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使》唐发平

15、第十五章 风雨如晦（五）

　　一个月后，就是卫凡的伤痊愈那天。
　　这天杜三娘今天起得很早，她正在为卫凡打点行装，前几天她特地买了一匹纱布帮卫凡做了一套衣服，因为这个季节的风和天气又凉了不少。
　　她又帮卫凡缝好了衣服上的破洞，她今天早晨比任何一个早晨都忙。
　　卫凡从房里出来就看见了杜三娘那双已经枯槁的手。他的心里不禁有了暖意。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要去的地方是襄阳。虽然襄阳离这里并不算远，但对他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来说那也便成了远。
　　“娘。”卫凡轻轻地唤了一声。
　　“凡儿啊，你起来了啊。”杜三娘说着的时候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直到她把包袱打了结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娘，我去看看小虎子和小□□准备好了没有。”
　　“去看看也好，毕竟他们俩也要去的。”
　　卫凡出门，步入秋风中。
　　吃过早饭后，卫凡、小虎子和小□□三人就按照约定到了村口，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来自家里包袱。
　　他们面对着的是送别的乡亲。五十岁的村长刘长生站在前面和他身后乡亲一起看着这三个带给他们希望的人。
　　“你们几时能回来啊？”刘长生的声音比他的年龄更老。
　　“兴许半个月，又或者一个月，我们一定回来。”卫凡道。
　　“好，我和全村的乡亲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村长，各位乡亲，你们都回去吧。”
　　“早点回来。”刘长生身后一对对不舍的眼睛望着卫凡三人。
　　“凡儿你们三个一定要早点回来。”三婆婆蹒跚这走到卫凡面前。
　　“放心吧，婆婆我们会尽快回来的。”卫凡的心里很是感激。
　　“凡儿。”杜三娘奔到卫凡面前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泪已经流了出来。
　　“娘，孩儿还会回来的，您不必太担心。”卫凡抚着杜三娘的后背道。
　　“凡儿，路上好好照顾自己，娘不在你身边。”
　　“嗯。”卫凡应道。
　　“我的小□□。”小□□的母亲六婶冲上去抱着他哭了起来。
　　“小虎子。”小虎子的娘阿翠嫂也是那样的不舍。
　　“唉，你们……放心吧，他们三个会平安回来的。”刘老实道。
　　三个母亲这才舍了他们的儿子，擦了眼泪，退回到人群中。
　　卫凡三人转身去踏上他们的旅程，除了卫凡，小虎子和小□□脸上都带着眼泪。
　　清河镇是因靠近清河而得名的，离襄阳城还有五十里。这里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因为种了很多四季常青的柏树，所以在秋天里还是透露着浓浓的绿意。
　　卫凡三人是坐了一天的船才到达这里的，他们三人今天很疲惫。
　　一间偏僻而颓败的屋子的青碧上贴着一张招租的启示，里面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慢慢的把柴火凑进灶眼，屋顶烟囱冒出来的烟消散在秋风中。
　　卫凡撕下那张招租的单子，走进了这间在白天里显得略为昏暗的屋子。
　　老太婆并没有投去一丝关注的眼神，她依然不紧不慢地添着柴火，不忘记对着灶门吹一两口气。
　　“老婆婆，我们是来租房的。”
　　“知道了，难道你们还是来送死的不成？”火光把老太婆的脸映的有点恐怖。
　　老太婆的脸似乎是特地为了衬托她脸上那颗痣而存在的，她那颗痣正好生在鼻梁上。
　　卫凡三人都陷入疑惑之中。
　　“老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凡问。
　　“没什么，我带你们去房间。”
　　老太婆放下了手中的活，慢慢的向卫凡走去。
　　“我们只要住一晚。”卫凡道。
　　“好，只要一钱银子就可以了，厨房里有个蒸笼，里面有馒头，你们自己去拿，请恕老婆子行动不便。“老太婆自顾自在前方说着。
　　房间布置得还算整洁，因为只有两张床，墙壁也是一种颜色——白色，所以这种整洁是比较容易布置出来的。
　　老太婆并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就出去了。她对卫凡三人这种乡下来的人似乎并不感兴趣。
