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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目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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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要去酒吧打工。
桦根君站在门口送我出门工作,担忧的眼神小鹿般楚楚可怜。他微微弯着腰,说着“早点回来”之类的话,,好似送丈夫出征的年轻妇人。
……个头。
我只是去酒吧打工而已,又不是去战场,桦根君总是小题大做。算了,他本来就是这样。
“总觉得不安全,”他嗫嚅着说,“如果可以,还是去饭店之类的地方更合适,毕竟……”
桦根在想什么,我用脚趾头思考都能知道。可是酒吧的薪水更高,我当然是更想赚多一点,我的经济来源只有神出鬼没的尼桑大人偶尔留下的钱和打工,而我要养我和桦根两个人。神原先生虽然出手阔错,但他作为不法分子搞不好随时会需要我收尸、断了经济来源之一……话说回来丧葬费也是一大笔钱了。
所以安全问题倒是其次,而且我想大概没人会对个十四岁的妹子动手动脚……的吧。
“真正该被担心的人是你啦,枪和刀你知道在哪里吧?”我看见桦根点了点头,我才接着说,“那很好,你注意安全。”
因为上次的纵火犯事件,我和桦根的生命安全已经岌岌可危。桦根一个人在家,没有人保护他怎么办。
不对。
……为什么到最后反倒是我在担心他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开着电动摩托车,没多久就到了酒吧后门。
停好了车,我走进了乌烟瘴气的大厅里,重金属的歌曲正震耳欲聋。我穿过了舞池里的人群,在吧台上签到。一边正擦拭酒杯的天人同事用触角和我打了招呼:“十四,你今天很早嘛。”
我端坐在吧台后露出职业性微笑,“老板不是说今天有个大型party吗?发着短信让我早点来。”
“这个我知道,是一群天人哦,”同事说,“是和我相差二十光年的塔克娜星人,算是邻居呢。”
喂……那也远过头了吧。
“他们估计快来了,你在这坐会儿,我先去趟厕所啊。”
他挥舞着满头触角跑走。
我打了个哈欠,眼看着那些客人涌进了舞池,高声嚎叫着甩着尾巴——我艹,居然是一群猴子,他们的星球上难道都长满了香蕉吗?
“给我来一杯牛奶。”这时站在吧台的一个猴人说,“热的。”
“好的客人,马上就送来。”
我面不改色地抱着本子飞快地去接了杯牛奶,来酒吧喝牛奶这种傻叉也不是没有过,比如坂田银时。
猴人喝着牛奶,右手手指夹着烟。看起来竟然有些忧郁。
这种人我也见了很多,毕竟歌舞町最繁华的就是这种地方了,无论是失意的或者得意的人都爱来酒吧街上寻欢作乐,春宵苦短。
触角同事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气喘吁吁。
“啊,他们来了吗?”
“来了,都是塔克娜星人。”
我指了指忧郁的猴人,小声说:“他刚刚喝了牛奶。”
“牛奶……真是怀念啊,“他的触角垂了下去,伤感地皱起眉毛,”让我想起了少年的时光,我上学的时候同座是个猴……塔克纳星人,很喜欢喝牛奶。”
猴人敏锐地望了过来,语气不善:“你刚刚说了猴子是吧?”
同事的触角紧张地颤栗起来,“没没没有!哈哈哈客人你要点什么?”
“明明就有吧!”猴人用着尖细的声音,“无礼!”
……
我见状,偷偷溜到一边给老板打电话。
“触角惹怒了一个猴……塔克娜星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卧槽,这个时候关机,老板你宿醉未醒吗。
……现在怎么办,找时光机吗?
在身后的争吵声里我不停地这样问自己,脚步往厕所挪去。
我发了个短信给桦根:
酒吧好像要打架啦,今晚可能晚点回去。
我站在厕所门口,又给保安打了电话让他们盯着点。
没多久,桦根就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回事啊?”桦根问,“打架了吗?”
“站在还没有啦,”我又打了个哈欠,“不过很快就会打起来的吧,没事啦,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时男厕所的门开了,一个樱红色头发的青年从门后走了出来。我侧过身让了让,他从我身边走过。不过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几眼——大晚上还浑身裹着绷带背着伞的人可并不常见,难道是在cosplay吗?
“是什么人啊。”桦根在电话那头问。
”是一群傻[哔]天人……真是讨厌的种族啊。好啦就这样了。”
我说完,正打算挂电话,忽然发现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了,明明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走远,而我的耳边只有嘶吼的摇滚乐声响。
我放下了手机,看见了厕所门口的玻璃墙上映着的另一个人的身影。
“好像听见了奇怪的话?”
