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闲话》洛凝

15、叁

　　被某人挟来的风雪来得快去得也快，落日烟上午还是白雪皑皑，下午便又温暖如春。

　　慕少艾搬了把藤椅放在院子里，惬意地躺在上面晒太阳。

　　不多时，一杯清茶出现在了他眼前。

　　“难得你还有泡茶的时候。”慕少艾接过茶盏，笑着调侃。

　　“还是说，你想喝酒？”朱痕也不反驳，只是加了句。

　　“哎呀呀，老人家身子骨不行了，自然还是喝茶好些，养生嘛。”慕少艾把茶盏凑到鼻尖闻了闻，露出欣赏的神色，“——好茶。”

　　“说吧，有什么事。”朱痕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细细品茶，忽然平静地问。

　　慕少艾差点一口茶没含住就这么吐出去。

　　“咳……咳咳……”一边顺着气一边哭笑不得地看向自己面不改色的好友，慕少艾有些无奈，“好友啊，你就不能等我喝完茶再问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就是有事呢？”

　　“来看我竟然会忘记带酒，单凭这一点我就能断定你绝无好事。”朱痕表情不变，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有了些微上扬。

　　“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早知道以前来看你就不要每次都带酒了。”慕少艾叹了口气，颇有种悔不当初的味道。

　　“说吧，什么事。”丝毫不为所动，朱痕捧起茶盏送到嘴边。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请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看下孩子。”慕少艾放下茶盏，正儿八经地看向朱痕。

　　“……”朱痕没有回话。

　　不过从他猛然皱起的眉和突然捂住嘴的动作，慕少艾立马就得出了一个中肯的结论——他呛着了。

　　“朱姑娘，你妊娠反应是不是过大了点儿？”慕少艾难得看他失态，忍不住抓紧机会调侃。

　　清咳两声顺了气，朱痕抬眼看向慕少艾，眼神锐利：“……谁的？”

　　“我的。”慕少艾微笑，表情自然。

　　朱痕抽了下嘴角，半晌之后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重新把视线落到了慕少艾身上。

　　“那么，是谁家姑娘这么可怜？”朱痕颦眉，一脸惋惜。

　　“……”只一句话，本来还轻松自在的慕少艾便觉得胸口突然气血翻涌。

　　“好友，你真是……”慕少艾苦笑，却一时半会想不出应答的话语。

　　“认识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朱痕俯身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再说这么多年来，你又什么时候从我这里讨到过便宜。”

　　“老人家我倘若再多几个你这样的朋友，想来剩下的半条老命也该再去掉一半了。”慕少艾叹息连连。

　　“好说。”朱痕不客气地应承下好友的“夸赞”，继续回过头去问刚才的问题，“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翳流覆灭之战，殃及了附近城镇。”慕少艾敛眸，没了调侃神色。

　　“据我所知，安置幸存者是忠烈王他们的事。”朱痕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孩子心脏先天有缺陷，如果放着不管，他……”慕少艾说到这里止声，但朱痕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几天？”沉默半晌，朱痕问。

　　“快则一两日，慢也就三五天。”慕少艾愣了一下，旋即露出释怀微笑。

　　“孩子呢？”朱痕再次问。

　　“这不是担心你不答应么，我让惠比寿在门外抱着等呢。”慕少艾捧起茶盏，小啜一口。

　　朱痕心道人都带来了还好意思说担心我不答应，但他也不戳破，只是望着门口方向叹了口气：“惠比寿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倒霉，明明家里有位出了名难缠的主天天管着他来去，你却还偏要让他出来帮你抱老半天孩子。”

　　“哎呀呀，好友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没将孩子托给他照顾已经算不错了。”慕少艾“哈哈”一笑，放下茶盏便闪身而去；不多时，他就抱着一个襁褓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