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无差）剑南歌接秋风吟》夏维

25、第二十五章

　　一路上边走边问，终究是将“神医”的藏身之地找了出来，神医果然不同于常人，沿着半山腰左转右转，这才在一大堆的葱葱郁郁的树林中找出了那一只孤独的小茅屋。

　　这座不知名的山中的羊肠小道实在过于羊肠，一个人走稍宽，两个人并排刚好，若是三个人，如果不是瘦猴子的，想要过去艰难无比。所以，马车这种大型的工具，只能暂时狠心舍弃。

　　方见小茅屋，心急如焚的白玉堂抱着随风箭般的冲上前，立在门口，饱含着内力的高呼声响起：“晚辈白玉堂携义妹前来就医，恳请前辈施展妙手，救治义妹一命。晚辈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前辈之恩。”

　　只是等了片刻，小茅屋里还没有传出丝毫的动静，白玉堂却已是等不及了，道声得罪了，抬起右腿，猛的一脚下去，“哐啷”一下，木门已是半边晃悠悠的在空气中摇摆，几乎倒下。

　　“哎，小娃娃怎么这么不爱惜东西呢？脾气这么冲动可不行啊！哈哈哈——”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夹着微风徐徐飘过耳际，白玉堂只觉心尖似是被一只爪子抓住，一阵揪疼，他抱住随风的双手不禁失了气力，慢慢的，怀中的随风一点点的从怀中滑落。

　　可恶！白玉堂一咬牙，默默地运气师门心法和那声音抵抗，强迫着自己收紧双臂。

　　“晚辈等无意冒犯，还望前辈高抬贵手！”展昭雄厚圆润的声音冲破了那鬼哭般的大笑，他焦急的来到白玉堂的身边，不着痕迹地站在那人身边，用肩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纯白身影。

　　有了展昭的相助，白玉堂稍微歇息了一会，马上挺直腰板，却忍住了没去看身旁那人的关切眼神，不知为何，那人越是重视他，他越是无法坦然直面。

　　“听闻柳河村村民之言，前辈乃当世妙手神医，救死扶伤不问出世，不问钱财，不问善恶。其心至善，可见一斑，为何前辈无故出手伤人？可是那传言果真只是传言，当信不得？若是如此，前辈诳人的功夫真让晚辈佩服万分。”内息刚刚平稳，白玉堂的伶牙俐齿便发挥了效用，突遭暗袭，他白五爷的性子可不会善罢甘休，若不是妹子随风还得需要这人的救治，依他的脾性，早就以牙还牙，“报答”回去。

　　“白衣娃娃脾气倒是不小啊。”这次的声音依旧苍老，但是没了那股子阴沉，“倒是蓝衣娃娃品性着实不错，合了老夫的胃口，不如留下来陪陪老夫，这荒山野岭的，就老夫一人，可是寂寞难耐啊！”

　　就算是几人仔细听，也无法辨认出这声音究竟是处于何处，白玉堂见不惯着装神弄鬼的把戏，挑衅的话语正要冲口而出，却被展昭握住肩膀，冲着他摇摇头。

　　“恳请前辈现身相救，晚辈自当感激不尽，如若前辈有何需求，晚辈定会竭尽全力办到。”展昭压下了白玉堂的话头，抢先说道。

　　“哈哈，你这娃娃老夫欢喜的紧。”只见一灰袍老者从天而降，身影来的过快，竟一时不知他究竟来自何处。

　　“咦？”老者突然直直盯着御林杰，似是要把他看穿。

　　徐余元的伤势还未痊愈，他和御林杰不欲拖后腿，成为累赘，便想这临安镇分道而行，只是展昭忧心千毁再次袭击，劝解两人继续和他们一道，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徐余元也有私心，若是只他一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来，只是他的心中多了牵挂，那个柔弱却又坚强的人，不知不觉就这么印在了心上，怎么也无法忘怀，为了他，就算是现在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也是心甘情愿。

　　如今，心上人突然被一个陌生的老者如此放肆的盯着，他心中自是升起了不快，挪动脚步恰好挡住了老者的视线，不悦道：“前辈难道不知如此盯人已是无礼？阿杰身弱体虚，禁不住前辈这般注目。”

　　“阿杰？哈哈——”老者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不似先前对白玉堂的音攻，紧紧只是不住的笑着，“原来你叫做阿杰啊，果真是狐媚子啊，又勾引了一个。比起当年你母亲毫不逊色啊！”

　　“你说什么！”徐余元愤怒大吼，不顾身上未愈的伤势，抡起拳头正要冲上去。却被身旁的御林杰死死抓住了衣袖。

　　御林杰只是咬着嘴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本来以为忘却了的母亲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原来，那段往事还有人记得，尽管主人已经杀光了所有知情的人，却原来，还是无法让那事实从时间的刻印中消散。

　　展白二人对于这突发的情况，显得有些无法适从，但也只是片刻的时间。

　　比起展昭来，白玉堂风流天下，流连于青楼楚馆不在话下，从老者的只言片语里，再加上平时看那徐余元望着御林杰的眼神，他也猜出了一些，对于这种事，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只是担心随风的情况，不得已，打断了那老者的狂笑：“五爷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为什么这样。只是，既然前辈当得神医之称，也该行当行之事。五爷是来求医的，可不是来看你们发疯的！”

