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孕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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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探查的男人回来了，对着工厂里安静的数人摇了摇头。
几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外面没有丧尸。刚刚目睹了死亡，他们并不想再杀生或者牺牲。无论是对于丧尸还是对于他们自己。
沈阔走近宁家申，率先打开车门。车里一团糟，有发臭的污血还有被打翻了的食品罐。沈阔顿了顿，突然脱下身上的衣物包裹住宁家申的腰部，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打横抱起！
“你需要好好休息。”他说。
宁家申淡淡地笑了笑，推开沈阔的手臂，“别把我当个姑娘似的保护，我还可以帮你杀很多丧尸。放我下来吧，没什么大碍的。”
“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体力不支，现在是没什么，到时候真碰上了成群的丧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是总指挥官，你才真的需要休息。大家的命都系在你身上。”宁家申又说。听了他的话，沈阔却没有妥协，依旧牢牢地抱着他的腰。
“再说话我就吻你了。”沈阔面无表情地开始耍无赖。
“……”宁家申是说话也不好，不说话又不甘心。话一开口，就好像自己要对方吻似的；不开口，又被对方抱着不撒手。为什么他总斗不过这个男人呢？
见宁家申僵着身子不动了，沈阔奸计得逞，得意地龇牙。
谁知道自己又能活到几时，在剩下的时间里随心而为，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更何况，他和宁家申之间的恩怨，倘若不是这次的病毒肆虐，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能解开就是好的，敢爱敢恨才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
身后几个男人默默站在沈宁两人身后，神色动容。
宁家申和沈阔之间的感情要让他们接受确实有些难，但是两人一直配合默契，在队友面前也不是你侬我侬的矫情，更像是兄弟。所以他们并不排斥，同性之爱虽有悖伦理，但有谁能否认这不是感情的一种呢？然而宁家申后来的背叛是几人意料之外的，沈阔的痛苦他们也看在眼里。他们不能够理解宁家申背叛的动机，可是伤害了沈阔这是事实。所以明知道怒极的沈阔把宁家申关在北郊区的地下室里，也没有人为他求情。
直到之前，宁家申为沈阔拼命他们也看在眼里，对于两人之间关系的和缓有欣慰，但也有忧虑。谁知道宁家申会不会再一次背叛？
不欲多想，几人利落地尾随沈阔上了车。
车后的备用物资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地。原本准备几十人用的资源现在只有十几个男人来用了，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们几年的战友啊……短短几日，牺牲了多少？明明他们的脸还清晰的在脑海，仿佛只要豪爽的高叫他们的名字，几人就会回以同样豪爽的大笑，扑上来和自己扭打在一起。
男人们神色黯然。
逝者已逝，生者当自强！想到这，男人们攥紧了拳头，牙咬切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到头的！我们不能亲眼见证，但我们坚信：队友们的牺牲不是灾难的牺牲品，而是拯救希望的里程碑！
沈阔说：“都休息吧，以后必然还有恶仗要打。”话毕，弯腰将自己的衣物垫在地上，将宁家申缓缓放倒在地，毋容置疑地命令道：“背过身去！”
宁家申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过身，背对着沈阔，把后腰的伤口露出来。
于是这个姿势……
沈阔眸色一暗，显然是想到了当年……咳，闺房私事，闺房私事，不宜外泄……
麻利地检查了伤口，发现已经被缝合好，只是挣开了些，从崩开的伤口处往外渗着血。即使见过无数的枪伤伤口，沈阔看着宁家申后腰上的血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就心有余悸。尽量轻柔地控制着手的力度将绷带缠上，做完这事后，才发现背后一片汗湿，手还是不停地抖。
宁家申趴着没动。
沈阔颇有些难为情地摸摸鼻子，想走开去驾车。
脚踝被人抓住！
“你……”宁家申的声音有些沙哑，“腿上的伤口还没处理。”
“哦……”想到宁家申这是在关心自己，沈阔就控制不住地傻笑着取过白酒瓶，往伤口上淋了些。伤口肌肉疼得一颤，沈阔突然问：“是不是很疼？”
“你？”
“我问你。”
宁家申无所谓地笑笑，“不疼。”
听到他逞强的回答，沈阔有点儿被气到了，往伤口上轻轻一戳，疼得宁家申一声闷哼。
“哦？你不是说不疼吗？”沈阔睨着他，见宁家申还要说什么，动作迅猛地把人按了回去，“我命令你休息！全队战斗力最弱的就是你，别拖大家后腿，更别指望到时候我会来救你！”
“……”
又是熟悉的沈阔式关心啊……宁家申微笑，心口骤暖。
※※※※※
卡车缓缓行驶在马路上。距离那个废弃工厂也越来越远。途中见到了几只形单影只的丧尸，几人都未作停留。
他们一行人在相对比较安全的车上度过了数日。宁家申的伤口以令人惊奇的速度逐渐愈合。
所有人都很高兴。当事人宁家申却没有表现出那么的高兴，偶尔他也会摸着自己腰后侧的伤口失神，皱着眉，神色不定。
宁家申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伤口……
