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ror》不言羽

2、下

　　——擎天柱。
　　——嗯？威震天？
　　就在秘书面前，两个人似乎陷入了无声的沉默当中。
　　——我发现我能控制一些了。
　　——哦？
　　TF的内置通讯恢复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的机体正逐步摆脱炭基化？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威震天居然这么大方就和他说。
　　“两位？”秘书忍不住出声。
　　“哼！”对自己的内置通讯被打搅很不高兴的威震天。
　　“我们只是普通打工者。”擎天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歉意，末了再加上一句，“没有多少钱。”
　　秘书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眼前这两个摆明了用了化名而且就算是动用他们在警方里的内应也查不出来历的家伙竟然还在这里耀武扬威——威震天——装傻充愣——擎天柱。他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维持住自己的笑容。
　　“既然两位不想合作，那么就只能抱歉了。”看着你们死的时候我会掏出手帕挥一下的。
　　在两方首领明白之后就有十多个在门口等着的黑衣男人冲了进来，摆明了今天就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
　　威震天冷笑了一下，他正好想试试他对这副炭基身体的控制情况。
　　擎天柱却在另一边牢牢抓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别冲动。
　　——为什么？
　　威震天对身边的同伴怒目而视。
　　擎天柱对他苦笑了一下，而后举手示意他们不反抗。
　　威震天又哼了一声，却也像他的同伴那么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很快就被带到了某个地下室里面。或许是因为没有反抗的缘故，仅仅是把他们关起来，并没有加上绳索之类的东西。
　　“擎天柱你什么意思？”押解他们的人脚步一离开，威震天就迫不及待地问罪了。
　　“内置通讯已经恢复了，你试过扫描系统没有？”汽车人首领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一种缩小了的形态。属于TF的力量正在恢复，就好像是在炭基的形态发挥着TF等比例缩小的力量。可惜的是变形齿轮依旧不见踪影。
　　“扫描？”威震天扬眉，他从来知道不管是先前的奥利安也好现在的擎天柱也好，总是能够比他想的更加深远一点。要是有这样的TF在霸天虎——他这辈子后悔的事情不多，不多的数目里牵扯上眼前这个TF的似乎很多。
　　“这座工厂远比你看到要复杂。就在这下面。”手指垂直向下，“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威震天咀嚼着这句话。
　　“我还说不上来。”模糊的扫描也只能给个大概情况，擎天柱意味不明的说着，“我们静观其变好了。”
　　威震天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反对他兄弟的计划。
　　擎天柱已经失踪一星期了，方舟内还是没有获得任何的消息。内置通讯不通，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他们也都找过一遍了，就差没有冲到海底去把报应号搜个底朝天了。
　　“根据天火打探回来的消息。威震天也失踪一星期了。”警车也只能把所有相关的数据板都放到了桌面上。怎么看都没办法在这里看出点端倪来。而被他们“牺牲”的天火战友似乎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
　　“被他可爱的小红缠住了呗。”——横炮语。
　　所以现在报应号内部处于老大失踪，二把手忙着摆平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的情人，情报官从来就不会去碰最上面那个位置。赛博坦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失踪了。
　　“他们到现在都没把报应号拆了真是奇迹。”爵士放着音乐从方舟的这头晃到那头，顺便处理一些警车来不及处理的问题。
　　一阵很轻微的孳孳声扰动着警车的内部通讯。逻辑线路罕见地长的方舟二把手如果是炭基形态应该会皱起眉头吧。不过他在一边迅速处置身边的数据板，一边在想着是不是又是双胞胎在策划什么恶作剧的情况下，丝毫没有想到他将接到什么样的震撼。
　　——……孳孳……警车？
　　哐当——
　　爵士目瞪口呆地站在警车的办公室门口，看着向来保持自己形象的战友此刻正夸张地翻倒在桌子下面。
　　不过这个时候警车也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情况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条内置通讯的发出TF身上。
　　——大哥？你在哪里？出了什么事？威震天呢？你有没有受伤？你是不是被困住了？
