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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这段日子以来,苏然的生活慢慢上了轨道。乔书墨和柳雅在自己订婚后,就去奥地利留学了,渐渐走出了苏然的生活圈子。苏然是乐见其成的,有些事,是真正的分开,才能更快地翻过去,迎来新的一页,而新生活对于苏然是十分渴望迎接的。至于苏父,最近苏孟两家的合作推进的十分顺利,苏父自然是脚不沾家,苏然偶尔回去陪蕙姨吃吃饭。对于,苏然来说,她的新生活正在慢慢展开,每天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然后下班回家,除了完成试炼和反省,那就是自己动手做饭,打扫,不用隐藏自己,轻松自如,或者和桑兰去逛街。
      简单,却让苏然迷醉。这是在苏母的描述中所未曾出现的世界,一个苏然自己创造和迷恋的世界。也许,普通人难以想象苏母对苏然的影响,但这种影响的能量是巨大,坚不可摧的,因为那是在苏家,一个苏然从未感到过父爱的大家族,那么母亲对她而言的地位和影响自然不言而喻。那是神,难以撼动。苏母给予苏然前所未有的温暖,她给一个懵懂孩童她最需要的糖果——温暖,那么无论最后的最后她给苏然怎样的残忍,苏然都甘之如饴。在苏然三岁的时候,苏母的身体开始变差。似乎从那时起,苏然睡前的童话故事,变成了一次次的训练。她提前从母亲那知道了家族的历史,知道了成人世界的残忍,那时她还小,真的不懂,但却将其牢记,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明白了。
      母亲在她卧病在床的最后的时光里,在他人不知晓的时光里,教给苏然各种技巧,如何临危不乱,如何咬牙隐忍很多的很多,苏然都不懂,但她牢记母亲的话,不懂的就牢牢地记得,以后来弄明白。她为苏然整理了很多本手写稿,告诉她要每天读,里面是很多的人情世故,是为人处世的谋略,要求苏然每天练习唱戏,每天练习各种防身术,各种乐器,要求她学会日日检讨自己当天是否处理什么不得当,是否没有尽心练习。
      她以一个对成人的残酷训练来教育小苏然,只因她对苏然说:“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骨血,有一天,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所以,然然,你一定要强大,一定要坚持。切不可松懈。”苏然并不了解那番晦涩的话语背后究竟是什么,但这是她的母亲对她唯一的请求,小小的她就咬牙坚持下来。这是苏母在离世前一个礼拜的晚上,语重心长地对苏然说的。那一夜也是苏然在母亲卧病几近三年后,第一次和母亲相拥而眠。一夜无梦,还有母亲若有似无的体香。那是苏然记忆之中为数不多的美好。
      在那后,母亲拒绝她进她的房间,日日只通过佣人传话给苏然,也只是四个字,好好学习。苏然,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让自己不忘她布置的试炼。苏然以为母亲只是身体不适,不想让自己打扰,自是乖乖的不去拜见母亲。然而迎接她的却是,母亲的死讯。那是她与母亲分开不见的第七日。上帝造人用七日,终造就一个人间天堂,而苏然却永远错过了与母亲共处的七日,小小的她,在第七日,身处地狱。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活在你世界中的精神支柱倒塌了,那你的世界又何在呢?
      但,苏然谨遵母亲的教诲,临危不乱,咬紧牙关。可饶是她如此的坚强,但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据说,谈紫烟去世时全身腐烂,面目全非,恶臭连连。所以没有实行土葬,直接火化,撒入大海。苏然最后拥抱的只是苏母的一捧骨灰,一缕轻烟。
      苏家对外也只是宣称,苏家主母忽染恶疾离世。短短的几个字,轻易抹去了一个人生的存在。苏然到最后都难以相信,母亲的死是如此的惨不忍赌。她依然相信母亲是带着让她依恋的体香,美好离世的。在苏母的后事中,苏然也是仅有一次看到苏父情绪的巨大起伏。不是苏父悲伤不已,是愤怒,没错,是一种愤怒的恨,那样狰狞的脸庞,让小苏然害怕,泯灭了对父亲这样一个角色最后的希冀,因为当这样一副像来地狱的修罗脸,在掐着你的脖子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会抱有希望吗?
