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曲水》十里流觞

19、第十九章 王爷的贺礼

　　“小玉，那匹布再往左边挪一点！这样当心染上别的色了！”
　　“啊，心竹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挪……”
　　“福子，把那边的竹架子抬过来一点儿，这里通风！”
　　玄音练完剑回道小院里，映入眼帘的便是心竹领着一帮丫鬟小厮正帮着几个布坊的嬷嬷染布的场景，小丫头们在心竹的指使下手忙脚乱的，一个个奔来跑去，表情甚是可爱。
　　清晨的阳光伴着淡淡的薄雾铺在小院子里，这红的橙的绿的布绸子迎风飘动，像是彩虹落了地一般轻灵美丽，看得人也跟着清爽起来。
　　“在染布呢？”玄音走到心竹旁边，笑问道。
　　“姑娘你练剑回来啦？”心竹擦了擦汗，又道：“这会儿天气开始变凉了，夫人叫来如意坊的嬷嬷帮着然几匹布，赶儿给府里的做几身新衣裳。”
　　玄音捏着一匹墨青色的绸缎，青黑色衬得她柔荑白皙细腻，她仔细打量这布匹，确实是上等的料子，韩夫人连对下人都这么有心呢。
　　“心竹姑娘，这大公子想要的是那丝云绸缎还是彩绸料子的？老身可忘了向夫人问，这会儿要如何染？”一个嬷嬷走过来问道。
　　“这……我也没问，要不我现在去书房找公子问问？”心竹道，随即便迈步要离开，却被玄音拉住：“心竹，我去吧，这儿人这么多，忙不过来了，有你安排着也好，如何？”
　　心竹笑道：“啊，如此就谢过玄音姑娘了。”
　　几簇木槿花开在草地上，有粉蝶翩翩飞舞，穿过池塘，眼前碧瓦青檐，绿树林立，假山错落有致。玄音走入吟风苑，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尚书府的读书专用之处，柱子上刻着牡丹花样，长长的回廊顶上勾勒着飞天的图腾，一路走来，各个花窗边上都挂着几幅书法作品，风格各不同，颇有书生气息。
　　“真不愧是尚书府啊……”玄音笑眯眯地走着，双手背在后面，一副教书先生的样子。
　　顺着长廊向前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檐瓦飞翘的精致大亭子，被花从围绕着，显得格外优雅闲适。庭中之人绾发而坐，清新淡雅，白袍散落在地上，修长的手执一支毛笔，正低头作画。
　　玄音笑着走过去，衣带上的铃铛随着发出几声轻响。
　　“韩大公子，在画画呢？”
　　韩卿闻言抬头，笑道：“哪那么有闲情，说来也巧，这是给七王爷的礼物。”
　　玄音走过去，看那画上的木槿花开得煞是绚曼，栩栩如生，韩卿的画工实在精辟，又问道：“给七王爷的礼物？”
　　“嗯，五天后便是中秋了，王爷在府上设了中秋宴，邀请了各大家族的好友们共同饮酒赏月，顺便小聚一下。爹也收到了邀请书，正打算送贺礼，正巧王爷素来喜欢花，便让我画上几幅，挑选好的作为贺礼，这不，正练习着呢。”
　　“这样啊……看来这也是探鬼仙之事的一个好时机呢。”玄音道。
　　韩卿收了笔，笑道：“是，所以想带上你，谁知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先找上门来了。”
　　“带上我？我又没什么可以送给王爷的……”玄音蹙眉，思考道：“王爷可喜欢看舞剑？”
　　韩卿用那双漂亮的褐色的眸子打量玄音，又问道：“给王爷的贺礼一般是十样礼品，一样献艺，本来是想找个舞姬的，不过现在看来可以由你上场……你打算舞剑么？”
　　“再说吧~师父教我的东西多了去，反正还有时间不是吗？”玄音打了个哈欠，走到亭子外，又回头道：“对了，韩夫人最近在给大家添置衣物，如意坊的嬷嬷让我来问你要用什么料子做衣裳？”
　　“丝云绸缎吧，我一般都用这种料子的。”韩卿在身后道：“你有空去下挽月楼吧，夜行大概已经把蓉儿接到安全处了。”
　　“好！”玄音笑着离开了。
　　质量最好的，寸布寸金的丝云绸缎？
　　啧啧，贵公子。
　　不过蓉儿被接出来了就好呢。

