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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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一晚，哈迪斯和米罗之间的关系无形中好转了许多，这也让潘多拉觉得神经轻松了起来，终于可以把注意力从自己弟弟的身上移开，做点她感兴趣的东西了。
三天后，哈迪斯刚用过早餐，米罗就抱着一叠书本进到亲王的书房，将其放到哈迪斯书桌的一角，笑呵呵的说：
“阁下，今天上午请读完这些书，当成是家庭作业好了。”
哈迪斯双臂环在胸前吃惊的瞪着那一摞怎么看怎么不下一打的书，沉默的盯了米罗足有两分钟，才问：
“一定要在今天上午读完么？”
“是的，阁下。”
米罗的话中听不出一点能够商量的可能性，他向着哈迪斯欠身行礼，解释到：
“因为明天还会有其它的书籍，另外，下午的时间我觉得阁下做一些户外运动会比较有益于身体健康，至于晚上，我认为亲王阁下应该和家人在一起。”
哈迪斯倒吸了一口气，眼皮直跳，伸出一只手指，再问：
“米罗，你不觉得这些书我可能一个月都看不完么？”
米罗早有准备的答：
“请阁下放心，这些书里面需要阁下过目的页码我都做过标记了，阁下只要读那些部分就可以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绰绰有余。”
“唉……”
一向心高气傲的海因斯坦亲王极度罕见的叹了叹气，抓过最上面的一本，嘟嘟囔囔的念：
“《神的国度》……什么么……唔……”
哈迪斯翻到米罗夹了书签的那页，刚读了没两行，整个人就聚精会神的趴在宽大的书桌上，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在意了。米罗见状暗自好笑，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他怎么样？”
潘多拉在门外兴致盎然的问，米罗点了下头，道：
“看得很认真，没有发脾气。”
“你真厉害。”
潘多拉抬手示意米罗和她去另一个房间，钦佩的说：
“以前我们为他选的书他看不到两页就扔了，他自己选的看得又很慢。”
米罗不由得莞尔，答：
“如果是以读完一本书为目的的话，读起来自然就会吃力，但是，如果是自己感兴趣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内容，就怕只会嫌自己看得慢了。”
“你很不简单。”
潘多拉的目光中带着感谢，站住脚对米罗低声说：
“你拖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最近的，明天就能到吧，最远的那个恐怕要过上一个多月才行。”
“真是烦劳公主阁下了。”
米罗忙弯腰行礼，潘多拉抬手制止了他，道：
“对我不必这样……其实……”
潘多拉忽然忍不住掩面阵阵轻笑：
“看到哈迪斯被人管教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呢……呵呵呵……”
“啊……这个……”
米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只好说：
“公主阁下……这样……”
“啊啊，不必介意不必介意，”
潘多拉乐呵呵的拍了拍米罗的肩膀，边走边道：
“这两天心情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啊……这个……”
米罗呆呆的望着潘多拉渐渐走远，心中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姐弟两个好。他调转方向，一个人来到图书馆，继续整理外加阅读这里的藏书。这其中很多都是古籍，连米罗也没见过，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先读过一遍，才能挑选出符合哈迪斯胃口的著作拿给他看。想到那个黑发绿瞳的少年，米罗心里不觉升起一种希望，如果那孩子能成为一代耀眼的帝王，那么，自己就做他脚下一块卑微的铺路石也不坏吧。
“你是这个意思么……父亲大人……”
米罗摩挲着书脊喃喃自语，他笑了，却笑得很苦涩。
中午仆人们去通告哈迪斯准备用午餐的时候，他果然已经把那摞“家庭作业”一本不落的读完了。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尽管有些书米罗只标记了一小部分，但是这样有效率的阅读速度哈迪斯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啊啊啊……腰都酸了……”
哈迪斯伸了伸胳膊，从椅子上下来，跟着来通知他的女仆到了餐厅。一见到米罗，哈迪斯立即眼睛一亮，冲上去急促的说：
“米罗！很精彩的书呢！”
“亲王阁下喜欢就好。”
米罗为他拉开椅子，拾起餐巾布等着哈迪斯入座。哈迪斯似乎很享受米罗的服侍，他懒洋洋的任米罗把餐巾布铺在他的腿上，饶有兴趣的问：
“那么，下午做什么呢？你说要做户外活动？”
“是的，阁下。”
施耐德开始给哈迪斯和潘多拉上菜了，米罗垂手立在哈迪斯身旁，道：
“先从简单的开始吧，首先我想了解一下亲王阁下目前的剑术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哈迪斯举着叉子，叉子上还有一小块肉排，他转过头惊奇的问：