　　——……
　　事实证明，所有的汽车人在紧急情况下都有向蓝霹雳发展的潜力。
　　——我在……孳孳……伯特……工厂……孳孳……威震天……干扰……
　　而后内部通讯中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警车非常敏感地抓住了一个词。
　　伯特工厂？记忆迅速回炉，那个盗取了第七区一部分资料的伯特机械制造工厂？
　　“汽车人！出发！”
　　远在地下的擎天柱当然不知道那之后警车采取的行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是不是准确地传出去了。那边威震天好整以暇地抱着手靠在墙壁上看着他费尽地努力。他没有对擎天柱联络汽车人采取任何的行为才让后者感到奇怪。
　　察觉到对方诧异的眼神。威震天满不在乎地瞪过去一眼。联系了又怎么样，他还怕那群博爱的汽车人会把这个形态的他撕了不成。而且就光是擎天柱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处在一个让他很恼火的弱者地位，但当资源能够为自己的安危所利用的时候威震天并不在乎表面现象。
　　“这个地方有很强的防止通讯层。”擎天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我也只能发出一点信息。”
　　“我知道。”威震天耸耸肩。方舟所在的位置比报应号容易接收一点。
　　擎天柱的视线在室内游移，就是不放到老对头身上，“有机会的话，还是赶紧脱身的比较好。”这座工厂下面所展示出来的东西让他不安。
　　威震天的眼睛眯了起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又有多长的时间他们碰面没有进行争论了。
　　“蓝色晶体好像是一种等比例置换的物质。”擎天柱慢慢放松自己的精神，从内部探测一些已知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过不了多久只要我们适应了就能够在炭基和硅基之间自由转换了。”
　　“奥利安。”
　　湛蓝色的眼瞳看过去，这个声音？
　　“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边？”
　　许久许久以前，威震天就想要问这个问题了。
　　曾经的奥利安看着他，诸多复杂的情绪在翻搅着想要寻找一个出口，可就在他还没有组织好足够的语言的时候。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位，这边请。”
　　从炭基的脸上可以看出前面可没什么好事等着他们。
　　没有得到回答的威震天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扫兴，他跟着他从容的兄弟走出了暂时将他们从敌人转变成同一战线同志的小房间。去面对他们暂时共同的敌人。
　　伯特机械制造工厂，在后来的调查中证明它是一家相当具有规模的武器走私公司。他们的客户几乎就是一本完全的恐怖分子百科。不过其公司内几乎所有的设备都在“非正常行为”中被严重损坏，所以即便后来警方逮捕了所有的疑犯并给他们适当的定罪也无法知道他们当时究竟在地下仓库里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让时间稍微回溯一点，造成后来直接“非正常行为”的两位元凶此刻正双双仰着脖子做呆愣状。
　　就在他们面前，有一个高耸的身影——
　　流线型的外壳，锃亮的油漆，还有比例完美的身形——
　　赛博坦两派的首领不由自主地各自举起一根手指指着对方——
　　“像你！”标准的赛博坦语。
　　伯特公司制造出来的东西，有着和威震天相似的外形以及——和擎天柱异常相似的脑袋。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不知道，应该是泄露的资料的问题。他们给你做的扫描还真彻底。
　　——你好像没比我好上多少。
　　身边的炭基是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两个意外落入他们手中的人会怎么想和他们的计划并无关联——当然了，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一次错误判断会把他们引入怎样可怕的境地，在场的人中起码有三分之一后来在精神病院中度过了余生，并每天惨叫着活过来的钢铁巨人在追杀自己……
　　简单来说，他们错误地相信了前第七区特工给他们的资料是军方秘密研制的最新兵器。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炭基怎么能做出这种侮辱TF的东西。”事后威震天相当不满。
　　“我只能说，炭基的想象力超过我的想象。”擎天柱的评价说明了他的心情。
　　不过在当时——
　　“全自动拟人驾驶的机器人战士。”伯特董事长自豪地宣布，“我们马上就要进行第一场测试了。两位，你们将有幸见识它的能力。”
　　——我怎么一点期待的感觉都没有？
　　——废话！你自己就是硅基。
　　——抱歉，转换的时候思路也被稍微转换了下，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请你把注意力放到那个你的“兄弟”上？
　　——奥利安！
　　威震天想着他分享同一火种源的兄弟肯定是在芯里闷笑。没有任何外在预兆，他就是知道这一点。
