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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一百三十四章]意外*笼子*血色星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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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婚纱,鲜红的玫瑰,猩红的地毯。
人们举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祝福的词句在觥筹交错间被轻易的跑来跑去,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轻轻一戳,就会破。
盛装的男女带着放浪的调笑和颓废的柔情,来到这即将被染成血色的婚礼殿堂,赶赴死亡之宴。
站在侠客身边的我不禁冷笑,面对醉生梦死的人们,觉得世界真是无趣。
不过,偶尔也能遇到有趣的事情,比如说——雷诺这个新郎,居然到现在还不来,而且,就连道格拉斯家那只花蝴蝶也不见踪影,再加上纱罗斯特的表情有点不对,恐怕这场戏另有变故吧。
所以,不能掌握的事情,才是有趣的啊。
轻轻喝下杯中酒,我让自己的脸颊带上几分红润,透过薄薄的面具露在外面。
偷眼看纱罗斯特,今天的他,身着一套雪白的礼服,阴柔的脸上带着帅气而有几分邪气的笑容,深紫色的眼珠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的说话对象——一个身穿公主裙的金发女郎,果然是他呢,喜欢引诱纯洁善良的东西,将她们通通染黑。
他是,狡猾如蛇的魔鬼。
他回眸,掠过对面脸颊绯红的少女轻轻的瞟了我一眼,唇边的笑意更深。
扭过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
抬头看看大厅边上华丽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婚礼就要开始了,雷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这个时候还不出来?
这时,几个气息不约而同的迅速接近了我。
“抱歉,你是伊希斯小姐吗?”来人气喘吁吁,似乎为了加快速度穿越人群来到我面前费了不少力气。
“是的,你…………有事?”假装才发现他们的到来,我微露惊异的转过身子,礼貌的回话。
“哦,是这样的。”来人一脸歉意,似乎很不好意思的道:“刚才新娘的伴娘突然晕倒,检查过是急性病,目前已经送去抢救了。新娘指名说伊希斯小姐应该会帮忙。虽然这样很冒昧,可以请你当菲丽·雷诺夫人的伴娘吗?”
我呆了一下,这是什么状况?回头看看库洛洛和侠客,库洛洛眸子微微一沉,好象是在思索,而侠客则向我身边不着痕迹的移动了好几步,脸上又是那副标准的笑容。
看来,他有点不高兴了。
也是,今天怎么可能高兴呢,今天我们可是来血洗人家婚礼的啊。
“伊希斯,既然是菲丽小姐的意思,你就去一趟吧。”库洛洛一副大哥哥的样子对我点点头,完全是善解人意的表现,意思是让我去,想要看看雷诺他们搞什么鬼。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
“好,这是我的荣幸,我非常乐意帮忙。”我礼貌的一笑,悄悄将手背到后面抓住侠客的,紧紧握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震惊,我更加平静。
对侍者点头示意,我松开了侠客的手,慢慢转身对他低头一笑:“我去去就回。”
低头的刹那,几个模糊的字音从唇边逸出,我看见库洛洛的手几不可见的攥了一下,又松开。
被人套上雪白的纱裙,轻描着眼线,我看见镜中带着面具的自己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像原来的长相,不由得勾起一丝笑容。
呵呵,原来,蝴蝶早就知道自己的长相了。让我当伴娘,是想对我下手吗?
那也不可能在即将开始的婚礼上吧?
蝴蝶到底在想些什么?
雷诺的计划要如何实施?
还有纱罗斯特。
他,又会怎么做呢?
这真是有趣啊,未知的有趣。
对着镜子里的人,我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晃花了身边造型师的眼睛。
害怕,又期待。
这种感觉,还真有趣。
我想,我快疯了。
机械的在厚重的地毯上挪着脚,我脸上带着异常稳固的微笑,将警觉提升至最高,无声的打量着左右前后的这几个人。
左前是雷诺,正前是道格拉斯,身边是纱罗斯特,后面跟着的则是四个身着礼服伪装成侍者的念能力者。
可以理解,毕竟是大家族的联姻嘛,怎么可能会没有保镖?