那个人语气轻快地说着,转过身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祈祷他不是个天人。
“以上言论仅代表我个人的意见有什么不对的我已经被打过了。”
我也转过身去,他也打量着我,四目相对。
眼前的青年穿着黑色唐装,樱红色的头发扎成了辫子,头顶上晃着呆毛。怪异的是他手上脸上都裹着绷带,也不知道是全身烧伤还是和桦根一样有阳光过敏症。
令我觉得不对劲的是这个人一直笑着——尽管我看不见他绷带下的表情,而他的眼睛却弯着,几乎看不见瞳仁了。
我可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很好笑吗?”
我认真地问他。
他向前踏了一步,带着卧蚕的眼睛依然弯着,没有半点变化。
我忽然觉得来者不善。就像当初我遇见我哥哥的时候的感觉——比那个时候更强烈,这个人简直是自带“我很危险哦”气场的家伙。
他大概……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没有,只是一个天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我也很好奇。”他伸出手,在我脸前一晃,“呀,不是瞎子,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天人……?
什么意思?
“在地球太久,也被同化了吗?”
青年继续说着。
他点了点头,又转过身走了。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刚刚似乎把我当成了天人了吧?天了噜,我长得有那么奇形怪状吗。
我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又回到了大厅。
虽然猴子和触角的争吵还没结束,但好运的是没有打起来。我坐在吧台后津津有味地看着猴人和触角二人吵得面红耳赤。
“那时候你每天都嘲笑我是猴子!”
“你不也笑我的触角吗死猴子?”
“你再说一遍!”
“死猴子嘻嘻嘻!!”
……搞了半天,这俩人就是当年的同学。
猴子回过头对着人群满面通红地说了一句话,大概是塔克纳星语吧,反正我没有听懂。有很多猴人都回过头看着他,然后三三俩俩地交头接耳。猴子扔下了牛奶杯子,气呼呼地离开了大厅。
然后陆陆续续地,猴子们都走了。
“果然还是不欢而散啊,”触角感叹着,“三观不同,最后都会沦落到这样的结局。”
喂,明明就是你造成的,怪三观干嘛?
我是不管什么三观不同的,对我来说这是可以提前下班的标志。我和触角道了别,抓起手机飞快地出了门。
我骑上电动汽车又踏上了回家的路,但愿到家的时候不会看到横死的桦根君或者着火的房子。如果是后者我一定会砍了桦根的脑袋当球踢。
不过大概是天上的明天子对我的毒舌感到不满,不久之后,比较不开心的事在半途发生了。
……电动车没电了。
艹。
所以我只能推着车走。
为了尽快到家我又抄了近路,绕进了巷子。
像是巷子之类的地方,虽然近,但是连个人都没有,我要是在这里昏倒了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才有人发现,所以这也是杀人放火的高发地。不过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巷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人。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是来杀人放火的。
我仰起脸,和坐在墙头上的二人挥手打招呼。
其中一个人我不久前才见过,哦,就是这个晃着腿的红辫子青年。在他身边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满脸都是胡渣子,这一位我是不认识的。
“呀,又见面了。”
唐装的青年笑着说,这一次他没有绑绷带,我总算是看见了他的脸。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几岁。
“是你认识的人?”
中年人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背着雨伞,穿着的也几乎是一样的装束。既不像父子也不像兄弟,也看不出来他们大半夜在墙头吹风是什么动机。
“不认识。”
他依然笑着。
“怪不得……她是夜兔啊。”中年人微微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难得能在地球上遇见同族人。”
“她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呢阿伏兔。”青年答了一句,又恍然大悟地说着“果然是和地球人待在一起太久了吧”的话,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我镇定地推着电动车从他们脚下走过,一言不发——这两人必定不是善类,甚至连地球人都不是,我生怕他们突然来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然后把我咔擦了。虽然事实上,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夜兔是什么啊,夜晚的兔子吗?
“喂,打一架吧。”
青年突然从墙上跳下来,睁开了杀气四溢的蔚蓝色眼睛。
“为什么啊。”我抱怨着,一边倒退了两步,“我想回家,别闹了——”
我话还没说完,青年的雨伞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我将电动车一推,下意识地跳到墙的另一端,而我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他的雨伞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电动车扭曲着躺在一边。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啊?
