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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破灭 (曳) ...

  •   这是卓俊殊第N+N次吵着叫我赔钱车的损失费。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叫人寒心。

      “还你便是。两清了,以后少纠缠我。”我心里难过的不是滋味。

      “废话,我早就不耐烦了知道么?你个混球!”他不甘示弱的跟我骂开了。

      “你!”气极生悲啊,我恐怕无福无寿,及早去了地狱。

      “天气预报说待会儿下雨。我去接你。”沉默片刻,他低沉道。

      “劳驾了,我自己有腿。”

      你他妈的是不是心疼我了?放不下我?呵呵呵呵……好笑。

      “接你并非是怕你淋雨!我要让你仔细瞧瞧我的车被你破坏的有多么惨!”

      “……没什么好说的了……”正欲挂电话,却被他抢先一步。电话传来一阵忙音。是他先挂我电话!

      我安静的坐在地铁上,看着出入口里忙碌奔波的人流,心里有些麻木的安逸。

      电话又响。洪露?“你们出发了么?”她迫切询问。

      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

      “我现在去,来得及么?”她还是放不下。她喜欢他呢。“哥!你在坐地铁?不是坐校车么?”

      她想来,我不去阻止。她喜欢谁,我也不好干涉,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在愚弄我们吗?为什么同时在乎上一个人?

      “你来吧,我在下一站等你。”

      理所当然的要介绍他们认识,今天,我要扮演的是个和蔼可亲的中介人。

      我跟洪露提早到了咖啡屋,她一路上都在追问我这五千块要用在何处,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她从小就如此!本来已经罪恶深重的我,再将这五千元巨款喧宾夺主,岂不是一错再错罪恶滔天?那点良知让我在最后做了退缩的打算——随他去吧,若真没缓和的余地,赔他便是。

      不争的是,作为一个19岁的热血青年,无论家境身世,社会地位还是未来前景,我都远不及他。就好比那句老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再好比,曾经我对卓俊殊满腔正经的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他不以为然的强调:在我卓俊殊的世界里,同样只有两种人:富人与穷人。

      像他说的外面雨下的很大,空气鲜活湿润,我却万分焦躁。稍坐片刻,他开着车缓缓停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不是开门进来而是粗鲁的闯进来,像个野蛮人,目光像警射灯一样扫射四周,最后落到我身上,大步流星的移过来。那时深切体会到武侠小说里经常提及的一个词“气场”。在他面前,就如隔离了大气层,逐渐变成弱势个体被他呼来喝去。他正襟危坐,不紧不慢的指着洪露:“她是谁?”

      “哦,我妹妹,我们是孪生兄妹呢。”

      也许是他的“气场”作用,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洪露都紧张了。

      “哦,不是让你自己来么?”他似乎很介意。

      “那你先回去吧。”现在我这种泥菩萨的处境,恐怕是很难过河的,难道还要连累上妹妹?

      结果出乎意料,卓俊殊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振振有词的任命我做他的仆人,所谓两条选择根本就是没得选择。更出乎意料的是洪露,这丫头许是中了爱情的魔法,竟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做这份苦差事。

      “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我给她使眼色。她却坚持要留下来,明显得很。

      于是,一直协议,百日奴隶合约,敲定。

      卓俊殊一整天去公司总部巡查工作情况,偶尔回家的几分钟总会在我干活的时候在所难免的挑各种毛病。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洪露贴身跟着他,像影子一样,傻瓜似的傻乐。洗衣浇花搞卫生,这些家庭妇女的活我全揽了。一天下来,甚是疲累。闲暇时候,我会俯身坐下,低声咒骂卓俊殊几句,作为发泄。一个人爱你厌你会如此没有过渡呢?!前一秒钟动情温柔待你热情似火,下一秒把你看视为明人,他就是这样,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自我中心。

      干大事者,必学会不拘小节。在这样抱怨下去,我真成大婶了。

      欧式的落地窗无比华丽,其上半挂着亚麻黄的丝绸窗帘,窗明几净。外面的风景尽收眼底——绿树丛荫的大庭院,安逸的太阳伞竖在草丛中,为鱼塘里的鱼儿遮阴,像童话一样的白椅秋千,在通讯设施先进发达的时代,形同虚设立着个漂亮的邮箱。远处的林子里传来轰鸣的枪声!别紧张,是卓少爷在射击场玩射击,起初我也被枪声下个半死。突然天上出现了彩虹,貌似雨停了。我缓缓的踱上凉亭,享受着鸟语花香的富人生活……殊不知我总敏感的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四下寻去,也没见异常。

      下午5点,管家通知到了为少爷准备洗澡水的时候了。我放下手中的鱼食,起身回了别墅。老管家十叔还嘱咐我少爷平时喜欢用3楼的浴室,这时才通过十叔了解到,卓俊殊是个多么多么挑剔的怪人!

