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世界》蠖

2、第2章

　　等到哈利一觉醒来，摸摸自己有点发烫的床单，意识到这个房间肯定已经是被太阳暖暖和和地照耀了很长时间。他急忙伸过头看了看钟，发现自己完全耽误了学校的早餐和三年级的两节黑魔法防御课。

　　才开学没多久就出现了这种问题——哈利匆匆梳洗完毕，走出位于格兰芬多塔楼上的寝室。一只浅琥珀色的斑纹小猫从他脚边跑过，扭过头“喵喵”地叫了几声，算是打招呼。哈利听不懂猫语，只能抬起手向它回礼，那只小猫又叫了一声，很快就跑远了。

　　除了洛丽丝夫人以外，今年的霍格沃茨学校里，不知为何，似乎没有几个学生带来猫咪当宠物。所以，他见到的这些猫们，很可能都是昨天晚上跟着他回来的人。哈利使劲地甩了甩脑袋，清醒自己，重新想了想昨晚的事情——真糟糕，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过去的那只小猫到底是谁，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法把这些猫和那群人对应起来，一个都不能。

　　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哈利听见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近，刚一走到城堡走廊上，眼前的情况就让他目瞪口呆。

　　湖边的草坪到处都是人，全都跑着，喊着，在追逐那些满地乱窜的猫，那些不应该在白天如此剧烈活动的猫们——整个霍格沃茨城堡和操场，已经变成了一大群人进行“抓猫比赛”的巨大场地。看这架势，今天早上，或许全校都没有人在教室里上课吧。

　　难怪没有人来通知他迟到了——很好，这样他就不用为早上耽误的课程负责了。

　　魔法部还有没有人在坚持工作也很值得怀疑，按照目前的情况，肯定已经有人把“救世主献祭死亡圣器重生了一大群猫”的爆炸性新闻传遍了整个英国魔法界，阵亡者的家属们快速赶来，包围了霍格沃茨，试图抓走自家的猫。哈利犹疑地向靠近操场的地方走过去，尽量想看清楚，但他不准备走出去面对那些人，否则天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很快，他就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红头发的背影。陋居的韦斯莱们都来了，正围着莫丽夫人。哈利从楼上能看见，莫丽夫人怀里抱着一只头部长着明显红毛的小猫，不停地抚摸着它，悄声抽泣着。乔治俯身凑了上去，那只小猫毫不客气地伸出前爪，照着乔治缺失的左耳就是一下，莫丽夫人立刻将它的爪子拍回原处…………这一只是弗雷德•韦斯莱，毫无疑问。

　　他又看到了带着一个小男孩的安多米达，正站在操场的另一个角落里，一棵粗壮的山毛榉树下。他们的脚边蹲着两只猫，一只的毛皮是润滑的灰色，另一只的背部呈现出少见的粉红色——哈利露出了微笑，他看着小泰迪跌跌撞撞地走向卢平和唐克斯，拥抱他的父母。还有另外一只黑猫和它们在一起，看那三只猫的动作，仿佛是在交流着什么。

　　刚才见到的那只浅琥珀色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楼上窜了下来，就在哈利眼前跳上一位中年男士的肩膀，蹭着他，轻柔地“喵喵”叫着。那位先生顿时泪流满面：

　　“哦，我的伊温妮，我的伊温妮，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是来自赫奇帕奇的伊温妮•怀特，比自己低一届，哈利想起来了。

　　“快回家，伊温妮。妈妈和姐姐正在家里等你，她们已经出去给你买最好的猫粮了。”

　　“咪呜！”

　　小猫似乎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大概是对自己要被迫改吃猫粮感到不太高兴。怀特先生一把将它抱在怀里，转身走出了霍格沃茨。

　　哈利看见有许多猫们自动跑到了亲人身边，跳上去，亲密地蹭着或者叫着，被哭泣的，激动的家人们抚慰着领走。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他恐怕要等所有被认领的猫都被领走，才能辨别出剩下的那些。

　　但是其它的猫呢？哈利突然发现，操场上的猫数量并没有昨晚那么多。其它的都到哪里去了，不会已经自己离开学校了吧？

　　一只灵活的虎斑猫像闪电一样窜到了他身边，爬上哈利的后领，伸出爪子挠了挠他的脖子。哈利刚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它却自己跳到了地面上，随后变成了穿着墨绿色长袍，戴着眼镜的严肃女校长。

　　“跟我来，波特教授。”

