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边》辰砚

2、第 2 章

　　“小莫，醒来，小莫！”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程莫仔细辨认着，但还是分辨不出哪是谁的声音。
　　头脑中有许多杂乱的声音一起叫嚣着飞奔出来，什么也听不清。

　　墨，小墨。

　　又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莫，小莫吗？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然后便离开，只留下一个可笑的名字，莫，是说她本不该出生在世间吗？！
　　哈哈哈……
　　“既然不要我，为什么留我在人间，为什么给我名字，为什么要我痛苦！”程莫无声地喊着，眼睛没有睁开，但是眼珠却在不安地转动。

　　“向安，你看，小莫有反映了！”一个温婉的女人高兴地抓住身边丈夫的手。
　　“我去叫医生，你看着她，不要太激动。”程向安拍拍妻子季敏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拿出一瓶药取出一颗放到她嘴里，“先吃一颗药，小莫会没事的。”
　　说完他匆匆地走出病房。
　　“小莫，快点醒来，这个样子妈好心疼……”季敏轻轻抚摸着程莫的脸庞。
　　程莫，九岁的时候被他们领养来的孩子，当初选择了她是因为他有一双与他们死去的儿子一样懂事温和的眼睛。可是这个孩子却懂事地令人心痛。七年来她从来没有让他们为了她的学习操心过，每次回家都是一样懂事的笑容。她的优秀令别人羡慕不已。但是，却令他们心痛异常。
　　这个孩子，没有快乐吗？
　　无论怎样努力，他们之间都好象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虽然她叫他们爸爸妈妈时是那样的亲切，可是总有一些东西，横在中间。
　　“小莫，快醒来……”
　　季敏闻着她的额头，她真想看到那孩子像其他的孩子一样躲在她的怀里撒娇，闹闹小脾气，跟她说一些心里深藏的事情。

　　“妈，妈妈……妈妈。”程莫惊慌地抓住那只温暖的手，“妈妈，不要扔掉我，不要……”
　　“小莫你醒了！”
　　“妈妈……呜……不要走，带我一起……妈……”程莫似乎还在继续刚刚的梦魇。
　　季敏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妈在这里，小莫，在这里，妈不走。”
　　看见这孩子脆弱的一面，季敏反而放心下来了。她这样在自己怀里哭泣，好像是第一次吧。
　　“敏！”程向安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一路上程向安心里都有一种微微的不安。妻子季敏有心脏病，程莫昏迷的四天里面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程莫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反映，他怕季敏一激动又犯病了。还有病房里那该死的呼叫器，偏偏就在这时候没有用了。
　　“她醒了？！”程向安看见偎在妻子怀中神情依然不十分清醒的程莫心里不免也放下一块巨石，毕竟，这孩子的性格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全怪他当初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他们的独子小峰去世两年。他常常陪季敏去他们一家人从前常去的公园里散步。那一次恰好碰到小莫所在的孤儿院在里面举行活动，饥民几乎是一眼就认定了她要领养这个孩子。程向安明白原因，这个孩子的眼睛，跟小峰的眼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而且年龄竟也一样。
　　程向安也是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的，当然这种喜欢绝大多数是因为妻子。小峰死后，季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如果这个叫莫的孩子可以让小峰的影子在季敏心中淡去，当然是一件好事。
　　于是在收养小莫的第一天，程向安特地跟她谈了一次话，说明了领养她的原因和季敏的身体状况。程向安并没有恶意，只是不够细心，他并不明白他的话对于一个九岁的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也没有意识到程莫心中在那时候就产生的阴影在每次见他以后都会慢慢加深。
　　由于工作的原因，程向安这几年里呆在家中的时间很少，并不知道程莫的状况，每次见面也只是嘱咐几句，在程莫看来就像是提醒她自身的身份一样。
　　要不是这一次她因为疲劳过度而昏迷，昏迷中说出那些话来，也许程向安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孩子心中的苦有多深了。
　　希望现在该国还来得及。
　　程向安守在一旁看着医生帮神智还是不大清楚地程莫检查，心里暗暗思索着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