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关于苏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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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苏翔，你自己没问题吧？”说完陈恕顿了一下，其实有问题她也没时间管了，毕竟他只是无意闯入的意识，即使受到伤害对他现实里的实体也不会有影响，可是胸口的萤石所散发出来的执念已经越来越强大，她首要解决的问题应该是这个。
“不管怎么样，保重，我们就此别过。”陈恕朝那个叫苏翔的男生草草点了下头，便要转身继续往城北赶去。
“等一下。”
在转身的瞬间那个清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陈恕只略作犹豫，还是认真地对上苏翔的眼睛： “怎么了？”
“你还没有正面地回答我，你是谁？”苏翔貌似随意地把原本握在左手的武器换到了右手。
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陈恕笑了笑：“你的右手除了看起来有点……恐怖之外，别的其实已经正常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解释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当你重新回到真实的世界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苏翔似乎没有在认真地听她说话，只是低头撕下衬衫袖子一块布料，缠在铁棍光滑的一端上，用手握了握似乎满意了，才抬头慢慢地说：“走吧，边走边说。如果这里的太阳——”他望了望头顶那个阴沉得好像也带了丝血色的太阳，“如果这里的太阳跟原来那个世界一样，你要去的方向应该是北边。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苏翔，陈恕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这是要跟自己一起去？
“你刚刚被那个男人从北面追过来，现在离你要赶去的地方应该变得有一段距离了。不是说时间不多么，我不介意你边走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是我想你一个女孩子也许会遇到一些像刚刚那样的麻烦。”
身边的苏翔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陈恕微微抬头才能眯着眼重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生。——他的眼神很沉静，即使被莫名卷入了这个对他而言可谓是荒诞不经的世界，他也依然能在狼狈之下保持着他似乎与生俱来的沉着和清醒的判断。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锐利而凌人的气势，让人无法招架，这种咄咄逼人的架势放在平时陈恕一定会避而远之，但是现在却奇异的让她升起了一种踏实的感觉。终于，她再度露出了一个微笑，看来她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应该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好吧，我们边走边说。”
路边不断有汽车被烧毁，旁边还有人在疯狂地泼着汽油，路边的流浪狗在哄抢着一块带着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
“不要看。”苏翔忽然在她身边低声开口，闻言陈恕便真的扭头不再望向那个方向，而是回以他一个明媚的笑容：“好。”
其实她已经看到了，那是一截人体的残骸，准确地说是一只断臂。其中一只流浪狗嘴里啃咬着的正是一根手指，——不过此刻她不愿拒绝苏翔的善意。
“你有没有准确的方向？”苏翔与她一样，低头尽量不动声色地疾步穿梭在阴晦的街道中。
“有，它会告诉我该去哪里。”陈恕没有说得很清楚，可是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她在说什么。
果然苏翔立刻接着她的话往下问：“它是靠什么来感知，类似脑电波一类的东西？”
“具体的科学的解释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它能感知到源头。我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意识的源头，然后改变它。”萤石已经有了很强烈的悸动，说明他们已经离那个源头很近了，陈恕原本开玩笑般的态度也为之收敛，仿佛在兑现要跟苏翔“边走边说”的承诺般，认真的解释。
正等着苏翔往下提问，他忽然迅速举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铁棍。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陈恕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翔的铁棍正架住了一把向他们砍过来的电锯，一个浑身戾气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阴影中悄悄靠近了他们，如果不是苏翔反应快，——陈恕忽然想到了刚刚那只被一群野狗啃噬的断臂。
苏翔不着痕迹地拖着那个男人朝陈恕相反的方向搏斗着移动，电锯开启时滋滋的声音让人头皮一阵发麻，一不小心苏翔就会有被锯到的危险。