可是露出破绽的地方恰恰在于会场上没有念能力者的存在。
而且,雷诺家族的姻亲身边也没有跟着保镖。
也就是说,雷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保护在场的这些人的生命,甚至包括自己的这些亲戚。
不太对劲啊。
一边听着神甫的话,我一边小心翼翼的扫视全场。
“现在我祝福这枚戒指,让我们来多谢这对新人,是一种启发。”那个有着一把长长胡须的神甫手持戒指,缓缓的用他那永无波澜的声调道:“阿比普斯·雷诺和菲丽·道格拉斯,希望每天,他们能爱对方深一点。婚戒是一种力量的象征,是一个圆圈,没有开始没有结束。也是一个圆圈,关住了你们的爱。”
四周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这大厅的格局明显有些不对。从外部看去应该比现在这个还要大一些。
“菲丽·道格拉斯,你愿意嫁给阿比普斯·雷诺作你敬爱的丈夫,能够一直往前,无论好与坏,贫穷或者富有,疾病或者健康,去爱去珍惜,至死不渝吗?”
道格拉斯用她嘶哑而颇带了些脉脉含情的声音道:“我会的。”
好一句敬爱,她只是想统治这个男人吧。
“那么阿比普斯·雷诺,你愿意娶菲丽·道格拉斯做你可爱的妻子,能够一直往前,无论好与坏,贫穷或者富有,疾病或者健康,去爱去珍惜,至死不渝吗?”
雷诺依旧是一脸谦和的笑容:“我会的。”
好一句致死不渝,如果道格拉斯出了什么事,恐怕第一个笑的就是这位雷诺先生。
雷诺与道格拉斯交换了戒指,一起道:“我接受这枚戒指,作为我爱的象征和信仰。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哼,这名义有够虚伪。
牧师:“我用上帝赐我的力量,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妇。”
哼,上帝,上帝算老几?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我将双眸定格在了道格拉斯伸长了脖颈后露出的雪白肌肤上。
在高领婚纱的里面,阴影下隐隐透着两点暗红的艳色,那是人血凝固后的痕迹。
纱罗斯特!
果然是你啊,纱罗斯特!
“下面有请伴娘——伊希斯小姐为大家献上美妙的钢琴曲,为新婚夫妇祝福。”司仪的声音突然大声的响起,我终于在礼堂里聚光灯的照耀下,回了神。
这一瞬,雷诺的笑容依旧带了一丝腼腆和歉疚,道格拉斯的扇子也仍然挡在脸前,纱罗斯特玩世不恭的调笑是这样的刺眼。
“呵呵呵呵,我们怕伊希斯小姐推辞,就出了这样的计策,伊希斯小姐不会怪我吧?”穿着礼服的雷诺斌斌有礼的道歉,却丝毫看不出诚意来。
“是很生气。不过,看在雷诺先生的份上,我只好献丑了。”难道,这是雷诺的主意吗?
心在冷笑,我姿势典雅的一步步走到钢琴边,缓缓坐在琴凳上。
打开了闭合的琴盖,手指抚上冰凉的琴键,音符还未开始飞翔,婚礼的钟声却已响起。
“铛”,“铛”,“铛”…………
我心里一惊,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念力突然自动变成了绝的状态。
钢琴四周伴着钟声隐隐有一阵轻响,一根根手臂般粗细的刚条从地板下面翻起,天花板上“砰”的掉下来锁链吊着的钢板,异常巧妙的在短短半秒内合成了一个牢固的笼子,将我关在里面。
好强大的念压。
我勉强站起来,边向笼子走过去边对雷诺微笑:“雷诺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啪”,我缩回了伸向刚条的手。
这些刚条上每一根都刻有我曾在猎人协会见过的有着束缚念能力的念字。
果然,我已经用不了念力了。
在我动作的同时,四周的服务生早已掏出不知藏在哪里的枪,纷纷将枪口对准了我,而此刻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大家请安静!”雷诺的脸上露出从未出现过的诡异笑容,他伸手一指笼子里的我,那样自得的快乐的笑着:“这是我的新宠物——窟卢塔族的变种——柯罗·伊塔卡!”
心跳快了两拍,我捂住胸口。
好难过。
宠物?变种?
柯罗…………
柯罗……………………
呐,你生气了吗?
穿透了周围人群的惊叹,雷诺的声音带着无法自抑的疯狂:“在我的婚典上,我拥有了世界上最最珍贵的藏品之一!看,她有多么美丽!”
“雷诺!”我几乎无法看清面前的事物,红色渐渐侵蚀了我的双眼。
手紧紧抓着联通高压电的刚条,我透过他疯狂而扭曲的脸,看到了纱罗斯特。
而此刻的他,只是站在雷诺的后面,低着头微微的笑,那笑容依旧柔媚无比。
他随手将新娘花束里的一朵玫瑰缓缓抽出,一片一片的,撕碎了那艳红的芬芳娇嫩。
他的口型暗暗的,轻轻的,对着我道:“呐,我的天使,你为什么要伪装呢?为什么要逃呢?”