　　麦格揪住了他的长袍，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进校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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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迟了，哈利。”

　　他的确迟到了，但是为什么校长室里挤满了人？

　　“是的，是的。”哈利扮出笑脸，向每个人装着可怜。

　　“哈利•詹姆斯•波特，先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失踪的这三年，到底去做了些什么吗？”

　　现在是午间休息时间，霍格沃茨女校长的高音吼叫，有点愤怒又有点好笑地回荡在圆形的办公室里。她对面的人，这学期刚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前救世主哈利•詹姆斯•波特，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一言不发。他蜷缩着盘踞在一张椅子上，眼睛来回扫视自己那双还沾着禁林泥土的靴子，样子像是刚刚被外面的猫们暴打过一顿。

　　“你昨天在那里施行了什么魔法？”麦格教授的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些。

　　“只有，只有这个。”哈利“咳咳”地干笑了一回，看了看围成一圈的教授和旧日的朋友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折叠过多次的羊皮纸，展开摊在桌面上。

　　羊皮纸上画着一个非常复杂的魔法阵，弗立维教授把它拿了过去，仔细地研究着。

　　“你还带来了什么？”麦格继续审问。

　　“三件死亡圣器，昨天晚上都毁掉了。”哈利装模作样地继续干笑。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东西？”

　　“我去了欧洲的很多图书馆，还参加了一些还魂术俱乐部。”哈利抿起嘴，不屑地说，“结果发现，其实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胡扯。”

　　“然后？8月底你来到霍格沃茨的时候，你那副样子吓了我们一大跳。”

　　“我一直在做噩梦，你们不能要求一个每天都睡不好觉的人精力充沛。”

　　“说正经的，哈利。”麦格教授敲着桌子，锐利的眼光射向了她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除了图书馆和俱乐部，你到底还做了些什么？你去了哪里？”

　　“后来我发现没有多大收获，就离开了欧洲，去了很多地方，我拜访了许多隐居的巫师。”哈利小心避开校长的目光，“这一路上我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我身上的伤痕比战争期间留下的还严重呢。那一次在阿尔卑斯山…………”

　　哈利试图用精彩的冒险经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他们并没有上当。

　　“三年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多事情？我记得你以前对魔咒并不是很精通。”麦格教授看了看那张羊皮纸，“这样的一个魔法阵，足够那时候的你研究二十年的。”

　　“呃，呃，这个，这个。”哈利眼看蒙混不过去，偷偷瞟了一眼紧盯住自己的赫敏，“呃，那个，时间转换器。”

　　“你借了我的时间转换器就是为了这个？”现任神奇生物保护司职员赫敏•格兰杰“蹭”地站了起来，差点带倒了椅子，“使用时间转换器？梅林！那你使用得到底要有多频繁？你可能已经透支了很多的未来！”

　　“没——没关系。”哈利小声嗫嚅着，“你们看，我不是还好好地坐在这儿吗？”

　　“您知道使用这个魔法阵的代价是什么吗，弗立维教授？”褐发女巫冷静地转向了身材矮小的魔咒学教授。

　　“我不知道。”这次弗立维没让哈利插话，抢先摇了摇头，“因为我不曾听说有人成功地做过这件事。没有人做过，所以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代价究竟是什么。有一种说法是，集齐三件死亡圣器的代价远远大于使用这个魔法阵，所以施行还魂术的代价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我本人不太赞同这种观点。”

　　“还有呢？这几年你还做了些什么？”所有的人又一次集体转向了哈利。

　　“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一弄到这个魔法阵，我就马上赶回来了。”哈利可怜巴巴地环视了大家一圈，“我——昨晚有点累了，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吗？”

　　“可以。”麦格教授看了看哈利发白的脸色，无可奈何地同意了，“这几天最好不要走得太远，我们还要继续研究这个魔法阵。”

　　“当然，当然，校长。”

　　哈利像条脱网的鱼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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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出校长室的旋转楼梯，哈利•波特立刻冲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大声喘着气。

　　他几乎已经支持不住了。刚才回答那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并不是这三年来打过交道的各种巨龙、蛇怪、独角兽和人鱼，也不是他独自去过的那些长满有毒植物的高山和深谷；更不是离开学校之后，他提取了古灵阁的全部存款，带着时间转换器，化装出入于整个欧洲的魔法图书馆，动用翻译咒没日没夜查找堆积如山的古老艰涩书籍的日子。

　　而是，1998年决战之后，每天晚上出现，整整折磨了他一个月的那个梦。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