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曲：雨花石 ...
-
极不情愿地停下脚步，无奈用手抹抹自己的眼睛，添上一份假模假意的笑转过身去。除了阿玛自己，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重量级的男人。皇上领着一大帮成年的阿哥，太子首当其冲地站立在他一旁，接着是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后面还有一众重要的臣子，正朝我们三个走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缃琕给皇上请安！”
康熙只是疑惑地看我的眼睛，然后就问：“你们在做什么？”
“回皇阿玛，我们……”十三正要往下说，我抢先一步上前，走到康熙帝一侧。
“皇帝伯伯，”只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康熙的表情显然被我给他起的新称呼给唬到了，我也不管继续说下去，“我们没做什么，只是聊天而已。缃琕好奇，十四阿哥是怎么发现我比他小的？”
“哦？”康熙不再看着我说话，而是吩咐十四上前，“这事儿你竟然还没解释清楚？”
十四又白了我一眼：“回皇阿玛，还没这个机会阿玛就来了。”
“皇帝伯伯。”我继续甜甜地呼唤他，待到他又盯我看的时候，我便继续说道，“是不是因为缃琕是未时出生的呢？缃琕一直奇怪，这白玉正面是一般玉儿都有的纹路，唯独与众不同的是它背后的颜色。我的玉并不是纯白透彻的，玉儿背后的灰色部分恰好是一个歪曲的‘未’字，缃琕是未时生的吧！”
在场的人顿时眼神一亮，就连十三十四也大吃一惊。
“哈哈哈~”康熙只是大笑，“曹寅啊，你这女儿养得够乖巧。据说她九岁前的事儿都记不得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回皇上。家里这小女太调皮了，两年前抓鸟儿，登上了房顶后摔了下来，大夫说摔到了头，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不过琕儿现在学乖了，绝对绝对不敢再上房顶了！要是不小心弄坏皇帝伯伯送的玉佩，真是十个脑袋都不够赔。”应着这话，我举起两指向天发誓。
康熙看着我好笑，摇摇头望向爹爹的方向，爹爹也是无话可说。
“皇上，这时候不早了，我们去书房吧。”阿玛就会扫兴，明明是他让我讨好这一干人等，现在巴不得这些人离我远点吧！
“也是。那我们就去吧。”
“皇阿玛，儿臣……”十四的眼神中带着渴求，“是不是能一并去？”
十三阿哥倒是无所谓地继续立在一旁。
“你们两个小的，就有空先陪陪太后吧，这些事儿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处理。如果还闷的话，朕想，曹大小姐会乐意帮你们的。”
我深知此意，瞬间感到压力倍增，只得硬着头皮回答：“缃琕遵旨。”
也就是这些正常的对话后，一群和我们格格不入的人终于离场，我也恰好摆脱虚伪而僵硬的笑容。
“儿臣恭送……”“缃琕恭送……”
说也奇怪，在他们两个面前，我却不会伪装，不愿意去伪装。他们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我却不想把身份和权力与他们联系在一起，他们是皇室的人，可他们或许也和我一样，期待着一个没有烦恼的豆蔻年华。
望着人群最末的身影在转弯后被隐没，我转身面朝他俩，开口问：“你们遵不遵旨啊？”
“呵！”十三略微一笑，“刚才好像一个女子嚷着哭着要回去，说高攀不起我们，这一下又是怎么回事儿？”
“哼，我的心情就是阴晴不定，如果想让我带你们好好去逛逛，最好习惯这一点。”
“刚才还是满嘴甜蜜地喊‘皇帝伯伯’，一下字变成刁妇了。这点更需要适应吧！”十四阿哥真是嘴里没长象牙，吐都吐不出来。
“反正，我要换身衣服，出去溜达溜达，你们有兴趣的话，一刻之后大门见？”
兄弟两相视一眼，都朝我点点头。我不多逗留，快速地溜回自己的房间。
清明时节雨纷纷，不过金陵这儿的街道迎着依旧热闹，人流汹涌。清明的传统，有心的人依旧循着古人的做法吃凉食，不过大多的人也就选择扫扫墓点点香，为已逝者流露过多的哀伤我不以为然。对我来说，吃冷食是万万不可的，人也就一辈子，应该好好地照顾和犒劳自己，而且，对自己的上心，也会让爱过自己、疼过自己的祖先更加欣慰。