是啊,为何要伪装?
为何要逃?
反正无论怎样,都逃不了被猎杀的命运,那还要这没有用的伪装干嘛?
我长舒一口气,转眼看见被执枪者团团围住却保持着安静的库洛洛和侠客。
他们只是望着我,很远很远。
侠客,侠客,为何你的眼神这样的愤怒?为何你没有微笑?为何你的手已经握得流血?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的,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那不适合你。你是时刻都清醒的脑啊,你不要这样,也不能这样。
呐,库洛洛,为何你的表情却这么有趣,这么好笑呢?为何你明明知道会这样,却不告诉我?
你到底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淡然一笑,我松开手,轻轻的,撕下覆在脸上的面具,伴随着人们惊讶的抽气声,将它丢在地上。
小指一挑,两片黑色的隐型眼镜飞出了铁笼,无声的落在猩红的地毯上。
我张开了变红的异眸,重新凝视这个,充满了欲望的,人的世界。
我看见雷诺的眼睛在我身上肆意的逡巡,一毫不放。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狠狠的喘息,兴奋得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他的声音疯狂而嘶哑,向蛇一样吐着血红的信子:“你真美…………真美…………真美…………”
我微一欠身,声音如加了蜂蜜般甜美:“雷诺先生,请允许我为您献上一曲,对你我相遇,今晚相聚致以最高的敬意。”
“好!好!我的天使!”雷诺似乎什么都会答应,在他的眼睛里,清楚的写着对我的执着与疯狂。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优雅的落座,我缓缓抬起头,从三角钢琴支起的空间中看见,侠客的碧眸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不——要——听——
我张嘴做着口型,向他勾起最妩媚的笑容。
血腥的婚典,正式开始!
**********************************转为侠客视角*********************************
漂亮的手指在钢琴光滑的象牙琴键上跳舞,铁笼中白衣的少女聚精会神地演奏,而他——侠客,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离开时将两副奇怪的耳套塞到他手里,然后对他露出熟悉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三个优美的音符。
她说,戴——上——它——
不敢动,他不知道失去了念力被关在笼子里的她如何能逃得过枪林弹雨;不能听,他知道她对着他露出的那个笑容里面,有种东西叫做自信。
于是,他选择相信,相信她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相信她,相信她还爱着他。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看纱罗斯特在她坐到琴凳上时不着痕迹的后退消失,看四周的人痴痴望着笼中人的迷醉表情,看身边一贯冷静的团长皱眉,将那副特制的耳套戴上。
那美丽的人啊,穿着洁白的衣裙,双眸微闭,纤指飞舞。
她沉醉在自己创造的乐曲里,无视四周贪婪的嫉妒的觑看,径自在坚固的牢笼里,编织梦境。
侠客感到周围的气氛随着那乐曲的声音,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杀气,这是那些平时根本不懂得战斗的人发出的,毫不掩饰的拙劣杀气,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投入了大把的泥沙,溅起相互干扰的圆圈般的波动。
不知是谁,先开了枪。
一个人捂着胸口笔直的倒下,传染了所有人的骚动,污浊的水面泛起了波澜。
“砰”的一下,拉开了这可怖的血幕。
闹剧一般,那些平时举止优雅娴淑的女人们粗鲁的撕扯着彼此的衣襟长发,在地上滚作一团;那些作威作福的男人们丢弃所谓的尊严,用手用脚甚至用口攻击咬拧,犹如受惊的野兽。
有人捂住耳朵,大叫着一头撞死在雪白的柱子上,脑浆迸裂跌成血红色的扇面;有人将枪口塞进嘴里,按下了扳机,子弹呼啸而过带起一条血柱;还有刚勒死人,转身又被别人从后背将锋利的水果刀送进了身体,再次染红了原本粘着新鲜颈血的桌布。
四周乱作一团,木料的碎屑带起人类的皮肉和血浆横飞在空中,撞到了桌子。白亮的盘子被跌成片片尖锐散落一地,又被拾起制造更多的血腥。带着镀金环的水晶高脚杯优美的画了个圈,红酒伴着鲜红浸湿了猩红色的地毯。
偌大的礼堂,连神父都未能幸免于难。
音乐却依旧响着,不停的,不停的,仿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