没有时间多想，陈恕四下飞快地寻找着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苏翔已经被那个男人压在了墙上，正吃力地用铁棍架在脖子上，那个男人力气很大，电锯贴近他的脸颊，瞬间脸颊上就出现了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痕，苏翔咬牙偏开头，只能费劲地朝陈恕的方向沙哑地喊出一个字：“跑！”
可话音还没落，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松，启动着的电锯擦着他的衣服掉落，把他胸口的衬衫连着皮肤都一起削掉了一块。而那个男人则是缓缓地瘫倒在了地上，他身后是举着一块巨大铁制施工路牌，正在不住喘气的陈恕。
“Good job！”抬手擦掉顺着脸颊一直滑落到下巴不断滴落的血迹，苏翔把手中的铁棍抛给陈恕，自己则捡起了那个地上的电锯。
“快走！刚刚我们的攻击已经惊醒了这个世界的意识源头，它应该已经意识到有入侵者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围剿我们的。”陈恕挥了挥手中的铁棍，朝苏翔比划了个手势，率先撒腿便跑。
“围剿？有意思。”苏翔挑了挑眉，似乎是对陈恕的说法很感兴趣。
陈恕的额角又开始有节奏的抽动了起来：“有意思……你想死啊？”
“不想……不过，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了会怎么样？”
陈恕忽然愣了一下，死了会怎么样？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一直拒绝去考虑这个问题，又或者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已经忘记她是否也曾经问过陈止这个问题了。
她应该是问过的，不过她忘记了当时她得到的回答，又或者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得到答案，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执念世界里，没有人问过所以她也从不曾想起，死了是不是在真实的世界里□□也跟着死亡，——也许，也有可能像陈止那样……陈止，陈止，……一想到这个名字，陈恕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了一阵迷茫。
放慢了脚步，陈恕慢慢地回答：“总之，死总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还是不要死吧。”
苏翔似笑非笑：“你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没有人想死，所以我为什么要知道？” 苏翔脸上那种戏谑的表情忽然让陈恕心里一阵烦躁。
“我以为干一行爱一行，你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游戏规则。”苏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甚至有点冷漠地说：“不要出现那种表情，我们现在的处境你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也许下一刻我们中的一个就要切实地经历这个过程。”
“什么表情？”陈恕停下了脚步，望着已经跑在了她面前的苏翔。
如血般的残阳已经西下，腥红的余光洒在苏翔没有表情的侧脸，只剩他的眼睛沉静而深邃：“逃避，懦弱还有恐惧。可能你曾经经历过，所以你不愿提起，——但是现在既然我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局面，那么我想我有权力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死亡的后果。”
“哎，我发现你其实很不可爱。”迎着他的目光，陈恕心里忽然一下子平静了，她也扬起了一种调侃而无谓的语气。
苏翔耸耸肩：“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觉得的。——保持住你这样的态度，说吧~”
“我确实不是很清楚如果死亡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但是我认识一个人，他曾经也跟我一样不断地穿梭在这一个又一个执念的世界里。可是忽然有一天，他消失了，是真的消失，也许他死在了这个世界里，又或者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总之他消失了。他在真实世界里的一切都被抹去，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甚至有时候，我都不清楚他在我脑子里的存在究竟是不是我的一种幻觉。——姑且就把这个当成死亡的后果吧。”仔细在心里组织了一遍语言，陈恕才慢慢地仿佛解释一般说了出来。
她曾经在脑子里无数遍设想过这个问题，可这是她第一次用语言把陈止消失这件事描述出来，她说得很慢，苏翔也听得很仔细，他眼睛里的光芒变了又变，似乎也在整理这个答案的条理。最终，他皱了皱眉，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东西：“我认为应该不是。既然你说这是一个由意识组成的世界，那么在这里的一切生命和死亡都应该跟意识有关，而你，我还有你那个朋友是真实在外面世界所存在的，那么真实的实体形式不应该被这里所影响。”
顿了一顿，他微微弯起了嘴角：“好吧，我们可以暂时不去研究，先解决你当前要解决的问题出去再说。”
原本苏翔说这话的时候，姿态应该是很帅气的，可是配上他现在这一身行头——脸颊上一道血肉狰狞的血痕，胸前也是一片狼狈不堪的血肉模糊，让陈恕终于忍不住欢乐地喷了出来：“哪，哪~你破相了诶。”
苏翔的额角显而易见地抽了一下：“开心吧，你终于可以在面对我的时候不用那么自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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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不可爱。”