　　挽月楼。
　　“凤吟~”玄音男装而来，笑嘻嘻地踏上二楼歌舞台，原以为这时候应该是凤吟在表演，而看台下没有一个客人，却见台上是一蓝衣女子舞动着的美丽背影。
　　凤吟在一边弹着琴唱歌，唇边带笑，眼光随着那女子移动，写满了含情脉脉。那女子的水袖飘舞，随着乐声一转一旋，流光溢彩，舞裙绽开，像是夏日池塘里的睡莲一般，亭亭玉立，妩媚动人。
　　“姑娘舞姿甚是动人。”玄音的出现打断了这场绚丽的舞蹈，她鼓着掌走近。
　　“玄音，你来了。”凤吟笑道，起身离开了琴。
　　蓝衣女子福了一福，低头敛眉道：“谢公子夸奖。”
　　“姑娘不必谦虚，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玄音晃了晃扇子，眨眼道。
　　“这是离舞。”凤吟在一边介绍道，“我们在为下个月的花魁赛做练习。”
　　玄音眯眼打量了离舞一圈，摸着下巴挑眉道：“离舞姑娘生得如此美丽，当是花魁无疑。”
　　“公子过奖了……”被这样一个俊美公子夸奖，离舞显得有些羞涩。
　　凤吟斜了玄音一眼，摇头道：“离舞，这次练习就到这里吧，我和这位公子有事要谈。”
　　“好。”离舞转身离开，那抹蓝色的背影摇曳生姿。
　　“啧啧啧，大美人儿，这妞是你喜欢的对象吧？”玄音绕到凤吟身后，凑过去邪邪地笑道。
　　凤吟面上一红，道：“你就会打趣我。”
　　玄音摇了摇扇子，道：“我可不是专程来打趣你的呀~对了，蓉儿被夜行接走了吗？”
　　凤吟点点头：“是有一个黑衣男子接走了，拿着和你身上一样的尚书府的令牌，说是你的意思。”
　　玄音提起一直挂在腰间的令牌晃了晃，道：“他才算是真正尚书府的人呢。”
　　凤吟疑惑地看着她：“此话怎讲？”
　　玄音道：“我不是尚书府的人，尚书府大公子是我的朋友，我不过暂住在他家罢了。这件事也有他的帮忙，不过蓉儿肯定是接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这点你放心！”
　　凤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激：“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啊！免了免了~”玄音翻了个白眼，又道：“对了，我五天后要到七王爷府上表演节目呢，不知道做什么好。”
　　凤吟笑道：“你能做什么呢？”
　　“你那笑是什么意思啊？”玄音用扇子捅了捅凤吟，“好歹我跟着师傅这么多年，学的东西多了去，都是半吊子罢了。”
　　被扇子敲得疼的凤吟吃痛躲开，道：“半吊子也可以练习的。”
　　“唔，好吧，我回去再想想。今天过来是问你蓉儿的事的，没事我就先走啦，不打扰你和你的离舞姑娘谈情说爱了~”玄音狡黠一笑，衣带的银铃清脆地响了几声，她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视线里。
　　只留那美艳的少年站在窗边涨红了俊脸：“你……！”