坐在秦淮河畔的奇芳阁，甚有一番诗情画意，将这清明到来之际的“断魂”统统收住。【我好想用Hold住啊~】。桌上的鸭油酥烧饼和什锦菜包正冒着白烟，我紧闭着馋嘴，阻止着满舌头的口水往外蹭，而一旁香味十足的开洋干丝和五香豆更是抓住了我这个“吃神”的眼球，另有一精致的盘内盛满了枣泥山药桃、五香藕、松子茶糕这些诱人的小吃。最后，一小碟又一小碟的桂花酒酿小元宵被摆上桌面，放在我们三个公子哥面前。
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不得不同我一起戴上了帽子，来掩饰我这个“女儿身”【其实有点bug，因为清朝八旗女子“貌似”16岁前也是和男子一样剃半个光头~受不鸟，无视之】。
相隔几个桌子，有一群特殊的人随意点了几样小吃，时不时朝我们这头望来，其中还有一个样貌精致、女扮男装的柳儿，让她一个人坐在几个便服侍卫中间，真是委屈她了。
“你说的溜达就是吃啊？”十三一手托着脑袋，看着阁楼外的风景。秦淮河畔虽无江南水乡般的寂静恬淡，不过特殊的繁华喧闹倒是把我内心常有的孤寂淹没。
“算是吧。我特别喜欢这儿，以前常来是为了吃，把永和园和魁光阁的小吃都吃了个遍，每次吃完都很想去下一家继续战斗。”挑起一颗五香豆，便往嘴里塞，“不过，多来了，就可以骗骗自己，觉得自己生活在如此富饶的金陵城内，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吃人所不能吃之小吃！听人所不能听之轶闻！哈哈！你们也不要呆着啊，这小元宵是我过年的时候尝过的，可赞了，甜不腻，量适中，配上这些个有名无名的小糕点，吃了总是美滋滋的。”
他们也终于开动。十三单手举起整碗的桂花元宵，像品茶一般仔细闻了闻，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十四却同我抢起了小碗装的五香豆，一副怕我把所有豆子都消灭的样子，偶尔用筷子加一块枣香四溢的山药桃。
“你们是第一次陪着皇……”我立马住口，拍拍嘴，思忖了一会儿又接上，“来南巡吗？”
“那是当然。阿玛上次来南方，我才一岁，十三哥才三岁。”胤祯不慌不忙地夹起一只什锦菜包，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吃，然后放下包子打算夹一块松子茶糕。
“那年恰是孝懿皇后去世，因为我记得四哥那时同我们现在这般大，娘娘一走，他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最后又累又饿地才出来。那时小，一点都不懂是为什么，现在也算能理解他当时的心境了。”十三终于开始品尝小元宵，不过话题扯得微微伤感。
“但毕竟皇后娘娘不是四哥的亲生额娘，不能算是丧亲之痛吧。况且皇后娘娘并无所出，也算是了无牵挂。决比不上额娘失去家兄家姐那般心痛。十二姐如此讨人欢喜，如何就……”话未说完，十四筷子中的茶糕被分成了两截掉在了酒酿元宵中，溅起些许黏糊的液体。
“咳咳……”我装作一副被烧饼噎到的样子，怕是如果再不出声，必定会被这宫里的娘娘、阿哥、公主的各种事情搅得七荤八素的！
“我说你们真扫兴！”提起茶水喝了一口，将粘在牙齿和喉间的烧饼渣全部吞了下去，“你们一边吃小吃，一边讲那么丧气的事儿，不怕食物生气啊！这秦淮八绝都快变成祭品了。”
十四发懵地看我，带着看不懂我还要笑我的表情：“你刚才不是说，来这儿玩，多是为了骗骗自己，开心开心。我看你一天到晚总之神游太虚、心不在焉、‘吊儿郎当’的，哪有什么烦恼。”说罢，不屑一顾地扫我一眼，将落入糕点的元宵移到一旁，继续抓起五香豆。
“什么话呀！就准你们这群人整天忧国忧民的，不准我为了自己的小事烦心烦神啊。烦恼这种事儿，不用等着它发生，试着被闷在家里两三个时辰做针线活儿，自动就冒出来了。”
十三干笑两声问：“原来像你这般调皮的家伙也会做着闺中女子的细活儿，不太像啊。”
“矮油~”想拿起手帕擦擦手，又发现自己是身着男儿装，哪有手帕呀，就不嫌脏地在大腿上抹了抹，学着我针线师傅的模样慢吞吞地讲起来，“‘你是江宁织造府曹寅曹大人的女儿，管得就是金陵布匹生意，如果这曹大人的女儿对针线活儿还不熟，传出去不笑话吗？’听完真把我的逻辑搞乱了。金陵云锦是布啊，又不是绣花儿，而且这当官的是我爹，又不是我管事，哪能扯到我嘛！”
“哈~说起来也真羡慕你这样无忧无虑，只是考虑着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不像我们一言一行要万分主意，容不得一点差错。”十三一心一意地将元宵喝完，取了些许五香藕于碟中，细细品味。
