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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修) ...

  •   3张思君觉得,自从十六岁以来,他就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梦里的他,正陪着父亲坐在家里客厅里对局,父亲比他棋艺高出许多,没下多久,他就开始耍赖,父亲莫可奈何,转头和母亲笑话他,他也不理会。

      然后他就醒了,美梦破碎的感觉,并不好受。

      卧室显然只有他一个人睡过,他穿上拖鞋,趿拉着推开房门。

      早晨六点的阳光,照得满室亮堂,逆光看去,一个人影端正坐在棋盘前,手里捏着棋子,忽快忽慢摆弄着,显然在思索棋局。

      那人发觉他,转头露出笑脸,道了句:“早上好。”

      张思君一瞬间发觉,褚然身上有他所有的梦想。幼年时,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想要成为这样一个,浸淫在围棋里的人。一间不大的屋子,简单的家具,一个棋枰,两个棋罐,偶尔回家同父母聚聚,生活干净到美好。

      褚然见他发呆,以为他仍旧不太舒服,站起身向他走来:“还发烧吗?今天要不再休息一天?”

      张思君摇摇头,少干一天,少一天钱,他承受不起。

      褚然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现他确实不烧了,这才放心,指了指卫生间:“家里有新的洗漱用品,给你摆好了,你先去洗洗脸,我给你拿衣服。”

      “好,谢谢你。”张思君还是习惯性道谢,这次褚然没说什么,直接去阳台给他收衣服。

      张思君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粥,褚然又坐到棋枰前,时不时和张思君闲聊两句。

      他拿棋的手势特别好看,比父亲还要好看,张思君想,然后脱口问道:“你是职业棋士吗?”

      褚然笑笑:“我倒希望我是,我在中国棋院工作。”

      “真好,”张思君目光里有着向往,“我小时候,我爸说他去过中国棋院,我就老想着长大了,一定要进去看看。”

      “你已经来了北京,那你去过吗?”褚然问。

      “没有,”张思君低下头,咽下最后一口粥,把碗轻轻搁在茶几上,“我不知道中国棋院在哪里,工作也忙,将来……将来有机会吧。”

      褚然想了想,起身在电视柜的抽屉里面翻找,拿着一张卡片递给张思君:“这是我的名片,你以后要是过来,打电话给我,棋院不让随便进的。”

      张思君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简单写着褚然的名字和电话,还有中国棋院的地址,他默默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卡片仔细收到上衣口袋里,然后站起身往门口走,他说:“我该走了,省得上工来不及。”

      褚然跟他到门口,站在走廊里送他,顺手把新买的围棋塞到他手里:“不是很贵的,当我感谢你,你拿着吧,”他见张思君没有推拒,然后继续道,“路上小心,注意身体,思君。”

      “好的,谢谢你。”张思君没有回头,他用力握紧手里的袋子,不停地说着谢谢,消失在电梯间。

      褚然靠在门框上看他离去,心中叹气,他其实是个很好的青年,只不过却是陌生人,相交一场,擦身而过。

      4
      转眼就是春节,这一年的冬季特别冷,寒风刺骨,狠扎人心。

      张思君裹着有些旧的羽绒服往工地走,怀里揣着几个刚出锅的包子,正热乎,算是他除夕的年夜饭。

      过年的几天,工地不上工,但是他帮着看大门,一天的工钱比平时上工还多,不用干活还有钱拿,他很乐意干。

      工头还特意让他住自己的休息室,里面有暖炉,比工房宿舍暖和多了。

      天色未晚,张思君一路走来,看到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玻璃上的窗花红艳艳的,透着喜庆。

      大过年的,他也自然很高兴,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有吃有住,算是不错了。他跟着这个工头干了好几个工地,工头和他父亲岁数一般大,待他也很不错,偶尔过年过节,还会给他添工钱,他心里很感激,家里欠的钱能慢慢还上,还要谢谢人家。

      他回到工地上,却发现大门的锁有些歪斜,和他出去时候的样子不同。张思君心里咯噔一下,工地里面都是条钢,办公室里还有部分现金,他没有钥匙,但是小偷不需要钥匙。

      张思君伸手晃了晃门,那把铜锁“咔哒”一声掉在地上,他顾不得别的,在门边摸到一根铁棍,攥在手里,悄悄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面还亮着灯,张思君远远看过去,正有一个黑影在办公桌前晃动,那里是平时会计坐的位置,有些现金锁在抽屉里,小偷半天没能打开,估计正在撬锁。

      张思君胆子也大,他轻手轻脚窜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猛地推打开门就往那小偷身上抽去,铁棍很长很硬,他感觉自己打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发出刺耳的“咣咣”声响,却不是打到人身体的那种感觉。

      小偷是个惯犯,手脚麻利,大概也能预知危险,在张思君动手的一刹那,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铁质茶杯格挡,左手握着的正在撬锁的小刀并不大,却狠锋利,他轻轻一划,张思君右胳膊的羽绒服就被大力划开,露出里面的暗色毛衣。

      张思君干工地这么久,反应也十分迅速,他一击不中,再度用力给了小偷一棍,小偷索性扔开茶杯,两个人便扭打在一处。

      休息室的灯昏暗,有些老旧的灯泡发出暗淡的灯光,张思君和小偷打得不可开交,在历时十分钟后,终于以张思君头部擦伤,肩膀碰伤,小偷不幸被铁棒敲到头昏迷为终结。

      张思君晃晃悠悠站起来,先知会工头,再打电话报警,等他回过神了,才感到额角的伤口还挺大,淅淅沥沥的血流了他右半边脸,穿了四年多的蓝色羽绒服渲染上血红的花,右手处的豁口一动就往外跑羽毛,张思君叹了口气,恐怕这衣服没法穿了,不知道血还能不能洗掉。

      虽然是除夕夜,但派出所还有民警值班,年轻的小警察手脚麻利,先把张思君送到医院,才把小偷拉回局子,大过年,医院里都冷清,张思君迷迷糊糊坐在外科门诊走廊里,手里捏着护士给他的纱布,不敢太用力地按着头上的伤口。

      他前面还有个病人,这时已经八九点钟,不远处的悬挂电视正播着春晚,里面的一个女生正在唱着歌,声音温柔甜美,他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强撑着不睡着觉。

      “思君?是思君吧?你怎么了?”一把既熟悉又陌生的嗓子喊跑了张思君脑子里的瞌睡虫,他抬起头,就看到手臂缠着纱布的褚然站在他面前,关切地问他问题。

      张思君笑了笑,他们还真有缘分。

  • 作者有话要说:  2014年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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