正想着，沈阔突然坐在身侧，有些疲惫地灌了口水，说：“我准备去找控制这种病毒的药水。宁家申你觉得呢，真的有这种药么？”
执行任务那天刘魏庆回答自己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总是不停萦绕在脑海，沈阔有预感，这次的病毒一定有什么药物能够控制。
所以他准备这次先偷偷回基地看看。彼时从基地逃亡出来就没打算回去，没想到时隔几日，竟然又要重返基地。不知道那道通缉令在刘魏庆死后有没有撤销还是加大了搜捕力度。
“会有的。”宁家申说的淡然，“所有的曾经带给人类灭顶之灾的病毒最后不都被杀死或者了么？天花、流感，再往前说，感冒、肺炎，哪个不感染者死伤无数？”
“人是怕死的，如果有一天有什么病毒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命，他们会不顾一切地研究出与之相克的东西，然后杀死它！”宁家申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真相。
沈阔点了点头，站起身，说：“但愿如此。”转身走向驾驶室。
自然垂下的手指被人拉住！宁家申认真的抬头仰望着说：“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紧紧攥着沈阔的手指，带着自己都发觉不了的微微颤抖。
他想到了什么？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什么？
沈阔紧紧地回握。片刻后，两人默契地同时松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阔心情不错，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机械地吃着手里的压缩饼干。
身后，几个人都在闭目休养。
忽然前方不远处滚出一个踉跄的身影，满身泥泞，狼狈不堪。身影看到沈阔的车，竟然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以身挡在车前——
“吱——”车子立即急刹车在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身后几人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惊醒，条件反射地摸到腰上的枪随时警戒！连宁家申也是弓起身子准备随时弹起攻击。
沈阔背手示意大家等等。——眼前的身影不是丧尸，显然是鲜活的生命，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孕妇！
衣发间血迹斑斑，那个孕妇双手托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神色绝望而哀戚。她扑到车窗旁，把脸贴上来，哭喊着拍打车窗。“砰砰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拍打声，配合着女人尖利到沙哑的啜泣声，令人毛骨悚然。
玻璃窗上一道又一道浅色的血痕，孕妇见车里的人不为所动，急得嚎啕大哭。她托着腹部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扒着车前镜将脸贴近玻璃，依依呀呀地发出急促的声音。
沈阔想要起身去开门，陡然停住了脚步问：“救，还是不救？”
众人皆默。
救了，这样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给队伍带来的绝对是麻烦！就算不提保护孕妇所需要的人力，就说这样随时待产的状态，假设她中途要生了，谁来接生？谁能保证母子安全？更何况……如果她身上带着咬痕呢？他们就连她有没有被感染病毒都不清楚。
可是不救？不救，就真的是亲手杀死两条生命……死在他们手上的生命虽然许多但若不是情势所逼谁会出手伤害自己同胞？死于他们手中生命都是感染了病毒的丧尸。他们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是现在这种人命贱如草的动乱期，他们见了那么多脆弱夭折的生命，知道生命的宝贵和脆弱。
没错，他们不能置之不理。
宁家申微微一笑，给予沈阔谅解和鼓励的目光。
“去帮她开门吧。”宁家申说，侧身腾出了些地方给一会上车来的孕妇。在他的身下是沈阔的衣服，还有一条薄被。
宁家申望着身下被睡得皱巴巴的沈阔的衣服，弯了嘴角。他不动声色地从身下抽出衣服，抱在自己怀里。
那个孕妇满眼惊恐，狠狠揪住门口沈阔的手不松开。沈阔顾不上手腕的疼，用另一只手卡住孕妇的腋窝将人提起来带到车上。一上车，那个狼狈的女人哭得更汹涌了，所有一切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你怎么一个人呢？”
车里的一个男人面带关切地走上前。
女人抬起眼，红肿着眼眶摇了摇头。“啊——呀呀啊——”她松开抓着沈阔的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解释。
原来是个哑女。
一时间众人都心生怜悯地叹了口气。一个本该被丈夫万般呵护的女人竟然在满是丧尸的地方孤身一人逃亡，唉……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如她这般悲惨的女人，恐怕不止她一个吧，能够得救的又有几个？
沈阔揉了揉被掐出淤青的手，抬头瞥了眼风尘仆仆的女人，与宁家申对视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孕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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