      当然不会。苏然就真的彻底放弃对父爱的渴求了,她明白那一刻,父亲是真的想杀了她。自那以后,苏然不断地唱戏,不断地试炼和练习各种防身术,不断地尝试为自己带上各种面具,这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手段。所有的一切都越来越自然,即使有墨,也没有阻挡她去和苏父勾心斗角的步伐,也许是天生的敏锐吧,她终究知道自己和墨是不可能,最后靠的还是自己。
      其实这么多年,苏然一直在等。等母亲请求她办的那件事,等知道苏父内心那个巨大的秘密展露在她面前,等和墨能有一个结局。但每个等,都还未有迹象,除了墨,他们之间已没有未来了。苏然,一直活在苏母的教诲和安排下。而今,她自己用苏母教给的谋略自己走出了第一步,她是雀跃的。这一步,让她感到自己真的作为自己而呼吸。但,时至今日,她依然感谢的苏母的安排。其实,苏然之所以做珠宝鉴定这一行,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因为苏母。在苏然十六岁的那一年,有一天,一个律师在学校找到她。告诉她,她的母亲——谈紫烟,在多年前为她办理了一个信托基金,必须在她十六时告知她,然后她十八岁以后,她就可以随意支配这笔基金了。母亲在给她的信中告诉她,这个信托基金是连她父亲都不知道的所在,以后也不必告知他,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因为这个基金用的是她给苏然取的另外一个名字——谈梦溪。她希望她的女儿有梦想,像小溪一样自由自在。那是多么令那时的苏然感动,母亲为她准备了那么大一笔钱,赋予她的新名字是那么充满了爱意,怎能不让孤单的苏然感动呢!所以,当母亲在信尾提出,让苏然在报大学的时候,选择矿石专业,她让苏然在将来做一名珠宝鉴定师。她给出的理由是,珠宝永不会贬值,能让苏然拥有不断升值的财富。而苏然不管那个理由,她自是完全遵循母亲的要求,也同时把基金交个那个沈律师,因为母亲说那是个可信的人。母亲希望苏然以后通过对珠宝的积累和对基金的投资,能让这笔钱不断地增长,再增长。事实上,苏然不但完全按照母亲的要求报考大学,也同时不断地增加自己的资产,虽然她不知道母亲究竟意欲何为。
      即使苏然不工作,那些钱就够她生活一辈子了,她有足够的钱挥霍。所以像现在,她和桑兰正坐在一个拍卖会的会场里。一来,苏然本身就喜欢那些古老的东西,二来,她谨遵母亲教诲,积累有形的财富。由于出席这样的场合,难免要正式点,苏然今天穿了件月牙白的旗袍,海藻般的长发随意地晚起,全身上下只带只玉镯,但就是这样清淡的打扮,却使苏然的光芒乍现。
      事实上,苏然并不是第一眼美女,她的五官并不出挑,唯有这一身通透细腻的皮肤可圈可点,放在人群也就是个过客。但她的独一无二的气质,配着这五官,倒也相得益彰,使她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在一身月牙色的轻拢下,她是清清淡淡的,但脸上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难以捉摸,你难以想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双眸又似琉璃,光芒不减,那样的表情是除她无二的,似笑非笑,似讥非讥,就是有那种别样的风情。即使站在身着红裙,艳丽非凡的桑兰身边,也不清减半分的魅力。这就是,苏梓暮第二次见到苏然时,心生的感慨。他自是十分诧异在这样的场合见到苏然的,但也在下一秒明了了,这是个珠宝专场。她是这一行的,来参加是很正常不过的。倒也是给自己这一行,添了点乐趣。
      而此时,苏然并没有看到苏梓暮。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桑兰这只兴奋的鹦鹉给搞的七零八落了。桑兰咋咋呼呼的,即使在如此沉稳的场合也不改,苏然真不知道她是脸皮厚呢,还是根本没有脸皮,但反见其本性的纯良,苏然倒也由着她闹腾了。一会指着某个人说,这个人是什么集团的,一会又很激动地跟她讲,她看到了她很喜欢的一个明星,不过一秒钟后,又垂头丧气了,因为那个帅气的明星带了个女伴,还很亲昵,桑兰的一颗炙热的玻璃心就这样华丽丽的碎了。苏然真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了,反正这家伙的恢复能力是吓死人的快。苏然,任她闹腾,自己慢慢沉下心思来看今天拍品的简介,她需要好好权衡一下。其实,每次有这样的拍卖大会,都是沈律师帮她准备好入场劵,然后通知她的,所以一般苏然只要结合沈律师的分析,再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选好正确的拍品就大功告成了。
      苏梓暮特地带着女伴,选了个偏隐蔽的位置,自然有着看看苏然要做什么的考虑。而苏然也选的是比较隐蔽的位置,她不希望被人认出来,即使这种几率很小也不允许发生,她不想让她的父亲知道,也不能知道。所以沈律师理解苏然的需求,每次的拍卖会都是确认苏氏集团不会参加才会安排苏然去参加。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选了偏僻的位置,于他人是不容易看到的,但对于彼此,却只要一留心就能看到。而此时,苏梓暮是留心的一方,而苏然的视线刚好被桑兰挡住了,也就没注意。