　　——如果是人类设计的话，那这个东西就应该是由他们操纵的吧？
　　内置频道里又传来了擎天柱的声音，果然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的。
　　炉渣的！
　　他一点也不以为擎天柱会和他说废话，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炭基正攀爬上高高的铁架子钻进那个制造物里面。这群小虫子以为TF是什么，他们开的废物汽车吗？
　　——威震天，我从来没说过炭基都是好人。
　　擎天柱明白那些复杂的东西，或者比威震天更了解这个族群，就如他明白来自于同一火种源的冲动。他和他兄弟唯一不同的是他懂得克制。就好像蓝星人所说的本我和自我。有的时候分裂于同一火种源的感觉就好像是分享着同一种记忆和情绪，他们比蓝星人所说的双胞胎之间的结合更紧密。因为在火种源之中，他们根本就不分彼此。
　　那么之后，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逐渐背离呢？早在他发现赛博坦的秘密之前，还是早在他成为赛博坦军事统领之前，在擎天柱的记忆当中，在自己成为执政官前他们的关系依旧保持在最亲密的兄弟上。而那之后，他们的信念也好，道路也好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有的时候想，要是我不当执政官的话……”擎天柱曾经这么想过，但是他的逻辑线路告诉他没有“如果”这样的假设。到了最后摆在面前的是远比想象更加残酷的现实。赛博坦，他们的故乡已经因为他们变得满目疮痍，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在蓝星上重演。或许就是这样的坚持让他能够将一些在意识表面下流动的思维掩藏在深处。有很多时候不断的有记忆重叠在面前。如果不是这种坚持，他很难想象自己能够挨过九百万年。从赛博坦到蓝星，从过去到现在，他和威震天前进的轨道永远是重合在一起的。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看着镜子，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曾经最亲密的兄弟。不是和通天晓那样外表异常相似，而是从火种源的内部散发出来的填满机体的动力。所以他们才变得势均力敌，变得相互不能战胜。
　　“发什么呆？”
　　恼怒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如果他没有成为执政官的话……
　　可是他们现在在这里，在蓝星上，在炭基生命创造的拙劣复制品面前。
　　——你有什么办法吗？
　　——暂时没有。
　　——没有你发这么长时间的呆？
　　——我只是……
　　擎天柱没有在内部通讯中接下去，他迅速地跳到了一边。现在在这个人为搭建的场地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和对面那个看着让他们都觉得不舒服的蓝星复制品。对方已经发动了攻击，显然它或者它里面的操作员打算一个一个来。
　　“炉渣的！”赛博坦语的粗话威震天向来不吝啬。各项指标都远高于人类的擎天柱在躲避的时候异常轻松。还有闲情逸致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吸引他的注意。
　　——什么？
　　擎天柱从侧面绕了过去，机体恢复水平不错，光学镜的扫描能力比之前要好上很多，能够清晰发现复制品身上薄弱的地方。
　　威震天是不知道他的兄弟要做什么，遥想起九百万年之前赛博坦上某TF负责战略他负责战术的成果让他按照擎天柱的意思去做了。
　　巨大的钢铁手臂挥了下来，操纵者显然是在调试着这个复制品的能力而没有启动武器系统，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
　　混凝土的墙壁承受不住钢铁巨人的力量四散开来，无论是对准他们的摄像机还是复制品的检测摄像头都有一瞬间被烟雾包围了。趁着这个机会擎天柱跳到了它的背后牢牢抓住了一片容易扭曲的机甲。
　　很好，右臂加力——
　　他咬着牙，几乎都能听到身体里超负荷的轴承运转的声音，毕竟他们的这种外表果然还是模拟的效果。
　　机甲卷曲了起来，迅速扩大成一个足够容纳他进出的小洞，他钻了进去。出现在复制品主控室里的时候这东西的驾驶员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把对方打晕拖到一边后，擎天柱就占据了复制品操纵的位置。
　　有那么几分钟，巨大的机器停止了转动。保护圈那边的人正想过来看看到底怎么了。就看到他们的成品站起了身体。
　　——你个炉渣的！就知道占便宜！
　　内置通讯里传来了威震天的吼声，看来他刚才躲得也不是很轻松。
　　擎天柱在内芯里心虚了一下，然后将从目前炭基形态的手臂里伸出的管线更加紧密地结合到这具复制品上。现在他能够完全明了地评估这个东西，比炭基的其他武器强，但和赛博坦星人还要相差很多。
　　“可以进行第二阶段试验了。”
　　广播里传来擎天柱冷静的声音，威震天却能从中听出一点笑意。
　　那边的炭基顿时慌乱起来。
　　“怎么回事？”
　　“他怎么进去的？”
　　“人类！人类不可能挖穿成品一号的装甲！”
　　事实确实如此，可惜他们并非人类。
