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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莫辩】— ...

  •   青山层叠,地上尚存着上一个冬天掉落下来没有完全腐朽的残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大雨前令人窒息的压抑味道。
      白夜渊暮扶着沉墨倾,冷眉边有一丝担忧的神色。
      几乎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白夜渊暮身上,沉墨倾咳嗽着,殷红的鲜血已经浸透了那白袍大半,衣角滴落的血珠被疏松的土壤悄无声息的吸收,然后四周的草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滋润一般抽出新叶,即使是枯木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术士的鲜血,对于所有的生灵来说都是极好的滋补品。
      “墨倾,你没事吧。”皱了皱眉头,白夜渊暮看着从来没有发病得这样厉害的沉墨倾,话语里有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急切。
      摆了摆手,沉墨倾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单薄的身子颤抖着,好像是要把内脏咳出来一样。
      “墨倾!”白夜渊暮低呼一声,右手揽住沉墨倾的肩,左手按在那个病人的心口将自己的真气渡入他体内。
      深吸了一口气,沉墨倾稳定下呼吸,伸手拉开白夜渊暮的手:“咳咳……渊暮,别白费力气。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别在意……只是强行施用那样强度的术法引发了病情而已……没什么。”抬手拭去唇角的鲜血,轻轻甩手,看着那殷红的血珠在空中划落一道艳丽的弧线,然后为一株枯木带来新生,海蓝色的眸子里有一丝复杂的颜色。
      略微犹豫了一下,白夜渊暮还是依照沉墨倾所说的撤去了真气,冷笑:“我看你这个样子恐怕还得我给你收尸。”扶着沉墨倾走到一棵长得繁茂的古树底下坐下,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看这儿倒是个不错的地方,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埋在这儿。”
      把头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目光穿透了树叶间的缝隙,沉墨倾唇边是一贯的暖如初阳的笑意:“哦?是么。那也不错啊。”微微瞑眸:“渊暮,你说依照我现在的病情还能活多久呢。”
      “我怎么会知道。”手指轻轻抚摸着涯苍剑带着浅青色咒纹的黑玉剑身,白夜渊暮的语气是一贯的冷然,似乎是没什么温度。
      伸手从白夜渊暮手中拿过那柄人人觊觎的神剑,沉墨倾带着血迹的指尖划过那咒纹,似乎是在想什么。“渊暮,你有没有想过这涯苍剑上的咒纹……乃是神祗留下的只言片语。”微虚双眸,看着那沾染上自己鲜血而散发出微弱光芒的涯苍剑。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依旧只是冷漠的笑着,白夜渊暮对于神祗并没有什么敬畏之情。
      刚想再说什么,沉墨倾皱了皱眉头,将涯苍剑还给白夜渊暮,然后对着前面的空地说着:“既然来了,何不现出身来。”
      眉梢一挑,白夜渊暮也感受到了风中一股异样的气息,虽然并不明显,但天生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人在这儿。
      陡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一道红色的人影由烟雾凝聚起来,黑发黑瞳,眸子里闪烁着一缕狡黠的颜色,她看着树下的二人,目光最后落在了沉墨倾脸上:“哟,多年不见你竟然病重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我想不到呢。”
      沉墨倾扶着白夜渊暮的手站起身来,看着那红衣黑发的少女:“姑娘你认错人了吧,咳咳,在下从未见过你。”目光打量着她,最后凝在少女腰间佩剑的剑柄上那飘逸如云的字迹——
      泠。
      “如果在下未曾猜错,姑娘便是祭司殿内的泠剑主吧。”沉墨倾海蓝色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纹。
      她,是泠紫雪。
      双手背在身后,红衣少女泠紫雪微微侧头:“是。我是泠之剑主。云,你就承认了吧,别再装了。”笑意诡黠,似乎是十分肯定沉墨倾就是那个“云”。
      白夜渊暮默然的看着泠紫雪,自然是有戒备的,左手扶着沉墨倾,而右手则是紧握着涯苍剑。他很清楚,祭司殿内的人实力都非比寻常,实力弱了又怎可能成为神的侍从?
