不了那么多地大摇大摆地跑出卡塞尔的校门，到大道上去拦了一辆车。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路明非塞进去，又是不放心地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一上车，路明非就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以琉旁边，不吭声也没什么反应。
以琉不由得小小地叹气。
明明是自己的长辈，委屈起来却像是柔软的小雪团一样似乎一攥就化，可怜巴巴的，让人想要疼得紧。
“去圣名主教堂。”
“今天去圣名主教堂的人真多呢。”司机好脾气地搭着话，放下手闸踩下了油门。
是察觉了后座的低气压么。
以琉简短地回应，“啊。”
“你们也是去参加婚礼的么？”年轻的司机爽朗地笑起来，“真是好啊~中式的婚礼，又豪奢又养眼的。哎呀我就有些不理解了，为什么中国人那么喜欢红色呢？……说到这儿，两位也是中国人吧？”
“嗯。”
你可真能说啊小哥儿……
显然是有些不会对付这样健谈的人，以琉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因为没有练就父亲那样可以淡定无视周围人尴尬神情的神技，他只好面对着自己同样不善于应付的人一直尴尬地笑。
而开车的粗神经青年则完全没有发觉。
“你们走的有些晚了吧？估计那里已经开始了。”
“……”
以琉担心地看着身边的人，后者迟钝地感受到他的注视，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腿已经没问题了吗？”
路明非捶了捶大腿，摇了摇头，“啊。已经有些知觉了，应该没问题了。”
“……是吗……算了还是再帮你揉一揉吧。腿往这边放一点。”
路明非乖乖地侧过身去。他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恍惚中和那个那么小就拽的十万八千里的孩子重叠了起来。只是年龄增加了一些，变得成熟了，也变得勇敢坚强了。
“我是怎么了？总感觉，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可是为什么你变化这么大呢……”
他轻声问。
以琉一下子语塞了。该怎样向他解释呢。
解救路明非的时候，伴随着记起这个人真实的身份，关于他死时的那份记忆也一股脑地冲入了他的大脑。
看见他为难的样子，路明非绞起了手指，“我睡了很久么？”
“……已经三年了。”
路明非不禁睁大了眼睛望过去，“那……那你真的是以琉么？”
“……”以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他自己是个怪胎他也懂，自己为什么会急速地生长他也没有办法解释。
他看见正在开车的青年司机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便试图含混不清地搪塞过去，“……随你怎么想好了。”
似乎是突然明白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傻事——面对一个普通的人类，开口大谈有关异世界的事情——路明非别别扭扭地咬住了唇。
“诶……诶诶？两位不认识吗？”
啊你是绑架犯吧那边那位人质你为什么不出声求救呢啊看起来那么弱小所以没有办法开口啊这么温柔是不想把我扯进去吗放心吧我会好好把你营救出来的……
通过车内的后视镜能够看到那年轻的美国小伙脸上丰富的表情。又是胆战心惊又是加勒比海盗似的豪气。以琉长舒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人又在想什么呢……嘛不过也好，总算安静了。
幽静的教堂今天迎来了一对特别的新人。红色的礼服，脚下踩着的是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吊顶上，受难的耶稣正在悲悯地望着底下喧闹的人群。
观礼的人们正在有序地向前走，谦让地坐上两侧的席位。
“嘶……”
以念倒抽一口气，赶忙拽住恺撒的袖子，“PaPa……停一停。我想稍微站一下……”
恺撒停下脚步，“你怎么了？”
以念无言地摇摇头。恺撒看他神色不对，便拉着他暂且在两排长椅中间驻足。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对劲。要不要休息一下？”
“啊？……不用了。我站一站就好。”以念站在恺撒身边，揉了揉太阳穴。
啧……有点头疼。
不过莫名其妙地怎么会头疼呢……
他忍受着这莫名其妙的疼痛……说是叫疼痛，其实也算不上。与扩张般的痛楚一起席卷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和爱意。
直到新娘跨过火盆，站到了牧师的面前与新郎神情地对望，以念也没有恢复正常。恺撒忧心忡忡地看着长着娃娃脸的少年，忽然心上一阵不安。
牧师深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堂：
“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人同样的问题。”
