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搴木末》木末生

17、第七章 天命之女（3）

　　素馨听到之后是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见我情绪不稳，就立刻镇定下来，静静听我说。整个过程她一直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等到我稍稍稳定下来之后，两人又回到亭中坐下，无话。
　　沉默了半响之后，素馨突然说：“我替你去吧……”
　　“素馨……”
　　“不用劝我。其实，你选择告诉我，不也是因为你觉得我是最有可能代你去的吗？”
　　借着月光，我明显可以感觉到素馨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我让她失望了吗？是啊，我选择告诉她还不是因为我隐隐希望她可以代替我，说到底还是我还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宁愿牺牲素馨的快乐。突然很想唾弃自己，为这样不堪的自己，素馨可是宗强托付给我的人啊，我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素馨，对不起，我脑子太混乱了，随便就想抓个救命稻草。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这件事情我会另外想办法，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不要感到愧疚，我明白。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愿意呢？你可以为爱情牺牲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像你一样呢？”素馨的眼睛又恢复了一篇清明，好像刚才的落寞是我的错觉。素馨挽过我的肩膀，重新将我的头靠在她肩膀上。
　　“我不明白？”
　　“我喜欢怡亲王。”耳边传来素馨低柔的声音，特别是说到“怡亲王”三个字的时候，是我从未听过的缠绵婉转。
　　只是这事实太让我惊讶，于是猛地从素馨身上挣脱开，握着她的肩膀，努力想从她眼睛里面看出什么，却是一脸的坦荡——不是敷衍我。隔了一会儿，我又问：“你怎么会喜欢上他？”
　　“瞧，你这话说得多傻，如果我问你为什么喜欢云翳，你说得出来吗？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回来之后，我们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亦云就是云翳的事情，刚才觉得既然素馨问了，索性就连云翳的身份也和她说了，估计在我让她查这片大陆上的美男子的时候，素馨也怀疑亦云就是云翳，所以我说完之后她一点都不惊讶。
　　见我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素馨继续说道：“我早年见过怡亲王。很远，他当时得胜还朝，坐在马上，意气风华的样子，你可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就觉得他是我这一辈子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每每说到“怡亲王”三个字的时候，素馨眼神里那种狂热的痴恋是那么明显，让我不再怀疑她是为了帮我而找出的借口。
　　“怎么会？我明白，有些人就像是你命中注定的一个劫，他一出现，你就知道，他是你等了许久的人。”
　　“姐姐？”素馨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我和云翳不是一见钟情，可是我却能明白你那种心情，好像是很久之前看过这样的故事一样。可能是同样作为恋爱中的女孩子，我更容易体会到这种心情。可是，天命之女是要嫁给天下霸主的人，怡亲王只是个亲王，你这样有用吗？”虽然我知道怡亲王未必没有那种心思，可是，万一，他是真心辅佐左易风，素馨就免不了被送给皇帝的命运，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可是如果就现在这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如果成为他的皇嫂，说不定还可以经常见到他。我想的不多，只要能经常看到他就好了。我还可以赌一局，倘若他在我成为他的皇嫂之前，突然继任帝位……”素馨话还没说完，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虽然我自己也有这样想过，直觉怡亲王不是那种甘于平庸的人。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切不可乱说。只是，你这样可是拿自己的幸福在赌啊！”
　　“至少我还有机会，不赌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姐姐不也是在赌吗？姐姐赌别人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姐姐赌你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从进了严府之后我们有哪一件事情不是在赌？赌大夫人舍不得严府的财产，你才能活下来；赌大夫人想要一个孩子给她送终，我才能活下来；赌你女扮男装能成功，我们才能活下来……若不是有拼死一搏的心思，也不会有你我的今天，虽然有输过，可是幸运女神大多时候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是吗？只要成为天命之女，我和怡亲王接近的机会就多了，我也有机会为自己争取了。你也可以为你和云翳的将来好好打算了。”
　　“若是被发现了呢？”
　　“那便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
