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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风雨如晦(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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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酒楼是个临水的酒楼,临的是清河,虽然位置稍微显得偏僻,已经到了清河镇的边上,但是到此来的人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说它的位置偏僻。相反,这里的喝酒的座位每一天都不会被空着,因为这里靠近襄阳武林盟,很多赶路的江湖人士都乐意在这里驻足。
酒楼是绝对够大的,重叠了两层,每一层的屋檐下都挂了大红灯笼,很多人都认为那灯笼的红似乎是被那些酒客的豪情熏出来的。
卫凡三人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给他们注意的眼光,每一桌,每一个人都很专心也很开心的喝着他们的酒,有些人甚至举起酒坛就往口里灌。
酒为这些人而存在,又或者这些人为酒而存在。
有光着膀子的绿林好汉,也有各门派中的酒中高手。有以浪迹天涯为志的浪子,也有诗酒不分家的豪情才子。
“好,痛快。”这是每一个喝酒的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不醉不归、兄弟真是海量……“不论哪一句,都是用高的嗓门吼出来的,豪情和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更强烈的反射,每一个人的豪情都被牵引出来,无论你是多么的抑扬顿挫,此刻都会化为冲天而起的酒意,这里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地方。
卫凡三人头一次被这种场面震惊,他们所见过的只是小酌,就算是四个人的酒桌,同这里比起来也只是小酌。
唯有一个人,一个坐在角落的人,他已经被那些豪客的身影遮住了,但是卫凡偏偏就看见了他,而且看见了他桌上的那把刀,很普通的一把长刀,刀似乎如他的人一样孤独。
他在小酌着,独自小酌着。他头发的凌乱和胡须的浓密似乎是被孤独创造出来的。
郭永本来想引着他到其他酒桌去入座,因为郭永觉得卫凡三人在这些喝得畅快的人的眼中绝对是属于寒碜的。
但是卫凡却自顾自的向那个独酌的人,他觉得见到这个人的第一面得时候这个人就对他很具有吸引力。
“水昏云淡,院落烟收,成满目江山.旧地重游,斜阳楼外,叹血洒平荒.
寒山乱,尽向东逝,昔共倚雕栏.抚剑悲歌,故人难聚,今又上阑干。”
这是一首表现思念故人的词,而且这首词并不为当世的人所知晓。词在这个朝代似乎并不流行,尽管如此这首词从那独酌的人口中念出来却添了几分凄凉。
卫凡停住了脚步绞尽脑汁去想这词的意境,但是对于没有读多少书的他来说那绝对是一件困难的事。
念这种词在那些豪情万丈的就可眼中无疑是败兴的。
“贼厮鸟,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扫老子的兴。”一个虬髯汉子嚷了起来,他的脾气像他的外表一般看起来很不温顺。
“我念我的词,你喝你的酒,大家互不相干。”独酌人没有任何表情。
“念的什么鸟词?听起来像狗叫。”虬髯汉子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是啊,连狗叫声都不如。”与虬髯汉子一桌的一个灰衣汉子笑道。
“我看这人是被哪个婊子抛弃了,才到这里来学狗乱叫的。”与三人共桌的刀疤脸也不甘示弱加入羞辱独酌人的阵营。
“唉,你们不该认为你们是‘怒江四蛟’就可以随意侮辱‘聂飞沙’的词。”独酌人的脸上并不是愤怒,而是悲哀。
“‘无影神剑’聂飞沙的词。”虬髯客语气中有一丝恐惧。
其他三人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脸上都挂着恐惧之色。
在座的人纷纷都被“聂飞沙”三个字引起了兴趣。
有人称赞聂飞沙的词写得好,有人却说“怒江四蛟”不该那么没有口德。
卫凡对四人一提及聂飞沙就立刻露出畏惧之色感到很奇怪。
“无影神剑聂飞沙是谁?”卫凡问郭永。
“聂飞沙是当时有名的剑客,此人剑法极高,对词颇为喜爱,是继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武林盟主沈万年之后第二剑道高手,因剑法极快,所以有无影神剑的称号。”郭永的眼中和脸上都带着敬畏。
“沈万年,我们要找的人居然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小□□不禁叫了出来。
“是啊,这下我们刘家村有救了。”小虎子也欣然起来。
郭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阴沉。他竟然陷入了沉思,尽管是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形之下。
“聂大侠现在何处?”虬髯汉子问。
“他已经死了,就在几天前。”独酌人道。
“什么?聂大侠死了。”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聂大侠武功盖世,岂会那么容易死。”一个提着降魔杵的人道。
“对啊,对啊。”酒客人群再次引起骚动。纷纷望着独酌人,有些人得表情是惊疑不定,有些人的表情则是愤怒,愤的是独酌人竟然敢咒聂飞沙死。
“你死了聂大侠都不会死。”终于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但是独酌人的脸上依旧非常的平静,他缓缓的举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你们不相信?”独酌人不相信。
“那你说聂大侠是如何死的?”执降魔杵的人轻蔑的笑了笑。
“是我杀的。”独酌人轻轻放下酒杯,平静地道。
包括怒江四蛟在内的所有酒客都大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似乎比喝了酒那时的笑声更为痛快。
“是他杀的,大家听到了吧。”一个灰衣大汉笑着道。
“是被他吹牛吹死的。”
唯有郭永脸色凝重,他缓步走了过去,很有礼貌地拱起了双手道:“敢问这位大侠尊姓大名。”
“单九歌。”
独酌人只说了三个字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不败刀’单九歌。”人群中引起了第三次轰动。
“久闻单先生刀法当世无双,在下如今能够见到单先生真是三生有幸。”郭永又增加了几分恭谦。
单九歌微微笑了笑,拿起酒杯又小酌了一口。
“素闻单先生好与比武,聂大侠该不会……”郭永没有有继续说下去。
“刀剑无眼,生死由命。”单九歌脸上的表情很冷傲。
“他杀了聂大侠。”人群中有不少抱不平的人道。
“怒江四蛟”的惊异到现在依然没有消退。虬髯汉子对三人使了个眼色。
“怎么,你们想走。”四人刚刚出现想走的动机就被单九歌叫住。
“你想要如何?“虬髯汉子道。
“我说过你不该侮辱聂飞沙的诗的。”
“那又如何?你还杀了聂大侠呢。”
“他是我的对手,我敬重他,他也情愿死在我刀下。”单九歌义正言辞地道。
“笑话,明明是你想要置聂大侠于死地。”虬髯汉子突然嚷起来:“诸位一起杀了这个贼子为聂大侠报仇。”
“对,杀了这贼人。”有很多受过聂飞沙恩惠的人纷纷呼应。
单九歌仰天笑了四声,停下来道:“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保不住这怒江四蛟,只不过为我刀下多添些亡魂而已。”
“杀了他。”众人纷纷嚷道。
单九歌操起桌上的刀,拔刀,飞身掠出。当众人眼中出现惊讶之色的时候,单九歌的身形已经停在了门外。
四颗头颅掉落在地上,正是从怒江四蛟身上掉下来的。
那刀锋扫过的地方正在喷着血雾,四具尸体倒下,小虎子和小□□应经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他们并没有见过杀人,这还是头一次。
“好快的刀。”执降魔杵的那人道。
“好恐怖的一刀。”郭永喃喃道。
单九歌走了,他的衣角被秋风不时的扯动着,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孤独。
这种孤独就像一把刀,没人敢去靠近,一靠近就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