以念暗暗攥起了拳，全身上下渐渐开始发冷。他开始轻微地战栗起来。
“楚子航先生。您是否愿意娶苏茜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爱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终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来了……要来了……”
以念一边发抖，一边抱紧了自己，瘦小的身躯缩在冰冷的长椅上，嘴巴一张一合喃喃自语。
这是世界颠覆之时。
这是一个瞬间，让所有人的呼吸心跳都要静止。
旁边的人都开始注意这边的异样了。恺撒焦躁地揽住以念，“安静一点……忍一下，等他们宣誓完毕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一边安慰的同时，一边又回想起来一年前。
当他和诺诺站在牧师面前的时候，以念也是这样的一副光景。全身发冷颤抖，盛大的家族宴会也是这样被迫中止。
只是，这次似乎稍微强烈了一些。
“不……快让他们……停下来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重临这世界的一日，睁开眼睛的一瞬，我惊慌地发现所有的人都已背叛我，所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稀稀落落的人们站了起来，眼中带上些许的惊惧，一同望向发生异常的这一个角落。少年的声音太过凄厉，连牧师都忍不住走了神。
“不好意思，那孩子又犯老毛病了。”坐在第一排的诺诺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请您继续吧。我们会立刻带他去就医。”
“可以吗？”牧师的气息透露出些许紊乱，“那孩子，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怕是一年前就有这么一次了吧，瞧你这么淡定。”苏茜出声调侃一句。
楚子航则是默默地别过头去。
啊，他是临阵退缩了。……明明都已经决定要与过去划下分割线了，也已经迈入教堂了，却还在忧心着自己会不会连说出“我愿意”的勇气都没有。
要是有恺撒一丁点的决绝，他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开了个小缝。金色的阳光透进来，长长的光束一直照射到站在最前方的楚子航身上。然而也就是开了这么一点，大门就保持着那样的状态，站了一阵子。
以念也停止了喊叫，窝在恺撒怀里轻轻地喘息。
一瞬间整个教堂里，都充满了窒息的空气。
“啊……连推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特属于少年的清淡声音在门外沉闷地响起。随后就听见有另外一只手搭在门上的声音，下一秒钟则是门被彻底地推开了……大片的阳光打在地板上，似乎都有那样一种清脆的声音。
两道长长的影子被投射到地面上。
恺撒徒劳地瞠大了双眼。
牧师抬起头，看向那两位迟到了的宾客，温和地保持微笑，“两位也是观礼人么？……请快些上座。我们马上要重新开始了。”
“我来迟了……”
那人不知所措地、傻傻地说出道歉的话语，不知为了什么，那里面都蕴满了苦痛的颤音。
“请帖……发迟了。我不知道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所以……我睡过头了，我只是睡过头了……”
他轻轻抽噎着，手忙脚乱地擦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
“不知道……还能不能……”他惶然道，“不能了……都已经……哈哈……”
少年弱小的身躯被黑色的大衣紧紧包裹了起来，从下摆露出来的白皙小腿已经被寒风冻的打颤。
以琉把那正在瑟瑟发抖的人儿纳入自己的怀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那个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少年。后者则是把哭花了的脸庞藏进他的拥抱中。
“……”
以琉抬起怀中那人的下颌，泪眼婆娑的小脸被迫坦露出来。被人们看到丑态的少年轻轻地挣扎了几下，却又因为浑身的虚软而败下阵来。
“那人……是谁啊……谁雇来恶意破坏气氛的人么？”
“啊！楚家的少爷啊那是！”
“不就是迟到了么？怎么哭的这么凄惨啊……”
无视了人们嘈杂的低语，以琉抬起头来，迎向楚子航投过来的复杂目光。
那眼神中间包含了多少呢，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又是恐惧、又是解脱、还有莫名其妙的伤悲。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我叫……路以琉。”以琉轻声说，“爸爸，我把妈妈带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7.抢亲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