      拍卖开始了。拍品被一件一件地展示出来,苏然看过简介,自然对这次的拍卖会给予的希望不大,因为这些展品很多高价品,都性价比不高,反倒是有些小玩意,倒挺合苏然心意的。于是,她拍了一支黑珍珠的发簪,一枚玉佩,而桑兰盯着一串珊瑚的项链发亮,苏然就欣然拍下来了,省的这只小猫抓狂,况且这只小猫生日快来了,就借花献佛了。这些都是冷门的拍品,苏然自然很轻松地拿下了。谁知,拍下珊瑚项链后,旁边的定时炸弹一下炸了,抓着苏然狂亲苏然,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我真是爱死你了,你这讨喜的娃!”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苏然心里那个悔啊,她感觉她的美好形象正在向她招手离去,还好只是周围小部分的人群很是诧异,真的是还好。
      结果,下一秒就悲剧了。苏然,在桑兰的怀抱里,挣扎着出来,一不小心瞄向了桑兰背后,结果就很悲催地和苏梓暮悠悠的眼神对上了,显然对方已经注意这边很久了。苏然的悲催不是因为自己被误会为蕾丝边,她明白苏梓暮不是那么白目的人。而是自己出现在这里,这里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出现的地方,可是自己的身份只是个鉴定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笔,真是庆幸自己只是拍了几件小首饰,加起来不过百万,不至于那么引起怀疑。但转念一想,这是个珠宝拍卖会,自己的身份刚好符合,而且自己和苏梓暮的交情也不深,他顶多是自己客户公司的员工,不会涉及到苏家的领域。
      如此百转千回地想了一遭,苏然也就放心了。她坦然地迎着苏梓暮的眼睛,遥遥地点头示意了一下。苏梓暮也点头致意了一下,他对苏然的兴趣更甚了。这样一个女子,即使自己身处一个尴尬的境地,也能有这份从容的气度,这的确是讨喜的,至少在苏梓暮的眼里是个宝气的女子。他将自己的心思一收,十分从容地拍下了一套首饰三件套,送给今天的女伴。没错,这就是今天来的目的,讨眼前这个花样少女的欢心,苏梓暮要从她打开自己的一单生意。这就是苏梓暮,他的每一项行程都牵扯着诸多的利益打算。而苏然之于他,则是个意外的礼物。
      当然,对于苏然而言,这苏梓暮可不是什么意外的礼物,纯粹是个麻烦。但在今晚,在拍卖会的惊鸿一瞥上,苏然倒没觉得他真的是个麻烦,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尊重,甚至是一种认可,而少了探究,苏然接受这份尊重,但认可就免了,这感觉像是一种通行证,允许她进入他的王国。苏然暗讽自己的自作多情,从心底里摒弃认可的猜测,因为这让他们之间的默契得到了某种隐性的默认,可他们不是才见过两面吗?这种超出苏然理智控制的感情默契是不被她认可的,她甩甩头,逼迫自己投入到拍卖会中,尽管越来越无趣,也不愿将视线扭转一点,她已经隐约感到了一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了,但她不愿确认。
      没错,那的确是苏梓暮的目光,他的目光是带侵略性的,他不信苏然感觉不到,但他也无所谓,因为这是他的事。当女伴问他在看什么的时候,苏梓暮只是笑笑说,没什么。转而看向别处,心里暗笑自己真的被迷了心智,但却自得其乐。
      在拍卖会结束的时候,苏梓暮出现在苏然和桑兰的面前,如此猝不及防,好像故意而为之,实际上,他就是故意的,他想看苏然惊吓的表情。事实上,苏然的确被吓到了,她没想到,苏梓暮竟然主动过来打招呼,毕竟他们还没那么熟。而苏梓暮收到效果后,就带着女伴离场了,但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示出了他的好心情。苏然真是没令他失望啊,他喜欢上收集各种苏然的表情了。这个女人一旦发现表情失控的时候,那种瞬间的控制令苏梓暮有种棋逢敌手的欢畅。他不喜欢真实的大喜大悲,反倒是那种带着微微警戒的各色表情,充满了个人色彩,令人眼前一亮,苏然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苏然还来不及反应他的离开,桑兰就咋呼开了。哇哇,感叹迷人的声音不绝于耳,紧接着就说,自己一定在哪见过他。后来在车上,忽然就叫出来,激动地跟苏然说:“我知道他是谁了,他,他就是那个SK新任的CEO,还是他们家族财团的继承人,刚回国几个月吧。啊,镶钻的海龟啊!”在那么电光火石的瞬间,苏然算是明白了,这个人是比江董高了好几阶的公司核心,当时自己因为江董直呼对方英文名,以为顶多对方是个和江董一样的管理层,却未料到苏梓暮是那座高耸入云大厦的主宰者,难怪他的气场那么强大。可,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以为他不可能与苏家有过多交集的想法完全错误了,父亲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青年新贵,可好在这只是个小型的珠宝拍卖会,父亲知道了也不会起疑的。但以后真的要注意点了。苏然虽然在稳稳地开车,心思却也缜密地前后估量了一下,确定危险性很小后,这才安下心来。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至于苏梓暮的身份,对她而言,真的问题不大。她相信反正他们交集也是不多的。但,以后的事,恰恰说明,他们注定是要纠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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