　　夜幕降临之时。
　　“嘭！！”
　　随着一声巨响，凤吟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哎呦喂赵大人！赵大人！这儿可不能乱闯啊！你带这么多人来要奴家怎么做生意啊？赵大人……！”
　　“凤吟你个小贱人，说！蓉儿是不是在你这里？！！”
　　赵权的一声大吼传来，房间里抚琴的凤吟缓缓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蓉儿？老爷你休要开凤吟玩笑了，蓉儿不是在你赵府上吗，老爷你这是何意？又或是寻来一个羞辱我的借口？”
　　“放肆！胆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把你卖入这青楼之中究竟还是让你练出了点胆？好！我再问你一次！蓉儿不见了，她可是被你带走的？！”赵权横了凤吟一眼。
　　“蓉……蓉儿不见了？！”凤吟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慌张，他起身走到赵权身边，怒吼道：“蓉儿真不见了？！！你怎么没看好她？！！”
　　赵权眯起眼睛看着凤吟，堆满肉的脸显得更加猥琐，半晌，他一巴掌拍到凤吟脸上，将他打得瘫坐在地上：“我怎么知道那小贱人哪去了？！谅你这点缚鸡之力也没办法将她救出，饶了你这回！！”
　　说完还狠狠踹了凤吟几脚，看着地上的少年涨红了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赵权用力捏住他的下巴道：“妈的，这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看了都嫌脏！”
　　随即又冷笑道：“不过留你也是有用处的！你给我听好了，七王爷五日后要在府上举办中秋宴，我要你用你那犬吠的嗓子去唱几个好听的小曲，博王爷一笑！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凤吟咬紧牙关，虚弱地回应。
　　“好！五日后我来接你，给我好好练习！要是丢脸了，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的！”赵权扔下一句话，带人离开。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凤吟趴在地上苦笑道：“玄音，怎么这么巧……”

　　翌日。
　　“难得韩大公子有闲情陪我逛街啊，真是我的荣幸~”玄音伸了个懒腰道。
　　“难不成我平时都很忙的？”韩卿看着面前的玄音，无奈道。
　　今天的玄音身穿水蓝色流云纱裙，衬得她身段修长柔软，头发绾成坠马髻，乌亮的发间还别了一支素色玉簪，脚蹬一双绣花绸缎面的鞋，连一直带着的铃铛也拆了，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看惯了她平时穿小靴的一副轻便打扮，这样穿来倒显得有些不习惯。
　　感受到了韩卿的目光，玄音不禁叹道：“啊~为什么韩夫人要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
　　韩卿也一脸黑线：“她前些日子刚见了徐家小姐，好生喜欢呢。”
　　玄音顿时气结：“感情把我当娃娃了？”
　　韩卿一脸幸灾乐祸：“娘一直想要个女儿大概就是为了满足她的打扮欲望，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接受这幅打扮吧。而且……还蛮好看的。”
　　“嘁……”玄音翻了个白眼，走入前面的一家绣品坊。
　　今天出来是为自己的灵剑配一个剑穗的，既然已经选择了舞剑，那也得体面些才可以。
　　“啊，这个公子可真俊……”一进门，耳边便传来了小声的赞叹声。
　　“姑娘好，在下韩卿。”韩大公子闻声认真拱了拱手，褐眸在放电，笑得人畜无害。
　　“韩公子好……奴家是……”少女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绣品，两眼冒星，奔过来搭讪。
　　站在韩卿旁边的玄音顿时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
　　娘亲哪，绣品在哪选？我怎么看不到……

　　出了绣坊的门，玄音狠狠吸了一口气，把吊在嘴边的灵魂追回来，顺便理了理蓬乱的发丝：“姑奶奶我再也不跟你一起逛街了！！”
　　韩大公子对着她眨了眨眼，一脸笑意道：“姑娘你可是累了？”
　　“累！！”
　　玄音抛下怒吼，大步走向前面那扇带着馨香的华丽大门。
　　“等……等等！！玄音！！那是青楼！！”身后的韩卿提身追上，一脸惊恐。
　　“青楼不行？我就是要来青楼找人的！怕什么？大哥你可是男人啊！”玄音回头无奈道。
　　“不不是，你现在是女装。”韩卿扯住了她的袖子，义正言辞。
　　“女……”玄音低头：“真的是女装耶……”
　　“嗯！”韩卿视死如归般地点了点他高贵的头颅。
　　“算了，女装就女装。”玄音扔下这句话，翻身跃入二楼窗口。
　　身后的路人一片哑然，这……这女子功夫真好……不对！光天化日的，这女子怎么可以逛青楼？！
　　玄音轻车熟路地摸到凤吟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凤吟大美人儿，我来了！”
　　房门被突然踹开，屋里的两个人都傻了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玄音！玄音你别这么冲动……呃？！”身后跟来的韩卿一踏入屋子内，瞬间石化，但他还是头挂黑线淡定地举起袖子遮住了玄音的眼：“妹子乖我们回家吃饭……”
　　此时的房间里一男一女，还有一个赤果着身子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