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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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眼睛，大概是有着魔力的吧？
礼渊只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要沉溺在这宁静的眼波里，呆了一瞬，忽而想起来应该就是这人救了自己，于是翻身坐起，对那人抱拳行礼道：[在下李誓水，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不答，只沉默地走近，半晌才淡淡道：[你可觉得好些了？]
礼渊闻言，活动一下四肢，发觉四肢活动自如，全然不像坠过崖、受过伤的样子，不禁心下纳罕。
那人见礼渊已无大碍，便转过身，向洞外走去。
礼渊见他要走，心下一急，脱口而出：[阁下留步！……誓水幸蒙阁下大恩，他日定当以报，]见那人停下脚步，礼渊继续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阁下芳名……？]
这话一出口，礼渊差点后悔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那个人显然是个男的，听到这话以后会拂袖而去也不为过。
没成想那人听了这句话，居然转过身来，眼里竟带了些微微的弧度。
他开口道：[我的名字，起灵。]
礼渊一喜，忙站起来，对那人行礼道：[咳，那个，不知阁下家住何方？誓水他日定会登门道谢……]
起灵淡淡道：[你曾救过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我于你，并无恩情可言。]
见礼渊有些失望的样子，起灵继续道，[我平日就住在这座山里，若你想来见我，在苍山之中念我名字便可。]
礼渊心下疑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见眼前白烟一片，耳畔传来起灵清冷的声音：[李礼渊，你仍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名么？]
片刻后，白烟散尽，礼渊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竟立在一座高大的城门外。抬头看向那城门，只见城门石匾上，赫然是[汴安]两个大字。
自己竟是转眼间到了汴安城外了么？礼渊按下心中诧异，向城内望去，所见之处却并无半点节日的喜庆气氛。街道两旁，商贩多已不见踪影，行人寥寥无几，多日未曾清扫的积雪更衬得整座城冷冷清清。
礼渊寻思当下先找到李玉楼为好，于是运起身法直奔李玉楼府邸，不过须臾便到达了目的地。
喘口气，他顺手拉过一个看门人，问道：[我二哥在哪？]
那看门人看到礼渊，眼睛一瞬间瞪得有鸡蛋那么大。他咧开嘴，弱声道：[……四，四王爷……？]
礼渊见他如此表现，心下有些奇怪。见那看门人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周围人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由心生烦躁。他把那看门人扔到一旁，又抓过一个，凑近了低声道：[本王要见二哥，你报是不报？]
那看门人见他眉宇间尽是不耐之意，赶忙胡乱答应一声，连滚带爬地跑进王府大门。
良久，府内忽然传来了那看门人扭曲了的尖叫：[四——王——爷——回——来——了——]
府外，礼渊听到这一声尖叫，头皮一麻。
府内，李玉楼听到这一声尖叫，手中茶杯[啪]地掉在了地上。他回头和金牙军师对视一眼，叹一口气，然后朗声道：[快快请他进来。]
王府大厅熏香缭绕。厅中两人相对而坐。
李玉楼抿一口茶，沉思一下，对对面座上的礼渊笑道：[本王听闻四弟在归途中出了点意外，是吗？]
礼渊道：[突遇贼人，所幸被高人所救，毫发无伤。]
李玉楼脑中飞转，干笑一声：[四弟可曾看清那伤你的贼人是什么打扮？]礼渊没有搭腔，李玉楼于是继续说下去，[本王想……那或许是戎狄之人，趁你独行便来寻仇。四弟以后平日里要多加小心。]
礼渊看着李玉楼不自觉握紧茶杯的手，挑眉笑笑，只道：[未必。]
两人沉默一会儿，忽而李玉楼打破了沉默：[四弟，父皇临走前……把皇位传给了我。]
礼渊[嗯]了一声，然后道：[遗旨在哪，给我看看。]
李玉楼持杯的手再次微微一紧，硬声道：[怎么，四弟连我也信不过么？]
礼渊摇头，[不是信不过二哥，只是家国大事，不可疏忽。父皇临行前，弟并不在身边，父皇的本意，弟自然也并不清楚。自然还是要看一看遗旨为好。]
李玉楼有意掩盖心虚，于是猛然把茶杯往地上一掼，霍然起立，佯装怒道：[父皇临终，口授遗旨，四弟要不要亲自去泉下问一问父皇遗旨真假？]
他吼完这一句，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茶杯里的茶水四溅开来，在地毯上无声地蔓延，很快便洇湿了一大片。大厅里回荡着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急促，另一个则是如常的悠长。
李玉楼站了一会儿，忽然像是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似的，掸掸衣摆，白着脸重新坐了下来。
而礼渊自始至终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以手托腮，冷眼看着他表演。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愚蠢的傻子当街演戏，自演自看。
不过，这件事情过后，礼渊也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事情还是按照李玉楼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下去。
半年后，李玉楼于昭华殿登基，改国号为昌明；
而礼渊则再返边疆，直至这年腊月过半，才动身返回汴安。
归途中。
军队行行迟迟，行了十数日后，到达了汴安城外的苍山。
——相隔一年，礼渊终于又见到了这片久违的大山。极目远眺，只见苍山之外，日光半隐流云浅驻，千山暮雪笼罩在一片残阳里。远方烟华淡淡，似乎能望见汴安城内升起的袅袅炊烟，真是好一派苍山晴雪胜景！
礼渊闭起眼睛，忽然想起了一个自己一年前遇到的，有着古镜般淡然眼眸的人。
于是，不由自主地，礼渊缓缓低声念道：
[起灵，你还在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