“Who cares~”
……
当陈恕发现在言语上占到苏翔的便宜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她同时也发现，有苏翔在，即使有一个人体从旁边的楼道里极速坠落，当场摔得成一滩腥红的肉泥，她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当做只是楼上邻居很不讲究地扔了一个塑料袋，砸到了花花草草，给小朋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哎，你现实世界里是做什么的？警察？还是律师？”看着苏翔身手敏捷地又解决掉一个从暗地里窜出来的攻击者，陈恕饶有兴致地问。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他们袭击，这说明他们已经激起了这个世界创造者的主动攻击和防御意识，可是苏翔也如同陈恕一般，仿佛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地说：“都不是。”
“那是什么？”
“经济。”
“啊~经济学家啊。”陈恕故作夸张地感慨，只换来苏翔的一个白眼。
“你呢？”
“我啊……我是自由职业者。”歪头想了想，陈恕觉得这个定位还是不错的。
苏翔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她：“给政府和社会福利保障机构增加负担的那种？”
“去你的~哎，你们学经济的是不是都这么无聊啊？”
苏翔倒是低头认真想了一会，才正经地回答：“经济分析能让人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说，两个人A和B走在大马路上，看到一坨狗屎。A对B说你把那坨狗屎吃了，我给你10万，结果B一听，就真的把那坨狗屎给吃了，这样A一下子就无故地得给B一笔10万的巨款。可是A和B是朋友，B觉得就这样让A给自己10万他也说不过去，于是看到路上第二坨狗屎的时候，他对A说，你把那坨狗屎给吃了，我给你10万。A终于找到了台阶，于是他也迫不及待地去把那坨狗屎给吃了，这样两人都皆大欢喜。”
陈恕的嘴角抽了又抽，终于，她忍不住说：“你一定要用狗屎来打比方么？”
“这是为了配合你的理解程度，”苏翔挑了挑眉，“说吧，从这里面你看到了什么？”
无视他的揶揄，陈恕认真地回答：“我看到了A和B都很蛋疼。”
苏翔用一种意料之中的神态不紧不慢地说：“这就是学经济跟不学经济的区别，在你看来他们就是蛋疼一人吃了一坨狗屎，可是学经济的人却能看到，他们除了一人收获了一坨狗屎，还为国内生产总值GDP增加了20万。”
★◎※‰●＃□▲◇……陈恕终于华丽地喷了出来。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苏翔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嘲弄的神情，他的声音似乎很悠远，仿佛叹息般的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这就是经济。”
那一瞬间，陈恕似乎捕捉到了一贯脸上只带有骄傲和冷静这两种表情的苏翔，他身上所散发出来转瞬即逝的落寞。——他其实，也不是什么都很如意的，陈恕想。
眨了眨眼，陈恕换上了一个很卡通的表情，她轻快地说：“你跟我认识的一个学艺术的朋友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说？”苏翔也重新露出了他之前一直挂着的那种戏谑。
“就是有天，他在马路上看到卖盗版书籍的小贩在向行人兜售，他忽然有了个感慨。哎，换做是你你会有什么想法？”陈恕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苏翔不做考虑地直接就说：“这是对版权的侵犯，对版权所有者的利益是一种损害。通常而言对于无形资产的损害往往比有形资产的损害程度要大，而且恢复效果也小得多。”
“哪~哪！我就知道~”陈恕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人家才是学艺术的~他看到那些无论纸质还是印刷都极差的盗版书时，只是幽幽地感慨了一句，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阻挡人们对美的追求。”
苏翔的额角又抽了一下，终于他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切~开脱。”
陈恕大乐，刚想挤兑他点什么，忽然神色一变，话音顿时止在了嗓子眼。
苏翔皱眉：“怎么了？”
“到了。”
陈恕没有看他，只是目不转睛的望向他们面前一栋矗立在城市中的两层平顶小楼。它的四周没有任何建筑，仿佛这一片空地就是为了那栋小楼而存在的，在一片高楼中十分突兀，却又异常的和谐，似乎那栋小楼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苏翔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随着陈恕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那栋小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身子似乎有些微微发抖，终于，陈恕果断而坚决地说：“我们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关于苏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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