“米罗，你要教我剑术么？”
“这个……”
米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看对面的潘多拉，说：
“我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教导亲王阁下的剑术，所以拜托公主阁下请了我信任的人来这里，大概明天就会到了，所以，今天我想先大致了解一下。”
“真的？”
哈迪斯把叉子放下了，整个身子都扭过来瞅着米罗，情绪高涨的追问：
“那然后呢？剑术之后呢？还有什么？”
“阁下，”
米罗并不避讳在场的潘多拉和仆人们，冷静的答：
“在您的剑术没有达到能击败我的程度之前，请不要过度贪心的去想其它的事情。我会适时为您做出安排。”
一时间，以潘多拉为首，在场的人全都偷偷的低笑。哈迪斯被驳了面子，却也没怎么生气，因为他知道米罗说得在理。
“哼！”
少年气鼓鼓的坐正身体，拿盘子里的食物发泄，狼吞虎咽起来。
午休过后，哈迪斯异常主动的带着自己的佩剑来到城堡的后花园。这时候的阳光稍嫌燥热，米罗拿了一块劈好的木柴等在那里，潘多拉更是瞧热闹一样坐在一角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米罗，你拿木柴干什么？”
哈迪斯不解，米罗淡淡一笑，说：
“如果我也用剑的话很可能会伤到亲王阁下，用这个就不会了。”
哈迪斯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愤怒着喊到：
“米罗！你的自信就是这样的傲慢么！为什么瞧不起我，去拿剑来！”
“亲王阁下。”
米罗毫不示弱，他也冷下脸，右腿后撤半步，举起手中的木柴，说：
“如果您能在我手中把这块木柴砍断，我就去取剑来。这只是一个测试，并未有怠慢亲王阁下的意思，请阁下不要误会。”
“傲慢无礼！”
少年大叫着，抽出自己的佩剑就向米罗手中的那块木柴削去，然而米罗只是侧了侧手臂，从旁用木柴向剑身一磕，就避了过去。这一下，哈迪斯彻底愣了，他开始觉得背后有汗珠不断冒出来。
“太快了……”
“请继续。”
米罗面无表情的督促到。哈迪斯的眉毛皱了两下，拼尽全力朝米罗扑过去，手中的剑也挥舞得越来越快。然而米罗原地未动，哈迪斯每一次刺过来的剑，都被米罗用木柴早一步拍歪到了一旁。从潘多拉这个角度看，就仿佛米罗和哈迪斯的剑是相互排斥的两个磁极，明明就要碰到一起了，却被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弹开来。
“请停手吧，亲王阁下。”
米罗忽然道，哈迪斯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的一把将佩剑插在地上，喊到：
“为什么！我可以砍到的！”
米罗瞅了瞅手里的木柴，不客气的批评到：
“阁下，这与剑术无关，而是您已经失去了冷静判断双方状况的能力，所以再进攻也无济于事。”
哈迪斯的瞳孔倏的缩紧了，他稳住脚，望着米罗，瞬间无比的痛恨自己。潘多拉经常说教他急于成事的脾气，但哈迪斯从来都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他觉得急一点没什么不好。可此时此刻，米罗竟然只用一块木柴就让他深刻的明白了自己急躁的致命弊端。
“亲王阁下，”
米罗扔了木柴，抽出哈迪斯的佩剑，用手小心的擦干净，横拖着剑身半跪在少年身前，道：
“无论何时，无论发生多么危急的事情，请一定不要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就算双方的实力差距再大，仅凭这一点，也仍然能够做到胜券在握。”
“米罗……”
哈迪斯委顿的接过米罗手中的佩剑，小声问：
“我是不是太差劲了？我是指……剑术……”
米罗用手摇了摇哈迪斯的肩膀，笑着说：
“阁下不用介怀，我已经为阁下请来了就我所知，剑术最高超的人。”
“你不能教我么？”
哈迪斯擦了把脸上的汗，闷闷不乐。米罗眨了眨眼，摇头到：
“剑术不是我的强项，我不能耽误了阁下的未来。”
哈迪斯没再说什么，提着佩剑垂着头走回城堡了。到了晚上，哈迪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说什么也不肯到餐厅和潘多拉一起用晚餐。米罗只好站出来，端着单独为亲王阁下准备的膳食，敲响了哈迪斯的房门。
“谁？”
少年充满戒备的声音从门另一侧传来，米罗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做得稍微过头了。
“是我，阁下。”
房间里沉闷了两秒，才听到哈迪斯说：
“进来。”
米罗推门进入房间，随手把门关好。将托盘放在房间中间的圆桌上，又把里面的盘子一个一个端出来摆好。
“阁下，你要吃点东西的。”
“不想吃。”
哈迪斯趴在自己的床榻上，脸埋在枕头里，黑发散在后背。米罗等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想吃东西的意思，便把椅子拎到床边，坐下来轻声问：
“阁下，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么？”
“不能。”
哈迪斯回答的异常干脆，他呼的一下坐起来，两眼通红的盯着米罗，说：
