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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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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博昭读完密信之后,心情变得愈加沉重。
如此看来,兄长必定是祸从口出,惹恼了李汜。而徐术必定是与燕国串通杀害颜博徵的,颜博徵驻守乐邑的十几年,燕国来攻打数次均战败,是以颜博徵对于燕国来说是个令人头疼的人物,倘若徐术没有与燕国串谋,他如何能在一天之内就收复失地?那么这一切又是听从了李汜的指示……如此,之前那些疑问又都解释得通了。兄长虽然不信任徐术,却没想到他居然做出里通外敌的事来,所以徐术上报说自己是在城破之后到达乐邑,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而已。
颜凌霄和颜凌曦自然不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但见颜博昭的脸色如此难看,也不敢多问。
待到颜博昭回过神来,颜凌霄又昏睡过去。
颜博昭走出厢房,在院子中来回踱步到天明。事情变得复杂了,本对他有恩的李汜一夜间成了仇人,原本忌惮他的小皇帝却又派人来示好,以现今的形势来看,还是李汜占尽优势,但他如何能再与仇人为伍,可是皇帝……靠得住吗?
李汜当然不知道颜凌霄还活着的事情,他满心以为除掉颜博徵之后那件事便永不见天日了。尤其经乐邑一役,他百般对燕国示好,他日他若起事,燕军同意不会趁乱进攻。
他正与谋士研究下一步的动作之时,儿子李琰突然闯了进来。
李汜怒道:“何事如此慌张?”
李琰却是一脸欢喜,但见李汜发怒,便收敛神色说道:“父亲,我们派去与临界几国交涉的人都有好消息传来。”
“哦?如何?”
“越、赵、齐三国称大魏早就是在父亲的掌控之下,他们愿与魏国结为友好邦交;燕国又早与父亲有了约定;至于晋国本就不擅长作战,所以我们不用放在心上。”
“哈哈哈,天助我也。”李汜笑道。
身边谋士也说道:“将军大事可成矣。如今我们只要注意皇帝的动作,伺机起事即可。”
李汜道:“我们千万要沉住气,要将小皇帝和他的人一次解决干净。”
“父亲,那颜博昭……”
“颜博昭虽有点愚忠,但此人早年是我一手提拔,对我还是感恩的,现在他儿子又被我安插在宫中,如此大梁内外的兵权尽在我掌握。”
“父亲英明。”
“将军英明。”
“哈哈哈……”
夏侯玟沁好不容易在皇宫里看见颜凌晨,刚要叫他他却一闪身不见了,于是命月儿派人到处去找他。最后他还是出现在了公主面前。
“你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们……她,还好吗?”夏侯玟沁本来是要去颜家亲自登门造访的,但是夏侯南烈说此时形势紧迫,不准她去。于是她只能从颜凌晨这里打听颜凌曦的消息。
“多谢公主关心,逝者如斯,虽有悲痛,但生活还要向前。”
“之前我皇兄要娶凌曦的事情,皇兄说就此作罢吧。颜将军之事,于家于国都是一件憾事,此时实在不宜再兴嫁娶。你回去转告凌曦,不用再为此担忧了。”
“是。”颜凌晨于是拜别公主,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可是对于现在的颜家来说,是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的。
这日晨议结束后,李汜找到颜博昭,说:“过几日我要回乡祭祖,我回乡期间,大梁的一切事务就要交给你处理了。”
颜博昭抱拳说道:“属下定当尽心竭力,请大将军放心。”按理说,这李汜不是该有所行动了么?为何却在这关键时刻要离开大梁?颜博昭不明白他的用意,这阵子朝廷人人自危,仿佛都感觉到皇帝和李汜要有争斗一样,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李汜望着颜博昭意味深长地说道:“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日你为我挡剑之事,直到今天依然历历在目。我心中一直把你当作兄弟看待,那几年你在外守边关,我也是几经辛苦才说服皇上召你回京,以后你我兄弟齐心,统领天下兵马,万事皆可成。”
颜博昭心想:当年马桀将军也视你为兄弟,结果落得什么下场?你若真心待我又为何害死我兄长一家?李汜啊李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且看看你是要耍什么阴谋,我不会让你再继续害人了。接着微笑道:“将军对属下的恩情,属下铭记于心,只要将军言语,属下万死不辞。”
“哈哈哈,好!”李汜笑道:“待我祭祖归来,定要与你通宵畅饮。”
“好。不醉不归。”颜博昭假意附和道。
……
李汜无端地谈起陈年旧事,颜博昭疑心李汜定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却又不敢多问,生怕他怀疑,毕竟这些年来,自己虽与李汜经常走动,却并不亲密,许多事情李汜不会跟他明说。
与李汜作别,颜博昭没有立刻回军营,而是进宫去找颜凌晨。
“你在宫中当值以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父亲指的是?”面对父亲的突然发问,颜凌晨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有没有什么人入宫勤了,或者突然不常入宫的?”