　　“还是太冒险了，先前我只想着，让怡亲王先找到假的天命之女，到时候我和云翳再想办法救人，或者途中来个诈尸，这点医术云翳还是有的。我也想过自己去，可是到时候怡亲王难免迁怒于严府上上下下近百人，加上我女扮男装的事情，严厉老头肯定会火上浇油，吴管家他们是当真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我明白，如果是别人去的话，怡亲王怪罪下来，你还可以周旋，严厉他们想要对付的从来只有你，只要你的身份没有问题，你就还有能力保护其他人。”
　　“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我们可以继续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天命之女，没有天下霸主。可是，你现在是相当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不会同意的。”
　　“姐姐你怎么可以如此霸道，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莫不是你舍不得天命之女这个名号？”
　　“你不必说这话激我，就算要去也要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姐姐刚才不是说要诈尸么？如果怡亲王最后决定把我送给皇上，那就按照你原先的想法，来个诈尸，这样我既有了机会，也可以成全你和云翳先生。”
　　“这……”
　　“姐姐不要再犹豫了，现如今应该好好谋划一下，你不是说怡亲王的门客已经算出你的住处了么，现在要像个法子，看怎么才能够掩人耳目。”
　　“好，素馨，既是如此，我定会尽力护你周全，你这份恩情我就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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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交与素馨让她记下之后，我们又通了一下口径，就等怡亲王派人来寻了。
　　这两日我特意让府中的人稍加留意，看看是否有陌生人到访。另一边，我寻机会和云翳说一下，现今既已找到解决的办法，就可以和云翳说一下了，何况“假死”状态的药也要靠云翳来配置。只是云翳这两天似乎一直在忙，加着好像一直有意躲我，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
　　这日我终于碰到云翳，他见到我先是一愣，转而一笑。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去夷国路上的时候，是啊，云翳对我不离不弃，怎么会故意躲着我，我因为“天命之女”的事情过于草木皆兵了。
　　“云大哥……”我笑着叫他。
　　“我们去湖边走走可好？”
　　“好……”
　　湖边有微风，吹乱了我的发丝，他轻轻地帮我把头发拢好，在我耳边轻轻呵气：“小末……”
　　“嗯？”
　　“我可曾说过，你很香……”
　　“云大哥……”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云翳，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迎上他炙热的眼眸——他终于不再掩饰对我的喜欢了吗？可是为什么眼角还是有隐隐的哀伤？他不知道我能通过别人的眼睛窥测内心的事情，我也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想告诉我的时候，总会告诉我的——只要我们是真的互相喜欢就好。
　　“小末，我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说吧？”最近多愁善感的人，看来不只我一个呢。
　　“飞蛾喜欢亮光，可是越靠近就约接近死亡，你说，它会怎么选择？”
　　云翳一说完，我就一愣，怎么是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我，还是会选择扑上去吧……”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素馨了，之前我一直没有从素馨的角度去想问题。今天云翳的问题反而让我明白，如果是我，我何尝不也会心甘情愿？
　　爱情就是那道光，即使知道最后结局是飞蛾扑火，我们仍然还是会前赴后继，只因那是爱情。
　　我当时知道云翳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他问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我相信自己无论如何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无论多大的困难。就如我之前说过的，在落崖的那一刻，我瞬间就明白，云翳就是我这辈子的那个人。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的回答，结果是让自己痛不欲生。
　　“你呢？”我是天命之女，如果计划失败，我们可能就不能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你只需明白，你扑上去的时候，最痛心的人，是我。”
　　说完两人相拥而立。这时候如果有人经过，看到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不知会作何感想？可我仍希望，这样的时光就这么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半响，他又在我旁边耳语：“你这几天似乎一直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最近太忙了。”
　　“没事，只是想你了。”我同样微笑耳语。本来想告诉他素馨的事情，现在看来，他忧心的事情也不少，还是慢慢来吧，到时候让他帮忙配药就行了。
　　送我回来的路上，云翳说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希望能在府里住一段时间，我说没问题。他背着光，对着我站着，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