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one again》zaq

26、第 26 章

　　格温从没想过她的婚礼会变成这样。
　　是的，最近她总是见不到亚瑟，她有被忽略被冷落的感觉，她甚至怀疑过亚瑟是不是后悔了。但三天前的那次对话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些疑虑，她以为国王真的只是很忙，以为亚瑟仍然爱她，以为婚礼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那时候她绝对没有想到，婚礼，最后弄成了这样。
　　漫长的仪式结束之后，她和亚瑟回到正厅之后的休息间里。后面跟着一长串他的重臣们。按照礼仪，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整个下午，然后出席晚上的盛大宴会。
　　踏进休息间的一瞬间，格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仪式上亚瑟一直不太对劲，他的眼神飘渺，笑容恍惚，好像他的心悬在别的什么地方，任何地方，就是不在仪式里。当然，国王把这一切掩饰的很好，但格温是离他最近的人，她能看到所有的一切。整场仪式中，亚瑟唯一一次表现出真实情绪是在仪式临近尾声，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贵族朝觐的时候。他明显地激动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格温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离席而去。
　　不管怎么说，这艰难的仪式终于结束了。她已经成为不列颠的王后，亚瑟·潘达刚是她被所有人祝福和承认的丈夫。
　　格温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的麻烦，真正让她崩溃的事情，在仪式结束之后，才刚刚开始。
　　一进入房间，国王就开始解他那可笑的礼服。
　　“陛下！”几乎所有人同时惊呼。
　　凯恩连忙上前试图阻止，“陛下，直到晚宴结束前，您都不应该脱下礼服。”
　　“闭嘴，凯恩。”亚瑟把衣服从肩上一把扯下去，无视华丽的衣料在地上皱成一团。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他一边说一边分开众人向外走，“你们谁都不许跟过来！”
　　国王当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抛下他的新婚妻子和一干重臣，独自一个人前往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年轻的王后突然想起刚才亚瑟在王位上坐立不安的样子，内心升起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果就这样让他走了，他将永远不会回到她的身边。
　　格温从座位上猛然站起来，提着裙子追上去，“陛下，你要去哪里？”
　　亚瑟完全不理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
　　“亚瑟！”格温一边叫一边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她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柔和但坚定的力量阻止了她的动作。盖乌斯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固定在身前。
　　“冷静一点，我尊贵的王后。”他在她耳边说道，“您不能跟出去。”
　　格温在他手下拼命挣扎，“可是亚瑟走了！”
　　盖乌斯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格温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桎梏。她继续向前冲了两步，但这次拦在面前的，是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那么爱她却被她拒绝了的兰斯洛特。
　　“您不能去。”第一骑士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怜惜和痛苦，“陛下的反常就已经足够在宫廷里掀起流言的风暴，现在您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我不在乎，兰斯洛特！”格温抓住他的手臂恳求道，“只要能把亚瑟追回来，我不在乎。你没有看到他在婚礼上的表现，他会一去不回的，我知道，他会一去不回的！”
　　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盖乌斯深深地皱起眉头，“王后殿下，是什么让您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格温张惶地看着周围，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呢？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发现亚瑟在婚礼上的异常呢？梅林，你是最熟悉亚瑟的人，你看出来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出来说句话？梅林，梅林……
　　为什么她找不到梅林？他明明之前还在仪式上给了他们祝福。
　　格温没来由地觉得指尖发颤，她抬头看向兰斯洛特，现在她唯一的支柱，“梅林在哪里？”
　　直到这个时候，卡美洛的大臣们才终于发现，法师不见了。

　　莫甘娜是卡美洛王室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离开之后，乌瑟亲手锁上了她的房间，除了国王，没有人有房间的钥匙。
　　但现在这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人间普通锁匠的作品显然对魔法毫无抵抗能力。
　　亚瑟推开房间门，盛装的女巫正站在窗前，向下观察广场里因为国王的婚礼而欢欣热闹的人群。
　　“真讽刺，不是吗？”她头也不回地对亚瑟说道，“他们那么开心，而真正应该高兴的人，却在忍受冥土之君的酷刑。”
　　亚瑟甩上房门，他一点和莫甘娜闲话的心情都没有。“你要对我说什么？”
　　“这里真脏。”女巫转过身，嫌弃地打量着室内，“难道我走了以后就没有人来收拾过屋子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还是这么性急。”
　　亚瑟把手按在剑柄上，大声咆哮，“或者你要我用剑来问你？”
　　“如果你不想要梅林回来，大可以继续这样对待我。”莫甘娜踱到她从前常坐的椅子前，对着那厚厚的灰尘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放弃了坐下的想法。
　　国王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静自己翻腾的情绪。莫甘娜是个邪恶的女人，她擅长说谎，她喜欢折磨敌人，但她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最终放缓了语速，“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这样就很好，我只是需要一点礼貌而已，亚瑟。”女巫微笑了一下，好像她还是从前那个虽然讨厌，但仍然是真心关心弟弟的姐姐，“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关于诅咒和与湖中精灵缔约的事情，梅林是怎么告诉你的？”
　　为什么梅林已经危在旦夕了，他们还要在这里慢慢地回忆过去？亚瑟用力捏紧剑柄，以压抑自己暴躁的心情，“他告诉我，冥土之君同时诅咒了我们两个人。诅咒他死于瘟疫，诅咒我死于战争。而不列颠要为此遭受两次灾难。”
　　“很好，关于诅咒他没有撒谎。那么，和湖中精灵的契约呢？”
　　“他说，薇薇安向他提供了一个条件，以他的灵魂交换我的性命和被诅咒的那次瘟疫。”
　　“就这样？”
　　亚瑟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回忆梅林告诉他的东西，尽管他根本不想再想起其中任何一个字。
　　“是的，就是这些。”
　　“嗯，这可真梅林。”莫甘娜扬了扬眉毛，“抗下所有责任和问题，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
　　“什么意思？”
　　莫甘娜恶意地笑了一下，“意思就是，梅林骗了你，再一次。老天，亚瑟，你的人生自从遇到这个男人以后，差不多就可以定义为‘永远被梅林隐瞒和欺骗的悲剧一生’了。”
　　骗？亚瑟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根本听不到莫甘娜后面那个不怀好意的评价。
　　“让我来告诉你湖中精灵们真正的条件吧。薇薇安对梅林说，湖中精灵们愿意做一个交易，以一个人的灵魂，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而梅林，选择交出自己的灵魂。”
　　湖中精灵给了梅林选择？然后那个超级白痴选择牺牲自己？然后告诉他湖中精灵们要的是他的灵魂？这个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自不量力的混蛋！他是解脱了，逃进那个永恒的牢笼，他让还留在人世的人怎么办呢？
　　亚瑟觉得愤怒，梅林直到最后一刻都在骗他！他想冲着梅林吼叫，想惩罚他，折磨他。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梅林还在他身边……
　　“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国王冷冷地盯着女巫。莫甘娜只是为了来用他寻开心的，告诉他真相，往他已经足够沉重绝望的内心再增添上一份负罪感。
　　“天哪，不列颠的人民是怎么忍受你这么笨的国王的？”莫甘娜夸张地摇着头，“湖中精灵们的交易条件说得多清楚呀，他们想要灵魂，不仅仅是梅林的，还有你的。”
　　“所以？”
　　“我真讨厌说的这么直白。亚瑟，你自己的灵魂也是筹码。用它去做点别的交易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