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one again》zaq

2、第 2 章

　　梅林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象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拼命击打着耳膜，背脊一片冰凉。有那么一会儿，意识似乎仍然挣扎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变成无数难以攫取的碎片。梅林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试图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林，”盖乌斯担心的低声呼唤与敲门声一同响起。
　　梅林轻声呢喃古老的咒语，木门与横在门锁上的门闩一同无声地滑开。盖乌斯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烛火的微光中。
　　虽然梅林早已不再是宫廷医师的学徒和任性王子的男仆，这些年来，他仍然和盖乌斯住在一起。对他而言，盖乌斯是一个类似父亲一般的存在，父亲一般的好友。
　　“梅林，”盖乌斯慢慢向他接近，“你怎么了？”
　　“没事。”宫廷法师伸手揉了一把嗡嗡作响的太阳穴。
　　盖乌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的叫声大概可以惊醒整个卡美洛。”
　　“哦——”他叫了吗？唔，至少他觉得在梦里没有。
　　“只是做了个梦，不用担心，盖乌斯。”
　　老人举着蜡烛在离床一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挑起一边眉毛，“只是？”
　　盖乌斯的怀疑是有理由的。自从莫甘娜离开他们之后，她的预知之力似乎转移到梅林身上去了。象莫甘娜一样，关于未来的预示常常以噩梦的形式拜访他，而他拒绝盖乌斯为他配制的一切安神药物。因为他是宫廷的法师，不列颠的先知，为整个阿尔贝恩召示未来的方向
　　——因为亚瑟需要这些。
　　“只是个梦。”梅林刻意加重了“只是”这两个字的发音，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而我在梦里有点失态，我猜。”
　　盖乌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表情表明他并不相信“只是”这样的说法，但他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梅林，我相信你已经足够成熟到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次梅林真正地笑起来，“当然，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盖乌斯。”
　　“梅林，梅林……”宫廷医师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当他走到门边时，梅林突然叫住他，“盖乌斯。”
　　宫廷医师半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那真的只是个梦，我梦见了一点过去的事情。”
　　盖乌斯点了点头，“好好睡吧，我的孩子。”
　　门轻轻地合上了。
　　宫廷法师重重地倒在床铺上。
　　那真的只是个梦，梦见了一点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亚瑟王仍然是亚瑟王子，不列颠的先知也只是小男仆梅林。对村民际遇的同情之心和争强好胜的少年意气让他们贸然闯进玻璃之山的最深处，传说中，那里曾是仙女和精灵们的聚集之所。在漫长的岁月中，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精灵的家园变成了黑暗生物的盘距地。冒险的旅程正如同梦境所展示的那样，然而结果，结果——法师睁大眼睛静静地瞪着无处不在的黑暗——却有了微妙的不同。
　　如果记忆没有差错，那是一次成功的冒险。亚瑟的剑刺穿了巫师的法袍，然后美妙的新生重新降临于那片土地。而在多年之后的梦境里，法师却擅自给这段被吟游诗人广为传诵的英勇传说添加了一条令人恐慌的尾巴。少年梅林在亚瑟的身后看见了别的什么东西，别的什么亚瑟看不见的东西
　　——是什么？
　　当然，这很有可能只是个梦而已。
　　人类在梦中可以做出最荒唐的事情，而它们对现实却不会有任何影响。
　　也许只是因为他最近太过于频繁地想起过去的事情，以至于梦境对它们作了一点小小的篡改——适当的悬念和恐怖也可以增加趣味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