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无差）剑南歌接秋风吟》夏维

16、第十六章

　　恰恰在日落时分，一直赶路的三人终于是走出了那片辽阔的林子，眼前，一排排的农舍屹立在道路的两旁，在此时，显得是如此的可爱。

　　“看样子我们只有借宿一晚了。”展昭回首，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白玉堂说道。

　　白玉堂放下了一直抱在怀中的李随风，寻了一个大树，靠在上面，双手枕着脑袋，懒洋洋的回道：“好啊，你去找个人家吧，五爷和丫头就在这里等着。反正错过了前面的镇子也是因为你这只劳命猫，自然的要你来解决。况且啊，就你这张骗死人不偿命的猫脸，做那种事最是方便，当初找随风丫头时不也就是靠的它。”

　　“丫头，你也是这么觉得吧。”转而望向李随风，白玉堂接续道。

　　李随风重重的一点头，认真的说道：“没错！当时婶婶和我就是被骗了，哼！”一扭头，看样子是还在介意那个非常小的谎言。

　　展昭只有无奈的暗叹气，一再嘱咐道：“白兄，李姑娘，你们千万不要随意走开，展某找到借宿的地方定会赶回。”

　　“怎么，你是不相信五爷我了？我白玉堂向来是一言九鼎，既然承诺了会和随风丫头随你一道上京，定不会半路溜走。”白玉堂不由得升起了些许怒意，那只猫的口气，竟然当他是言而无信之人，简直是可恶至极！被那猫儿不信任，心中的那份无法言喻的感觉也叫他奇怪，只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和他白五爷又没有什么多大的干系，生的这是哪门子的气！

　　“不是的，白兄。”展昭可以自信的说出自己对于白玉堂的性子已经摸透了大半，那样一个纯净无暇的少年俊才，比起前几年时间跟在包大人身边遇上的那些浸淫官场的人（注解：展昭虽然是刚刚才当上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没多久，但是他其实早就跟在了包拯的身边，一直保护和帮助包拯，只不过现在才被包拯举荐给皇上，所以这里有这一说法。）不知简单了多少，率性而为，喜怒于色，敢作敢为，这样的白玉堂，尤其是对他卸下了大部分戒心的白玉堂，其实是个很容易懂得人，他自是清楚白玉堂的重承诺，但是他担心的不是这两人会不告而别，而是专门为了整治他一下的恶作剧。

　　“我担心的只是……哎！”展昭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要是直说出来担心那两人恶作剧，恐怕更加不好办，“好吧，我现在就去了，白兄和李姑娘，你们就……麻烦你们暂且稍等片刻吧。”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答应的十分响亮，尤其的白玉堂，那笑脸比晚霞还要绚烂美丽，叫展昭不想歪都难。

　　目送走了眼中的一只小猫，白玉堂一个跃升，跳上了树杈，两只腿交叠搭着，仰躺在其上，闭上眼，享受着这个村子的宁静。

　　李随风抬眼望去，一时傻了眼，五哥的长发因为连续不断的赶路，早已在风中吹散，此时在微风中轻轻飞扬飘散在半空，长长地衣摆也随风飞舞，晚霞更是衬得那张本就魅力十分的面容更加夺人眼眸，看上一眼便舍不得移开。她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幅美丽的画面，只是觉得比先生曾经说过了天仙下凡还要美上几分，那个什么倾国倾城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丫头。”等了半天还不见人有回应，白玉堂又再次唤了声。疑惑的偏偏脑袋，看见的就是一张望着他在发痴的面带桃花的小脸，不可置信的眨眨眼，这丫头犯什么痴？难不成是突然中邪了？还是想到了心上人？原来小随风也到了动情的年纪了啊，也对，十二岁，不小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嫁人了。脑中忽然浮现出了随风丫头顶着红盖头的场景，总觉得心中添堵，自家的好妹子就这么送人，越想越不划算，哼！要想娶我白爷家的妹子，没那么容易！

　　“啪！”的一声巨响，原来是白玉堂不小心用力过度，折断了手中无意握住的树枝。

　　“啊！”李随风终于醒过了神，想起自己刚刚看着五哥发痴，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通红的脸，突然一根树枝擦身直挺挺的落在眼前，吓得她不由得后退几步，赶紧抬头看看五哥，担忧的问道：“五哥，有什么事吗？”

　　白玉堂急忙跳下大树，郑重的说道：“随风丫头，放心吧。今后五哥绝不会轻易把你交给任何人。只要有一丝可能无法给你幸福的人，五哥定会帮你赶走他！”在白家，他是小儿子，在陷空岛他是最小的老五，哥哥嫂子们都是宠着他，疼着他，全部拿他当个孩子，什么事都要亲自管着问着，这让他一直很苦恼。因此，在白玉堂的内心中，一直急切的希望能有个比他小的弟弟或者妹妹来让他来疼爱，这样子，便会显示出他的成熟。原本陷空岛对面的茉花村有个比他小两岁的丁月华，只可惜两人自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对盘，一见面就是火药味十足，所以这个妹子无疾而终。如今有了随风妹子，作为兄长的自豪和责任一股脑的涌向了他的心中，下定决心，要让随风妹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样才当得起五哥这一称呼。