      “泠剑主,在下想来你是认错人了,咳咳,在下与祭司殿之间,并无瓜葛。”微微咳嗽着,沉墨倾一口否认了泠紫雪的话。
      料到了沉墨倾定然不会承认身份,泠紫雪笑着:“云,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和阵道修为。你为何要否认呢,祭司殿又不会把你当叛徒抓回去,本来呆在祭司殿里面也就很无聊嘛,出来走动走动也很正常啊。”
      摇了摇头,沉墨倾说着:“泠剑主,在下并非是你口中的‘云’,在下与祭司殿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联。”
      “哎,你怎么就是不肯承认呢。非要逼我让你动手你才肯承认你‘云祭使’的身份么。”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泠紫雪似乎是开玩笑一般的抽出了腰间那把黯然无光的长剑,挑了挑眉梢看着沉墨倾。
      白夜渊暮皱眉,把沉墨倾往身边拉了拉,涯苍剑横在了身前。
      脸上无奈的神色更深,泠紫雪偏了偏头:“白夜渊暮,你至于这么强的敌意么。就算动手我也不会伤了云的。到时看不出你对云倒是情深意重啊。”故意把“情深意重”四个字加重了一分,泠紫雪笑了笑:“云对你也是这么照顾,我都要吃醋了!”故意跟这两人开了开玩笑。
      重瞳里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白夜渊暮却并没有抢先一步动手。
      “泠。”蓦的,一个清浅的声音传来,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泠紫雪身旁。
      那女童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身着一件染了血的白色长袍,领口边用血色的丝线绣了个“浅”字,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双眸用紫色绸带缚住,看起来倒有一份奇异的诡秘。
      她是祭司殿内的浅之剑主,巫羽樱宁。
      看着这女童,沉墨倾无言:祭司殿内能走动于外的剑主不过三人,如今应当是泠溟浅三人在外平衡个中势力,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两个。
      “是你啊,浅。”唇边扬起一丝好看的笑容,泠紫雪指着沉墨倾:“浅你来帮我劝劝云这家伙吧,他怎么都不肯承认他的身份。哼,我看呐就是被白夜渊暮迷住了,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毫无顾虑的开着玩笑,泠紫雪能够肯定沉墨倾就是云祭使,所以即便是白夜渊暮受不了这种玩笑沉墨倾定然也不会让白夜渊暮杀了自己,况且要是真正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巫羽樱宁摇了摇头,隔着绸缎的双眸似乎是看向沉墨倾这个方向:“泠,七剑主之内惟独你善于言辞,连你都说不通的,我又怎么可能说的通。我只不过是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深深的叹了口气,泠紫雪无奈的扶额:“我怎么就摊上你们这些人了。”摇了摇头,泠紫雪收敛了脸上玩笑的颜色,变得有几分严肃:“云,你不愿意承认你的身份就算了,不过如今时局动荡,祭司大人让我转告你,务必要做好份内之事,不可懈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挑了挑眉梢,沉墨倾只是微笑着:“泠剑主,在下已经说过很多次在下并非云祭使,这样的大事透露于我一个与祭司殿无关之人,泠剑主不怕泄露了天机么。”
      “算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懒的管你了,自己小心点。”泠紫雪摇了摇头,说着,“好了,云,我先走一步,你最好还是赶快找到治愈你痼疾的办法,否则你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言罢,身影化作烟雾消散。
      深深的“看”了一眼沉墨倾,巫羽樱宁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保重吧。”然后也消失了去。
      抬眸,目光似乎穿透了略有些灰暗的天穹,沉墨倾默然。
      ——师傅,您说的时机,便是现在了么?

      与此同时,胤溯楼暗楼之内。
      归月、若风向着一身着青袍面对他们负手而立的男子单膝跪地,风帽拉了下来露出了苍白的容颜。归月是女子,若风是男子。
      “你们这是胡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冷叱着身前的属下,胤溯楼主北曦的眼眸是少见的灰色,他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俊秀清奇。
      归月若风低头:“属下知错。”
      拂袖,北曦冷漠的说着:“追杀白夜渊暮,这样的事情你们也胆敢擅自做主,眼里是没有我这个楼主了么?!你们当真是不知轻重,那个人的朋友也敢妄动。我告诉你们,若是沉墨倾真的想要了你们的性命,你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简直是胡闹!”
      冷声训斥着属下,北曦瞥了一眼窗外:“你们好好想想今后应当怎么做。我去找沉墨倾,你们在楼中安分一点,给我记住,凡是和沉墨倾、白夜渊暮有关的,不论怎样的宝物,都不要插手。否则你们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言罢,纵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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