“只可惜，我大概快没有机会只考虑这些芝麻这些绿豆了。”不知道是喜是悲，被迫地去讨好他人虽然是我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但是我只想别人开心，和我一起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而现在，我或许要成为那“巧言令色”的典型代表，人前人后过着两种生活，也或许有一天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及他人，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地哆嗦着，手里的五香豆掉落，一路滚滚到地上。
“你怎么总是怪怪的。”十四终于不再鄙视着看我，反而带上了一丝关切，让我措“眼”不及，匆匆避开了他的目光，只听他继续说，“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毫无征兆，毫无理由。你的逻辑才是真奇怪。”
“哼！”我拍着桌子瞪着他，愤怒地站起来，又不知道说什么，“吃饱了，不吃了，散步去！”
一不说二不做，扭头往楼下走去，只闻得后来的人也匆匆地跟在身后，待到他两和我并列行走时，我才往后张望，果然那群奴才又跟了来。要跟就跟吧！
“这是要去哪？”十四张口问。
我见着这百姓之中既有出城地又有入城的，人流来来往往，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发生，真不知去哪里比较好。听戏什么的过年那会儿已经够多了，只想着要把这江宁附近没见识过的东西见识一下。有了！
“等一下！”三人驻足在街口，我俏皮地回头问十三十四，“你们有什么不敢去的地方吗？”
“你说什么地方？”十三笑地深有含义地询问。
“我倒不觉地有那么一个地方。”十四这不过十一的小孩儿，竟然如此胆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骄傲过头了呀！
“那好！”我清了清嗓子，像是朝他们又像是朝跟踪的人大喊的一声：“本公子！现在！要去花！街！柳！巷！有胆识的！一起去啊！”
这一叫周围的人都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三个斯文的小男孩竟然要去“红灯区”，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十四一下子就被过路人的指指点点搅得心烦，十三更是一头雾水地望着我。我挺可怜他们的，和我打交道的确很累，但是我和这里的人打交道何曾不觉得累呢！
说一不二，我往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经常去的方向冲去，十三十四还没等反应过来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就追了上来，于是身后尾随的人也一股脑儿追着。我一个人左右乱窜，没找清楚方向，但真到了这传说中的“花街柳巷”，只是有些个姑娘光天化日的就穿得漏肩膀漏胳膊地在大门招生意，不冷吗？据说真正的头牌不出门迎客，价格很高，而且经常只在晚上才有兴致给那些个做白日梦的男人弹一曲。我一路狂奔着，一个没刹住就落到某个香香的怀抱里面。
“哎呦！这位公子~~~”本来觉得触感还真是香软舒适，这一声呼唤，硬生生地吓出了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抬头一看不过只是个胭脂俗粉，但是依旧对她表示默哀。什么叫做沦落风尘，这般我才看清楚。而她们脸上的笑容像是让我看到了我以前那虚假的笑意是多么的恶心。
“哎呦！公子，你怎么这样盯着奴家看呢。要奴家服侍您进去么？”
这才大脑清醒过来，发现情况不对。十三十四，即时赶到。见到这些衣冠不整的姑娘家，两个人迅雷不及掩耳地转了过去，扯我到一旁。
十四怒视我：“你到底要干什么！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哎呀！什么这种地方那种地方，能把后面的人甩掉的地方才是好地方！”我推开他的手，朝那个接住我的花姑娘走去。
“我们不是来给自己找伴儿的。”那花姑娘不是在看我，倒是看我身后那两个遮头盖脸的小屁孩儿，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说实话那两个人的确长得一副以后不会长歪的样子，不过谁知道呢！
“那公子你是？”那娇滴滴的声音比起我之前的撒娇真是有过之而不不及。