　　夜色刚刚聚拢在清河镇，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黑暗的底座上。
　　路途劳顿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好受的，卫凡三人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窗户并没有关。
　　夜半，秋凉，风瑟。
　　风悄悄的进来，在卫凡的床上撒下了一片枯萎的树叶。一个身影像鬼魅一样从窗口飘了进来，把三人的包袱每个仔细的翻了三遍。
　　翻完之后，他又仔细的整理好，很谨慎的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然后他又在卫凡三人身上和睡的床上搜了个遍，甚至连三人的□□也没有放过。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惊醒卫凡三人中任何一人，一切对这三个熟睡的人来说就等于没有发生过。
　　搜完之后他感到有些失望，以至于失落。
　　那人飘出去之后产生了一阵轻轻地风，枯叶飘落在从床上飘落到地上。
　　黑暗中，门缝间有一双眼睛。
　　卫凡三人起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很久了，他们洗漱完毕之后，老太婆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进了来放在桌上又缓缓退出去。
　　卫凡没有忘记给他一声谢谢，但是老太婆却当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馒头被三人用狼吞虎咽的方式一扫而光。然后他们就继续他们的旅途。
　　街道上的喧闹并没有因秋天的到来而比以前显得消弭。
　　卫凡三人刚走到街上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穿着华丽锦袍的年轻人，年轻人就站在路中间，行人一个个从他身旁走过向他问好。他一一点头，表示回应。他就站在卫凡三人的前面，似乎是特地为等待三人而出现的。
　　年轻人的笑容很灿烂，给人一种友善的感觉。但是卫凡三人更多的是感到奇怪，他们不仅相互对视了一眼。
　　还未等卫凡三人开口，年轻人就已经先打了招呼。
　　“三位兄台好。”年轻人抱拳道。
　　“你……是？”小虎子问。
　　“在下是清河镇上‘清河酒楼’的二公子郭永，素来喜欢结交英雄豪杰。”那人道。
　　“我们并非什么英雄豪杰，我们只是三个山村野夫。”卫凡的表情依旧冷酷，就像秋风一样凉得让人想打寒颤。
　　但是那年轻人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来过这的人我都乐意与之结识，我瞧三位昨日入镇，便有意结交，但瞧见三位仁兄路途劳顿，在下才不便叨扰。”
　　“郭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小□□的笑容里透着谄媚之色。
　　“哪里，哪里，只是结交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而已。”郭永的语气却是谦卑。
　　“我们这次出来一来是要去一个地方，而来是想出来见识一下。”小虎子道。
　　“哦？不知三位仁兄要去哪里？”
　　“襄阳……”小虎子刚说完就被卫凡的手掌捂住了嘴巴，他只有奇怪地看着卫凡。
　　“原来你们是要去襄阳，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我可帮你们弄一辆马车载着你们去。”
　　“好啊，好啊。”小□□和小虎子都叫了起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找得到的。”卫凡道。
　　小虎子和小□□都有点生气的看着卫凡。
　　“到襄阳徒步的话最多只用一天，三位是否急着去襄阳。”
　　“不急，不急，我们才出来三天。”小□□急忙道。
　　卫凡瞪了他一眼，但这对小□□没有起任何的作用。
　　“既是如次，三位还请到舍下做客，在下要一尽地主之谊。”
　　“好耶，好耶。”小□□和小虎子高兴地像两个小孩子。
　　“这……”卫凡有点犯难。
　　“你不去，我们跟着郭公子去，你自己先走，我们会追上你的。”小虎子道。
　　“对啊，对啊，要走你先走。”小□□道。
　　“你们……”卫凡被气得想愤怒。
　　郭永则用一种得意的眼光看着卫凡。
　　“唉，算了……大家一起去。”卫凡叹了口气。
　　“这就对了吗？”郭永哈哈一笑道：“三位兄台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