“连一块木柴都砍不到……这样的我，还能拿什么来保护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再让你受伤害，不想再见你哭泣，可我……可我……米罗，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暗中嘲笑我？”
“阁下……”
米罗迷茫了，这个少年的自尊心如此强烈，他也觉得有些不安了。
“我并没半分嘲笑阁下的念头，阁下那样说的时候，我很感动，只是……”
哈迪斯向米罗的方向凑了凑，紧追不舍的问：
“只是什么？”
米罗半阖着眼睛沉思了片刻，才迎上哈迪斯的目光，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只是阁下，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要保护我这件事……我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境地，所以，也已经做好了那种觉悟……阁下不用太担心……”
“混账！”
哈迪斯冷不防骂了一句，把米罗吓住了。哈迪斯猛然抓住他的手腕，气势汹汹的说：
“你是我的执事，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所有物！自己的所有物难道不应该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么！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阁下……”
米罗的心一沉，不过好在先前领教过一次哈迪斯的脾气，现在倒也不至于太过激动。
“难道在您眼里，我只是您的所有物么？”
“啊，是啊！”
哈迪斯用另一只手抚摸上米罗的脸庞，绿瞳里翻滚着汹涌的波涛。
“你是我的，所以不准你离开我半步，不准你受伤，不准你落泪，你要陪在我身旁，永远都陪在我身旁！”
米罗避嫌似的偏过头，幽幽叹息着，说：
“阁下，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东西了？”
“我不知道……”
哈迪斯突然这样回答，米罗疑惑的瞧着他，却发现那双绝美的绿瞳里满是苦恼和挣扎。
“这种情绪……我不知道……”
哈迪斯艰难的望着米罗，吐露到：
“只是每次一想到你的事情，这种情绪就几乎将我冲垮，我根本压制不了……我不希望别人也见到你，更不允许别人伤害你……我多希望你是只属于我的……米罗……我多希望我可以强大到足够保护你……你能明白么……我多希望你能够和我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米罗闭起双眼无声的叹息，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冲动的少年。哈迪斯抚住米罗脸颊的那只手向下滑去，狠狠揪住米罗的衣领，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哈迪斯，”
米罗叫他的名字，轻声说：
“你一直都太注重结果了，但是，眼前正在经历的事情不是同样重要么？”
“什么？”
哈迪斯稍微扬起脸，企盼的看着米罗。米罗慢慢的笑起来，发自内心的如昙花一般摄人心魄的笑容。
“比起十年以后当上帝王，或者日后会变得强大这些看起来十分遥远的目标，现在，我难道没有陪在你的身边么？”
“米罗……”
哈迪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改用双手揪住米罗的衣领，命令到：
“你再说一遍。”
“哈迪斯……”
米罗试图把扯住自己衣服的那双手拉开，却没有做到，只好说：
“不要轻视通往结果的这段过程，虽然途中可能会痛苦，可能会丧失信心，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灾难，但是，正因为这样，在你得到那个结果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帝王之位不是说要就要得到的，就像剑术也不是一天就练得成的，在那之前，你必须要狠下心来正视自己的不足。况且……”
米罗忽而躲开了哈迪斯灼热的视线，声音变得弱不可闻：
“我答应了等你十年，在约定之日到来的那天以前，我会尽我的一切帮助你。”
“米罗……”
哈迪斯的瞳中重新燃起了曙光，他松开手，紧紧抱住米罗，紧到仿佛这个人转眼就会消失一样。
“我要你能幸福，而且，是我亲手创造的幸福。”
哈迪斯信誓旦旦的宣布，让米罗的心抽搐得疼痛。曾经，他是幸福的，父亲和母亲是那样的慈祥，阿蒙森的山野湖畔是那样的令人流连忘返。他曾无忧无虑的徜徉在树林间，和父亲一起钓鱼，和母亲一起种花。可那样欢笑的日子一夜之间一去不复返，他甚至都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那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的人生到此为止了。而今，又有一个人说要让他幸福，米罗却不敢轻易相信了。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容易失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