我掏出一锭银子给她：“待会儿会有一群人跟着到这儿，要找人，你就说我们在里面，然后帮我好好招呼他们，尽量让我们三个走得越远越好。”
“哦？你们真的不需要……”见她用帕子朝我这个小个子的脸上一挥，觉得这些人真真走火入魔了，朝我们这些未成年人都能下手！
“好了好了。”我回头望去，见那一群便衣侍卫已经赶到，指着说，“就是他们。总之你收了我的银子，就让你的姐妹好好招呼着，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想你比我懂！”
那花姑娘见到银子比见到男人还要开心，忙塞到怀里，和我也不多说就迎了上去。
我回头看十三十四，他们竟然都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也回给他们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不过要逃得赶紧逃。
“跟我走。”我一手牵一个小孩，先冲进了这妓院，然后忙着寻找另外地出口，毫无阻碍地从后门出来。
“呼~”这一跑满头大汗！肚子越发觉得胀胀的，月事什么的真扫兴！
“好啦！甩掉人了！你预备如何？”这下，十四的表情竟不再同之前那般鄙视我，我心里也觉得或许他才是那个在人前完美伪装自己的人。
“我们去山上吧！之前我就想去摘茶叶，要不是你们一行人到，我早在那儿玩上好几天了。这雨花茶就是要在清明期间谷雨之前采摘才是最好的，如果你们有兴趣，不如一起来。”
十三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讶异与欣喜：“我喝过茶，评过茶，甚至见过有人炒过茶叶，还真没亲自采过。这次若真托姑娘的福能采一次茶叶，也算不枉此行了。”
“你肚子不是不舒服吗？还能上山？”十四的话让我傻了眼。刚才捂着肚子，不过是喘息时的一个小动作，过了一会儿我便舒心了，没有在意，为何……
“你不舒服？”十三也甚是在意地问。
“不是啦！就是跑得有点岔气，走走就好。”十三终归还是被我说服了，而十四依旧锁眉，也不回答，“走吧！”
雨淅淅沥沥地浸润着中山陵的土地，水滴之处尽是一片纯净安谧，朦朦胧胧的世界像是梦境一般渗透出采茶女的阵阵歌声：
百花开放好春光，
采茶姑娘满山岗。
手提着篮（儿）将茶采，
片片采来片片香，
采到东来采到西，
采茶姑娘笑眯眯。
过去采茶为别人，
如今采茶为自己。
为自己采茶，多么美好的设想。我只是在采茶师傅的带领下，和这两个衣着华丽的阿哥一同换上农家的衣服去了这低山的采茶处，去一尝这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很有劲！好在这雨花茶叶的采茶处不高，路程刚好适合我这恰好不利索的身子骨。刚换好衣服，真是把农家人吓到了，谁让我这个女孩子本是穿着男子装出现呢！
茶树发芽青又青，
一棵嫩芽一颗心。
轻轻摘来轻轻采，
片片采来片片新。
采满一筐又一筐，
山前山后歌声响。
今年茶山好收成，
家家户户喜洋洋。
“这词曲有点俗，不过真实。”十三并没有往自己的茶篮里装什么，只是把茶树一个一个看了过来。
我不解地向他说到：“刚才婶婶说了，茶身要是紧结重实，完整饱满、芽头多、有苗锋的，就是嫩茶叶；反之，枯散、碎断轻飘、粗大者是老茶。我想这个不难吧？”
十三看我不好意思地和他解释，好笑地摇摇头：“你们先采，我看看再说。”
“哦。”
我回头看十四，他倒是非常认真地一棵树又一棵树地摘，我同他不在一排，只觉得看他穿老百姓的衣服还是不习惯，他也不习惯地偶尔抓一抓身上的袖子。后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玉佩确定还在，就继续开采。这个小孩好认真，想必在学堂里也是师傅欣赏的那种好徒弟吧！
一心一意地将茶叶清摘下，这寻找那半开展的一芽一叶的工作当然很难，采茶女们往往要忙上大半个月才能将这一大片的茶树都搜□□净。平时喝茶时，觉得这茶叶长得都很难看，这才知道真真难看的在这一关已经被淘汰了，留下来地是茶农的点点心意。
待到三人把自己一小筐的茶叶汇聚在一起，才知我们原来采了那么多的茶叶，婶婶帮我们选了其中最精华的一部分，用湿布裹好，再装进我的小锦囊中。锦囊很小，所以一下午三个人的忙乎其实只挑了几杯茶的茶叶量，一只手指头拎着都不觉得累。
我拎着小锦囊走到农庄口，朝天上吹了声口哨，过了一会又吹了一声，不到一盏茶时间，小水就从树后面飞了过来，停在我的右手上。
“帮我个忙，把这个快点带回去交给家里的庄师傅。”和它比了三根手指头，然后将锦囊绑在小水身上，它就慢慢飞起来了。