　　带着操纵员擎天柱的成品一号在确定威震天已经躲避到安全位置之后举起了导弹，巨大的轰鸣之后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动力设施启动后成品一号升了上去。上面就是这家地下武器制造工厂的仓库。从这里离开应该不成问题，擎天柱正想去找一下威震天的位置，那边仓库的门轰然被撞了开来，而后——
　　“普神在上！”
　　“我的光学镜啊——”
　　“可怜的大哥。”
　　“大哥和威震天合体了吗？”
　　“还是这个是@#￥%的杰作？”
　　“@#￥%是什么？”
　　“河蟹词汇，屏蔽——”
　　一连串的话语之后，警车栽倒在了地上。铁皮僵立在那里仿佛变成了雕像。爵士还顽强地站着，不过似乎浑身都在抖，飞毛腿和横炮兄弟则大吹口哨。
　　还来不及验证面前出现的东西的真假，光是威震天的身体和擎天柱的脑袋的搭配的光学镜效果就够这些汽车人受打击了。
　　“听我说，伙计们——”
　　擎天柱来来不及说完，就被后面冲过来的力量结结实实压在了地上。一片慌乱之后通过成品一号的检测头他看到了熟悉的银色机体和红色光学镜。
　　“威震天？”
　　对方接受蓝色晶体辐射的量要比他少，恢复得也就更快。
　　有力的金属手一把扯掉了成品一号驾驶舱前的金属，擎天柱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连接线路。
　　“威震天？”
　　几乎能听到红色的光学镜中燃烧的怒气的声音，威震天的语调却似乎在努力压制。
　　“擎天柱，我要拆了这东西的每一根螺丝。”甚至连融合炮都不想用，亲手撕裂这个可恶的伪冒品。
　　从驾驶舱里站了起来，擎天柱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后来冲过来的千斤顶显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从他被漫天的灰尘里弄得有点问题的光学镜中看出来的效果就是——威震天正威胁说要把大哥拆了？！随后他想也没想就举起了手上新发明出来的东西——
　　“不准伤害大哥！”
　　事发突然，而更让擎天柱觉得诧异的是就在被击中的瞬间威震天压低了姿势，完全挡在了他前面。
　　蓝色冲击波巨大的力量把刚刚恢复过来的威震天狠狠推到墙边。红色光学镜瞬间熄灭进入了休眠状态。
　　擎天柱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很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哥？”
　　警车颤抖的声音总算恢复正常了。就在众多汽车人的注视下，红蓝色的机体通过完美的排列组合再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千斤顶一口气松下来险些掉到地上。
　　大哥总算恢复正常了。
　　在返回基地之前，擎天柱还是依着先前威震天的打算把成品一号打成了碎片，顺便消除了这个工厂内关于赛博坦星人的一切记录。并赶在警方到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在返回方舟号之后，他才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而那个麻烦的根源现在就躺在救护车的手术台上。
　　“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救护车的检查精准到位，“就是临时性的冲击造成了暂时当机，他马上就能醒过来。”
　　在场的汽车人都看向他们的领袖，该怎么处置这种状态的威震天？他们谁都无法说服谁。
　　就好像在验证救护车的话一样，银白色的机体里传来了系统重新启动和涡轮旋转的嗡嗡声。红色的光学镜发出光芒来。
　　立刻所有的汽车人的武器都举起了武器对准他们最大的威胁。
　　“炉渣的。”威震天发出了声音，刚刚重新启动的光学镜似乎还处在一片模糊当中，不过红蓝机体熟悉到了即便是这样模糊的视野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奥利安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今天早上议会有重要事情找你吗？”
　　擎天柱愣住了。
　　“威震天？”
　　“炉渣的！”威震天吼了起来，这次是因为彻底清晰的视野里看到了汽车人对准他的武器。几乎是瞬间他条件反射地一把把擎天柱扯到了自己身后，融合炮的炮口对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
　　被强行拉过去的擎天柱和汽车人们面面相觑。
　　过了半天，擎天柱的声音才打破了沉寂。
　　“威震天，现在是什么时间？”
　　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威震天还是报了一个数字过去。
　　这下擎天柱和汽车人们只能默默擦去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冷凝液了。这个时间正是奥利安成为擎天柱，成为赛博坦最高执政官的前一天。
　　齐刷刷的光学镜转向同一个目标——
　　“我命苦啊——”千斤顶同志的哀号在方舟号内回响着……

　　2011/8/17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