颜凌晨想了想回答道:“以庄烨为首的几名大臣近日总在晨议结束后聚集在御书房,从前只是庄大人来的勤,近期就这些人来的次数较多。要说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那就是李大将军来的少了,往常他总是要与陛下争论一些什么,这几日却不怎么进宫了。”
颜博昭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对颜凌晨说:“你这几日当值要多加注意,若是听到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然后匆匆离去。
颜凌晨奇怪一向不屑分党立派的父亲,如何眼下会对朝中大臣的动向感兴趣?可是父亲吩咐的事情,他还是会尽心去做。
早朝过后,庄烨又带领一干大臣去御书房议事。待到其他大臣退下,庄烨才对夏侯南烈说:“臣听闻近期李汜要回乡祭祖,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夏侯南烈皱眉道:“可是……谁能担此重任呢?”
“这个……”庄烨也陷入沉思,颜家父子么?虽然颜博徵之死与李汜有关一事他透露给了颜博昭,却不知道事件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颜博昭与李汜到底多亲密,想要离间他们还欠火候。
“此事,从长计议吧。”夏侯南烈阖眼,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李汜不是每年都回乡,而且按例大臣回乡祭祖是不能带军队的,在路上伏击他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兵权俱在李家、颜家,这叫他如何是好?
“陛下……不然臣再去一躺颜府?”
“不!上次你回来说见李汜也去吊唁,再看颜博昭对李汜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好似更亲近了。”夏侯南烈叹了口气,又问他:“派去乐邑调查的探子怎么还没有消息?”
“哦,这几日就要到了,陛下稍安勿躁。”
“如果我们猜测的属实,那么我们手中就有了筹码了。”
“那微臣先行退下了,抓紧尽快促成此事。”
“去吧。”
夏侯南烈闭目躺在软塌上,还在盘算着那些个事情,思绪烦乱难以入眠,再睁眼时,已经入夜了。夏侯南烈起身唤小乐子,小乐子问:“陛下,是否现在传晚膳?”
夏侯南烈道:“不必了,让他们都歇息去吧。”又问:“公主近日可有出宫?”
“回陛下,公主已经许久未曾出宫。”
“哦?怪不得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听她给我讲宫外的事了,这倒新鲜了…….摆驾,朕要去公主寝宫。”
“是。”
自从颜家发生那些事以来,夏侯玟沁没有再见过颜凌曦,她心中自然是担忧的,可是她实在是不擅长安慰别人,相见不如不见,既不能开解她,也不愿见她伤心的样子,索性就这样暂停联络吧,等她好起来,她们还要继续下完那盘棋呢。
这些日子以来,夏侯玟沁闲时就在房中研究那残局,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一步要怎么走、猜测了颜凌曦可能走的每一步,也相对想好了应对的措施,可以说是信心满满地等待她回来一决胜负。
“沁儿,在想什么呢?”
夏侯玟沁忽然惊醒:“皇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人通传一声。”
“通传过了,是你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没有听到罢了。”夏侯南烈见她对着棋局晃神,以为是她自己闲来无事与自己对弈,便要去拿棋盒中的棋子。
夏侯玟沁见状却说:“皇兄!我们过来这边坐吧。”也不等夏侯南烈反应,就把他拉到外间的圆桌处坐下。
夏侯南烈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问她:“怎么最近你不喜出宫游玩了呢?”
夏侯玟沁亲自为他斟茶道:“出去久了,见的多了,也便没有什么新意了,觉得还是在宫中更为舒心一些。”
“呵呵,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朕的妹妹怎么突然像转了性似的?”夏侯南烈玩味似的看着她。
夏侯玟沁却笑道:“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前些日子出去的多了,有些累罢了。”然后又岔开话题:“我听说最近朝中又出了几件大事,皇兄一定为之伤神了吧。”
夏侯南烈轻呷了一口茶道:“确实伤神啊,所以近来都没有时间好好关心妹妹了。”
“皇兄为国操劳,妹妹怎么会怪你,而且……妹妹愿意为皇兄分忧。”
“呵呵,你有此心朕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那些繁琐的事情,朕怎么舍得让你也跟着劳心。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夏侯玟沁知他心中苦闷,却不愿说出来让她也担忧。她一直认为夏侯南烈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当然,前提是除掉李汜。她知道皇兄有很多治国策都因为李汜的反对而搁置,她知道许多忠君之臣受到李汜的打压难以施展抱负,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子,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