　　老者止住了狂笑，阴冷着脸，道：“你和他们可是一道。”手指向徐余元二人。

　　“不是。”白玉堂没有一丝的犹豫。

　　展昭闻言，似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却又不再开口，他不是很明白如今的情形，只是白玉堂的心思，他却猜的出来，换位一想，若是他，也许会和那人做出一样的选择，毕竟救人才是第一。略带歉意的望了徐余元二人一眼，虽然心中仍是怀疑这两人的身份，但是毕竟是一路相伴的同伴。

　　“若不是我答应了涵儿，明年的今日便是你这狐媚子的忌日！”老者狠狠地对着御林杰道，转而望向白玉堂，“你随我进来。”

　　涵儿？御林杰心中一紧，原来他就是主子的师傅？这样的话，也许身份会暴露，看来行动得提前了。只是，不舍得望了望身旁的徐余元，对不起，我们毕竟不是同路人。

　　“白兄？”望着白玉堂即将消失于茅屋的背影，展昭不禁担忧的叫了出声。

　　“何事？”白玉堂没有转身，只是停了下来。

　　展昭沉默了很久，只是吐出了三个字：“我等你。”

　　“哎呀，小娃娃，担心的话就一起进来吧，老人家我又不会吃了你。老人家我不是说了喜欢你这娃娃吗？”老者陡然笑嘻嘻的冲着展昭说道，仿佛刚刚那个似要发狂的人不是他。

　　“那……”展昭犹豫了一会儿，方道：“不知前辈可有地方让徐兄稍作歇息。徐兄他，伤势未愈。”

　　“可是，老人家现在并没有发现除了你们这两个小娃娃以外的人啊，小娃娃，有时候别多管闲事最好，要不然，你追悔莫及啊。”

　　“展兄，要不我和阿杰先去临安镇的客栈里等你们。”徐余元本就因为跟着展白二人，给他们惹了一身麻烦愧疚不已，如今的情况又是这样，他主动提出了离去。

　　老者吩咐着白玉堂将李随风放在火炕上，打量了昏迷中的李随风一会儿，拿起她的右手，细细把脉。

　　“前辈，我妹子是怎么了？”白玉堂忍不住焦急问道。

　　展昭则是将手轻放在白玉堂肩上，轻声安慰道：“白兄。稍安勿躁，我相信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小子，你们还会和那狐媚子一道吗？”老者突然正色问道。

　　“不知前辈是何意思？”展昭疑惑道。

　　白玉堂只是鼻子哼哼，没有言语。

　　“这位小姑娘是中了蛊毒才会昏迷不醒。而这蛊毒，正是出老夫之手。名为睡颜，中蛊毒者，只会陷入无尽的昏睡之中，没有施蛊者的呼唤，永远不会醒来，而且，就算是被唤醒，那也只是一个傀儡，永远听命于施蛊之人。一旦唤醒后，便永无解法。”老者的一席话惊住了展白二人。

　　“只是蛊毒吗？没有丹青蛇咬伤的痕迹？我们曾在李姑娘附近发现已死的丹青蛇。”展昭担心丹青蛇之毒会对这奇怪的蛊毒产生影响，故而有此一问。

　　老者闻言，抓起李随风手腕，仔细观察了指甲一番，运起内力，小心地将丁点指甲震碎，又走到木柜前，取出其中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碎甲上，只见砰的一下，两者接触的刹那滋滋作响，原本无色透明的液体也成了黑色。

　　“果然还有墨萂残留，这下子可就好玩了，这墨萂本就可以加强迷药功效，我这红颜亦是与迷药同宗，如此一来，也许这小姑娘即使是有人呼唤，也无法醒来。那丹青蛇能够死在老夫红颜之下，也是好运。”老者双眼放光，兴奋地说道。

　　白玉堂突然叫道：“怎么会如此！是谁这么狠心？若让白爷爷知晓，定会将其碎尸万段！”握着画影的手突然用力，发出咔的一声。

　　展昭亦是焦急万分，道：“前辈可有解救之法？”

　　“老夫阎王敌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老者傲然笑道，“只不过是小小红颜，就算混入了墨萂，老夫也照样能解！”

　　这会儿，两人终究是放下心来。

　　展昭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前辈是否知道这下蛊之人是谁？”

　　“下蛊之人你们也认识，就是那个狐媚子！”老者的脸色也陡然变得狰狞，“赶紧去杀吧，娃娃要够狠才行啊！”

　　“果真是他！”白玉堂小声的嘀咕道。

　　老者指着李随风，对着白玉堂疯狂的笑道：“小娃娃，我们来做个交易，我治好她，你替我杀了那个狐媚子！若不是……若不是我答应了涵儿，我早就宰了那个狐媚子！涵儿，我的涵儿！”

　　白玉堂却是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眼神一直不离炕上的李随风，横下心，点头道：“我答……”

　　“白兄！”展昭突然拉住白玉堂的手，冲着他摇摇头。

　　白玉堂本是烦心展昭一再而再的多管闲事，只是，对上那双真挚的眼睛，梗在喉咙里的话再也冲不出来，只得暗自恼怒。

　　“前辈，你可有证据证明下蛊之人乃御林杰？若是没有证据，那御林杰便杀不得。”止住了冲动的白玉堂，展昭平静的说道。

　　老者望着展昭的眼神渐渐迷离，当年的涵儿也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总是一副正义盎然，如果不是那个狐媚子，现在的涵儿，也如这个青年一样，依旧是江湖闻名的大侠，而不是现在的……

　　“哎，罢了罢了。涵儿定不会愿意我这样做的。”老者叹息道，“总归，你们小心那个狐媚子就是了。至于这个女娃娃，老夫定会治好的，只要还没有被唤醒，就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