“原来这小水不止能跳舞还能当信差使。”十三站我一旁望着飞远的小水，和我相视一笑，一起回过身去，去取那剩下来依旧可做一级茶叶的茶包，婶婶还送了一包新炒茶叶，硬塞给我们。
这个婶婶是一个人带着女儿留在这里的，丈夫和儿子都出门在外跟着商人做茶叶生意，常年不在家。她把茶包交给换回锦衣的十四，和我们道别后就回到房内去称今日的采茶量。
一路上，十四时不时就拿着大拇指在嘴里含着，可每当我看他，他就把手拿出来放到背后。这孩子，手指不舒服，说不就得了，逞强！
十三的脚步忽停，惹得我和十四也停下脚步。
果然，让人驻足难返的必是一番奇妙风光。每次路过这儿我都一心上山却不注意这山间景色，平淌的河水旁附着一大片油油绿草，而这水缓缓流着，与水边长亭嬉戏后又继续往南流去。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朝那个方向走去。
经过草地，来到水边，果然看到了心中所想的东西。
“你又有什么花样？”十三这回没有看过，估计他已经习惯了我的一惊一乍。而转身看十四，发现他又在吸手指，然后又匆匆背过手去。
“我要捡石头！”
对！我就是要捡石头！走过这一段路的人还真是路人，这好好的雨花石躺在水中央竟然没有人注意到！
我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和袖子，大摇大摆的往水里走去。
“我也去！”这回十四倒是没有问东问西，随我一同赤脚捡石头，“你要什么颜色的？”
回想着他刚才穿老百姓服装的样子，现在又因为我变成这副德行，不知道心里是得意还是感动：“什么颜色的都要，不要太大，也不能太小，最好比人的眼珠子略大就行了。”
“那要多少？”
“越多越好！”
听罢，他就已经走到水里，不停地翻石头。
“你来吗？”我看着十三阿哥，他望着十四的背影，又朝我摇摇头。
无奈，我只好让他等我们一会儿。踏进这水中，顿觉凉意入侵，初春的山泉可真是透凉透凉，我小小发颤，就急忙照着石头。
每找到五六块颜色鲜艳的雨花石，十四就拿过来给我看，然后将这些石头堆到岸边，又继续去找。
数数，两个人也找了将近四十块小石头，正想和十四说够了，他又转过身去找，我拉住他：“别找了。”
“够了？”
“嗯！”我点点头。
他见状，就往岸边走，淌在水里的脚丫子比我的大好多。
我趁其不注意，用手勺了一捧水往他身上泼去，他的背影一愣，我就开心地哈哈大笑。他只是一停，然后继续往前走。真不好玩，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受气包呢？我也只好同他一样朝十三走去。水路走得微慢，而且要注意脚下的动作，一个不小心滑倒了可不行！
“哗”一声，一大捧水从我头上落下。太过于意外，我还喝进了几口。两鬓的碎发紧贴侧脸，身子骨一下子狠狠地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四指着我大笑起来，果然，他变那么乖都是装的。我发了疯似的猛朝他脸上泼水。
他就在水里四处跳窜，不忘向我泼上几捧冷泉。
“停！”毕竟好女不和男争，他学过功夫，我可没有，哪能和他斗啊！
见他也被我赏了几口水喝，也怪好笑的。
“捡好石头，就走吧！天也要黑了。”十三就在我们几步之外，为了避水，也已经退了好几步。
“哦。”我只得听这个哥哥的话，慢慢往岸边挪，却看不懂这十四使的眼神。他偷偷地瞟着十三，又使劲地瞪我。如果我没理解错，他是要我和他一起把十三也拖下水吧！我回个眼神，表示赞同，但又生怕我理解错。好在不出所料，他亲自把十三阿哥抓了过来，面朝着我。我一顿，立马蹲下取水，往前撒去！
“喂！十四弟。喂！缃琕~”他一叫我名字，我一停。他们一路上姑娘小姐的，真的让我非常别扭。这一叫，还真让我……真让我更要狂洒水啦，“你们再泼，我也……”
“啊！！！”
“你敢！”
“你泼他啊，我已经湿透了没意义啊。”
于是十三变成了我们之中最后一个成落汤鸡的，真真一个湿答答的落魄贵公子。
“呼~~~”摘茶叶，捡雨花石，打水仗真是累到了一定程度。昨天还在家里舞蹈，今天就在郊外逍遥。我让自己整个人摔在草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天空好美啊~是橘红的~”
昏昏沉沉中，我像是又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抱着我讲故事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曲：雨花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