      洗澡水从不撒玫瑰花瓣取而代之是百合花瓣,少爷对玫瑰花香过敏,否则会满身脓包,水温不要超过35度,也绝对不要低于30度;对芝士沙拉等严重过敏;所以从不吃西餐;钟爱面食,面条一定要少于汤的一半,汤味不能太浓重而压过面的味道,却绝对要有清香的口感,面身不要煮的太硬,也别太软,最好不要太劲道但要有嚼劲;喜欢喝奶,但是从不喝牛奶,而是那种很罕见的獐鹿奶;水果偏爱西瓜其余一律不屑一顾;从来不吃带辣的食物;音乐只喜欢节奏轩昂的摇滚风格;衣服着装只穿国外的一位名师巧夺天工为他量身订做的限量版……诸如此类还有很多。老管家言之确确,振振有词,且从不敢怠慢。

      人家老辈尚如此认真,我又岂敢散漫?正埋首苦干,一个人影突然闪身经过,这厢,不由的惊了,稍没留神,下一秒已经捧着花盆栽倒在浴池里,水花四射,花瓣撒了一身,定眼才发现那个少爷正压在我身上,距离近的可以感觉到他凌乱的心跳和强烈的温度。哥们儿,拜托别这样好吗?我会难以自持的……

      身体在水里浸泡的有些湿热,若没有管家前来解救,想必,会继续这么僵持下去。

      他起身正襟,湿漉漉的回到房间,离开浴室一霎那,他回首扔给我一个如吸血鬼般的笑魇,妖媚无比,张狂无比。

      洪露站在那里目睹了一切,表情难以捉摸,我忙催促傻愣着的她过来扶我,极力让自己保持自然。

      卓少爷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西服,优雅的坐在餐桌主人席上,搞不懂,吃个晚餐为何还如此隆重正式?!卓家到底有多少栋别墅恐怕连卓俊殊本人都数不清吧,却奇怪的人丁稀少,这一天下来,除了管家十叔和几个佣人,在门口的几个保卫,请假回家的保姆之外,再没过其他人了。管家说卓老爷卓夫人都在国外,这里所有人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少爷。晚餐的主食是上等的荷兰乳鸽西班牙烤肉搭配意大利面、法式牛排和日本皇室红茶。我跟洪露像其他佣人一样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在旁边待候侍应,偌大雪白的桌布上满是极品美食,卓俊殊坐下后围上餐巾正欲品尝美食,动作优美又绅士。一瞬间,眼前的卓俊殊变得很陌生,如此养尊处优的他,我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样一个人温柔的宠爱过……

      他似察觉到什么停顿了握餐叉的手,抬眼便于我对视,意识到自己正如何陶醉的盯着他看,我忙乱的捶胸顿足,低下头避开他那琢磨不透的目光。

      “你们俩过来坐下。”他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

      “还是不要了。”我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呃……好。”算了,拿他没办法的。

      洪露在餐桌上显得十分拘谨,反倒是我这个累了一天的男佣最放的开。我干嘛在乎那么多?无视老管家大跌眼镜的表情,大口大口的将食物往嘴巴里送。

      “这面是怎么做的?”他嘭——的打翻盛满盘子,“我说过几遍了?汁料别放太多!”

      “新来的厨师还没清楚少爷的胃口……”

      “行了!不吃了!把他打发走!立刻马上现在!”他那样子就像个充满气的气球,气鼓鼓的起身出去了,“晚上跟老朋友打保龄球,不回来了!”卓俊殊留下个理所当然的背影,老管家好睁只眼闭只眼全全包庇了。

      因为是新来的佣人,全员的脏盘碟脏碗都打发给我,正欲跟锅碗瓢盆宣战,电话响了。

      “8点,我在公寓等你。”接过电话,卓俊殊自顾自说道。

      “喂?什么8点?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你是我下人。”

      “是下人就得什么都要听你的?我已经答应你当你仆人来偿还欠你的修车费,你还想怎样?别欺人太甚了。”