“你没有带武器呀,”他笑眯眯地歪了歪头,又收起了雨伞,“那么,来白刃战吧。”
……似乎遇上了疯子呢,最近这样的人真是不少。
“抱歉,”我惭愧地低下了头,“能不能容我打个电话给我家小弟说声明天到医院看我……”
我说着,躲开了他砸向我左脸的拳头。
“杀了你哟。”
青年轻松地笑着,出拳速度快得像风一样。我一手向他打过去,另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拳头,顿时,清清楚楚地我听见自己的手掌和手腕脆弱的骨裂声音。
痛……
我猜他几乎捏碎了我的右手手腕,而我抓着他的那只手也快支撑不住了。
“我说你啊,”我咬着牙,“你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能打女孩子的脸吗?”
青年笑眯眯地摇头:“没有。”
“那你还是去死吧。”
我说着,用尽力气将他推开,青年只是踉跄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他寻了个地方随意地坐下,似乎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
我略微松了口气,动了动我的右手,看来已经骨折了。
一直坐在墙头观战的中年人跳到了我和青年中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说:“别打了团长,这儿是地球。”
“大叔啊你快管管你儿子。”
我蹲在地上看我可怜的座驾,心痛不已。
“我不是他爸,而且他爸要是能管他,这家伙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中年人无辜地摊开手。
至于另一个人——他一脸事不关己的笑容看着真是让人火大。
“难道怪我吗,你这家伙,快赔我电动车。”我瞪着他,“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难道是神原先生的对头派来杀我的吗?
“我的名字是神威。”
青年还是笑着,从头到尾他的表情就没有变过,好像一张面具。
“嗯,我是阿伏兔,”中年人盯着我,“你确实是夜兔吧?抱歉,从外表上看似乎是这样,打起来也是,但我发现你好像没这个概念。”
我看了看阿伏兔,又看了看神威。前者高大威猛,后者娇小粉嫩,这两人显然是天人,但除了大家都看起来是人形、没有长奇怪的触角和《动○世界》的脸孔之外,和我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忍不住纠正他:“从刚才我就想问了,夜兔是什么啊……拜托,别乱给别人起名字,我又没给你们起阿拉蕾和神兔这样的绰号——再说一遍啊我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乡下人。”
“果然是这样,”阿伏兔走近我,锐利的目光扫过我脸孔,最后在脖领处停留,“恐怕是流落在地球上的夜兔……或者,有夜兔血统的人吧?”
我在心里叹气……这家伙听不懂人话啊,白跟他讲那么多。
顺着他的目光我低下头摸了摸脖子,发现伤口已经结痂了。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呢,我先走了。”
神威晃了晃头顶的呆毛,回头和我说了句“下次再见咯”就走开了。
……我艹。
转过头,阿伏兔还站在原地沉默地注视着我。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个阿拉蕾大叔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所以说夜兔是什么?”我问他。
“宇宙最强种族,特征是惧光、怪力和恢复能力。”阿伏兔动了动嘴唇,“神威……就是那个家伙,还有我,都是夜兔一族。”
夜兔,我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哪个遥远星球的天人。
即便是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的月亮,也距离我三十多万公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夜兔了。”
我抬头看了眼月亮,想着关于月兔的传说。
他挠了挠头发,“嗯,夜兔族已经不多了,不知道你怎么会长在地球上。”
我笑了,“别傻了,我不可能是外星人。”
……
我怎么可能是天人,明天子可是完完全全长着地球人的脸孔,能在阳光下晒太阳,更别说什么怪力了。
不过……
“是吗?”,阿伏兔也不和我纠缠这个问题,无所谓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抱歉,我必须先走一步了。”
然后他也走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箱子里,把二人刚刚说的话都回想了一遍。然后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一边对着路灯观察我的手,果然刚刚擦伤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我的体质一直如此,普通的摔伤擦伤,很快就能好起来。即便是那天晚上的纵火犯砍了我一刀,我也没有因此而死。
怪力,恢复力,甚至还有惧光。他都说中了——不过最后一项医生的解释却是罕见的遗传性皮肤疾病。
如果我真是夜兔的话,那么桦根也是了吧。
我信——才有鬼,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可都是在地球出生的乡下人啊,要是说我真的是天人的话,那只能是来自于我素未蒙面的老爸的基因了。
而我的兄长在上一次见面时却说,家里是属于反天人的派别。
他没必要骗我,所以按照这个说法,老爸身为天人却做着反天人的工作,连他的儿子也子承父业。
这完全是自相矛盾的,简直就和天人说着天人是傻[哔]一样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