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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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新鲜的事情忙活，日子便过得相当的忙碌与充实。
脱去原本尚还丰富的年轻人心性与打闹，他俩突然间的就跻身进了为人父母的行列中去，不难说不是生疏的。于是在抚育的过程中，他们也同鸟儿一起长大。
刚拣来时的鸟儿绒绒软软，整日仰着脑袋细声的唧唧叫唤，只顾着吃了睡、睡了吃。
他们替他寻食，为它筑窝，皆是悉心照料。
可长了许久也不见它褪去灰色的绒毛，依旧处在小小的软软的状态。迁暮想要替它取名却又在意的它的性别，最终只得好奇的开口问鸟类爱好者少昊。
少昊果然不负他期待，一副老手的模样倒提着鸟儿的小鸟腿甩了甩，然后看着它努力抬起的脑袋和愤懑的眼神，淡定的说，和我们一样。
鸟儿太小，未有彩羽，也尚不能婉转出动听的啼鸣，自然雌雄难辨。因而他只能用辨别小雏鸡的原始方法来判断它的雌雄。虽然这一粗鲁的举动导致小鸟用啄他一大口的激烈行为来表达自己的生气，然后被迁暮一把拎回了怀里去。
少昊耸耸肩，心想，其实孩子被娇纵惯了不好。
日子渐渐的久了，两人看着鸟儿绒毛褪尽，羽翼渐丰，终能张开翅膀，又看着他满怀憧憬的想要化作人形，却最终变出了半人半鸟的呆傻模样，笑得乐不可支，毫不厚道。
然后迁暮搂着拥有绀青色羽毛的郁闷鸟儿轻语安慰。
那时鸟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羽见，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
迁暮摸着羽见的头说他以后会变得很强、很强……等到转变的时机到来，他会拥有超越他的力量。
少昊静静听闻，止住轻笑郑重的坐在一旁，不加以肯定却也并不否定。只是很多时候，他总是倾向于相信迁暮的说法。
他无法窥见蛇眼中的世界，却知晓蛇的心中一定藏有许多的秘密。
他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生物种族，慢条斯理，却又出击迅速而致命，仿佛总能抓住一切事物的要害。并且，它们看见的世界也和他所见的截然不同，而像是在用着两种思维分析着同一个世界。
他曾一度有想过，如果他和迁暮彼此之间能够互相弥补认知上的差异，他们会知道很多。
然而，大妖对于少昊的疑惑与试探却总选择漫不经心。
他总是懒懒开口，回答心不在焉、予以敷衍，他说蛇离大地的心最近，因而它们知道一切大地的秘密。
少昊没有理解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问了再多他却干脆置之不理，反倒自顾自的开始呆愣望天，聊天一时便陷了僵局。
可俩人却也不会因此闹别捏，更不会搞什么冷战之类没水平的事情，大妖一件事不理他并不代表其他方面也会避开他。很多时候，他的思维往往是分开考虑的。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例如曾经少昊因为看不惯大妖生食猎物的事说了他几句，当时迁暮看起来显得并不怎么高兴，闷着张脸不作声响。少昊以为他生气，没想到没隔几个时辰，大妖便又来找他分果子，像是把刚才的事儿都给忘了。
只能说，很多时候，大妖对许多事都是不甚在意的。只是少昊不知道的是，这种不在意，多数的时候是大妖刻意为之。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迷糊。
少昊隔了有一段时间才弄明白迁暮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那是迁暮问他命数之事的时候不小心松了口，他才知道，大妖居然连天网都看得明晰——那却是连他都只能模糊看见的存在。迁暮却说，上了千年道行的老妖，许多都能看见天网，只可惜看得见、却读不懂。而与他们相反，仙人可以理解天地运行的规律，可以观星卜物，却难以真正的见到与自身命运最相关的东西。
天与地，常人难以琢磨的规律与秘密。他看见，却缄默不语。包括鸟儿，包括少昊，也包括他自己的命。
看得见这些东西的他却只满足于过自己的小日子，朴实的，温暖的，从来都不会感觉到寂寞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度百年。
而后鸟儿长大，树精老去，他同少昊却一直都未有变化，依旧处在生命中最全盛的时期，灵力亦缓慢而稳定的上涨。
羽见用了三百年的时间终于脱离了孩童的模样。小少年姿容秀美，虽然脾气微妙，却仍深得迁暮宠爱。
然而就算是花了三百年的时间由少昊与迁暮陪着修炼，他的妖力也仍然赶不上同期的那些小妖精们，不但算不得强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柔弱的。
但是，在大妖所栖息的山间，没有任何一只鸟兽敢去欺负他，反而是将他当做小主人一般看待。
可是鸟儿自己也知道，它们这般的敬畏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如何如何，而只是因为他是大妖唯一宠爱的孩子。
他们害怕着大妖的力量，敬畏着少昊的身份。
看着他们羡慕而恭敬的眼神，他却厌恶极了。
他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去撑起一片天，而不是永远被大妖护在怀里被他所呵护。
于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因此不满的耍了性子闹了脾气，对大妖老妈子似的溺爱不理不睬，从而令大妖变得分外的忧郁。
然而大妖冬眠醒来的时候，他却偏又比谁都要扑得欢腾热切，连少昊都被他挤到了一边去。
看着他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偏要要嘴硬、偏要推开大妖的拥抱与宠爱的模样，少昊偶尔也会觉得他有那么点可爱。
而冬眠醒来后被鸟儿抱住的迁暮往往还有些尚未清醒的困顿，被动的、松松的搂着他，一脸的半晕不晕。
少昊在一旁看了，笑时光美好。
同样笑的还有那棵老古木，慈爱的看着他儿子辈与孙子辈的妖与仙。感叹家庭的生活的好处。
不过老树精有时候也会说迁暮的不是，说小鸟如今这般性格不好，多半是抚养者性格所致。却被大妖还嘴说，自己这般模样也是被某个奇怪的家伙养大的。
少昊看在眼里，嘴上虽不说，却也大体知道问题所在。
大妖不喜欢去理解别人的思维，自然也不会去理会鸟儿的想法。他习惯于凭借他的眼他的观念与感觉去判断他的世界，可他自己的思考回路本身就处在一个奇怪的维度而与常人不同。他不习惯应和别人而是顺应自我的本性。这种性格可以说是自我中心的，然而理解了他行为模式的少昊却不觉得这种性格很令人讨厌。
大妖的性格对鸟儿的养育自然是有些影响，不过说实在的，他捡回来的这个看似乖巧可爱的孩子其实也确实是个能让人操碎了心的小祖宗。就算翅膀无比柔软，却仍旧想要飞向远方。他握不住，只能放飞，不然便会挣扎。而他们都不忍他挣扎。
少昊曾经忧心过，却并不是担心这孩子日后会长成什么模样，而是担心大妖照顾久了用心太深。那样的话，总有一天要离家的小鸟会令他十分感伤。
与他说起，迁暮的回答是他一贯的轻描淡写，他只说，我命。
而少昊最怕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时的他并不很懂他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而现在，时隔太久，他却已经不敢确认。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