      “少罗嗦,我爱你,想你,只想抱着你。”想象不出说这话的他是什么表情,但是我听得出那声音里满是的温柔的真挚。

      “你……”我一时无措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满是酥麻的电流穿梭着。

      “好了,我一直等你来为止,小曳。”他挂断电话,我愣在厨柜前,心突然间就空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白。

      该去吗?那样苦心搭造的墙垒又会倒塌,永远都不能划清界限,卓俊殊?你是真心的么?你说你爱我,多么普及的三个字,却扰乱我波澜不惊的心口,阵阵微风暖扶,涟漪滚滚。

      所谓爱,缘分使然命中注定便是唯心主义的说法,体内荷尔蒙因受刺激而分秘旺盛产生爱慕则是唯物主义的观点。

      卓俊殊行动上的抵死缠绵,洪露对其爱意朦胧,我们之间的暧昧不明,一切一切,都害得我透不过气,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有一天会不堪负荷塌陷决裂。

      与其那样,不如抽身退出,龙阳之爱,男男之恋,痴心妄想。

      望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尚未全干,膨胀着淡淡悲伤。

      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洪家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在邻里相亲之间是出了名的,大人们经常提及,每逢必是双双抱过来狠狠的宠爱一番,五岁左右的时候,隔壁搬来个孤寡老妇,满面的年轮,眼窝凹陷,一双如枯树干一般的双手,样子像极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年迈八旬,随丈夫的姓氏大家都叫她藤奶奶,初见时,洪露被其枯槁容貌吓到每每遇到都退百步远。女孩毕竟是女孩,我常以此来取笑她,不知怎的,藤奶奶出奇的疼爱我,每次抚摸我脑袋的时候,都满面慈祥的嘀咕:“男生女相,无福无寿,最是红颜薄命啊。”小时候经常掂量这句话不得其解,如今我字面理解就是说我生的漂亮,半男不女!却仍不解其中味。红颜薄命莫非是说我死得早?她若不是长了天眼?能参透世间一切红尘?这么多年来经常困扰着我,真想寻她给个解释,不料她早已去世多年了。

      擅作主张的做了决定,倔强伴着不安,看着洪露远去的背影,我给不了自己任何解释。

      她是我妹妹,跟我同时爱上一个男生,她爱他是理所当然,我爱他是要遭天谴的。晓得他叫我去的意图,他也只有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才会去那个公寓。他是个欲求不满的淫球,而我却把妹妹主动送上,这岂不是……羊入虎口?!越想越头疼,看着洪露满心欢喜的样子洋溢着幸福……是对的?

      这一晚我并没安生的睡好,心烦意乱的乱想一晚。现在,那两个人应该生米煮成熟饭。卓俊殊虽是脾气暴躁不求上进又欲求不满的人,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了解的,他是个以责任心为原则生存的男人,所以有很多小弟愿意跟着他,属于那种平日里舍不得给你一粒糖,关键时刻却能为你牺牲一条命的男人。

      天蒙蒙亮,东方一片肚皮白。我需早早起来整理房间,所以在别人都鼾声如雷的熟睡时,我第一个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出佣人合住的房间去了浴室简单的洗了把脸。清晨,后院鱼塘里的金鱼似乎心情不错,一个个跃跃欲试扑腾的欢。

      车急速驶来并在门口停稳,我闻声探去,卓俊殊从车里下来,蹦跶跶地跑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门,如我所料正是洪露,他握着她的手笑脸迎人,在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又是那个恶魔的笑容,蛊惑人心,却令我不寒而栗。

      “哥。”洪露单纯的冲我傻笑,又可爱又含羞的傻样,“起这么早啊?”

      “恩。睡不着了。你,们也很早啊。”尴尬至极。

      “对了,我就先跟你小小宣布一下,今天起,洪露就是我卓俊殊的女朋友了。谢谢你放心把妹妹交给我。”他笑里藏刀着。重新拉挽住洪露的小手,双双走进了别墅。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

      心口,有东西重重的抽打在上面,抽的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从来没这么痛苦过,这是怎么了,胃部一阵抽搐,还故作明朗的附和:“哦,很好,照顾好洪露,不然,我会不客气的……”我头也不回转身走掉了。

      19岁的年纪,那一年那一刻,我切身体验了什么是心灰意冷。在秋千上傻傻的荡着,妄想能够重新挽留什么。可这一切都是泡影了,没来得及升华便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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