　　“啊？”李随风是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啊？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啊？她现在还是小孩子不是吗？
　　“对了！丫头，想不想看看那只猫吃瘪的样子？”白玉堂突然话题又转向了展昭那边，笑得简直就像是只偷吃了油的老鼠。

　　“吃瘪？为什么啊？”李随风也懒得去想前面五哥的怪言怪语，就这现在的问题好奇的问道。

　　“你跟着我来就行了。我保管那只猫今晚是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呵呵！”白玉堂俏皮的眨眨眼，神秘的说道，拉着李随风的手便朝着展昭消失的方向走去。

　　。。。。。。。。。。。。。。。。。。。。。。。。。。。。。。。。。。。。。。。。。。我是昭昭的分界线

　　且说展昭这里。他站在一家矮房子面前，犹豫着要不要再一次去敲门，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前面五次里，前两次主人家坚定地拒绝，一次开门的是个小孩子，一看到他直接哭个不停，那位母亲忙着哄孩子，他不好意思开口，最后两次甚至是一开门，他还来不及开口，主人家就是咚的一声，直接关门。

　　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的灰，展昭颇为无语，但是一想到要白玉堂和李随风跟着他露宿野林，终于是下定决心，轻轻扣起了门扉。

　　“谁呀？这么晚了来干什么？”屋内响起一个朦胧的声音，显然是被扰了美梦，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随意的披着衣衫，一只手还在揉着睡眼。

　　展昭歉意的一笑，温和道：“这位兄大哥，我和朋友因为赶路错过了小镇，现在没有住宿之地，能不能麻烦一下，让我等三人借贵舍歇息一晚。”说完，便摸出几块碎银，递给那中年男子。
　　“什么！借宿？不干！”中年男子一听完，脸色陡然一变，立马关掉了房门。

　　展昭无奈的摸摸鼻子，连续吃了六次的闭门羹，这让他不由得感觉奇怪，他们仅仅只是借宿一晚，且付出的银两也不少，足足可以让普通百姓过活一个月，一般的农家就算不是热心肠，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会拒绝这样的事。可是这里的人，一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恶言恶语，嫌恶之情显而易见。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哈哈！猫儿，闭门羹好吃吗？”正当展昭深思之际，白玉堂的嘲笑声传了过来。

　　其实他早已察觉到一路上有人跟着他，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记住了白玉堂身上的气息，清楚地知道是这个人，也便没有在意。

　　“白兄莫非是想要尝上一尝？”展昭笑着回道。

　　“这倒是不用了。因为白爷爷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白玉堂此时又是扬起了他的折扇，从转角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正是李随风。

　　“白兄这话是为何？”

　　“是啊。五哥，为什么你不会呢？”李随风也是跟着展昭奇怪的问道。

　　“那是因为我是白玉堂！”白玉堂傲笑道，那一瞬间，狂妄自信尽显，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人是站在顶巅，俯视世间的万物，唯我独尊！

　　展昭低着头浅笑，这人啊！果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傲然不羁。

　　“那就有劳白兄了。”展昭也顺着白玉堂之意，侧身让出一条道，抱拳道。

　　白玉堂昂首挺胸，大步迈向农舍，李随风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探出个脑袋看看展昭又看看那扇紧闭的门，偷偷地笑着，果然一只猫吃瘪的样子很好看。

　　“叩叩叩！”

　　开门的还是先前的那名中年男子，他不管是何人，一打开就是一阵大骂：“老子不是说了叫你滚吗？听不懂人话吗？杀千刀的，再在这里扰人清梦，信不信老子揍死你！……啊——”待看清了眼前的这人时，中年男子戛然止声，惊讶得张大了嘴，半响吐不出一个字眼。

　　“是不是狗娃那个娃子啊？不是说好了明天再去你家帮忙吗？这都到了睡觉的时间了。还找上门来干什么呢？不知道咱村里的规矩吗？”又是一个不满的女声传了出来，紧接着走出来一个农妇。

　　“啊！白恩公！你是咱们村的白恩公！”妇女一看见白玉堂便惊喜的大叫，连忙迎上前，狠狠的给了中年男子一个爆粟，揪起了那男子的耳朵，疵着牙道，“你说你搞什么啊？就这么让恩公站在门口喝北风，还不快给我进屋去好好准备，白恩公能到我们这里来是天大的荣幸，好好招待人家！”

　　“是是！娘子，你轻点，轻点！”中年男子吃痛的叫道，却是不敢反抗，待农妇终于松手后，这才点头哈腰对着白玉堂道：“白恩公，您快快请进！小的这就去准备准备，嘿嘿！”

　　“不用这么麻烦了。”白玉堂喊住了中年男子，道：“我还有朋友在外面。我们只打算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中年男子对着外面一望，见恩公的朋友正是刚刚被他骂的借宿人，赶忙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恩公的朋友，刚刚……那个……”男子傻笑着，摸摸后脑勺。

　　“无事。是展某突兀了。”展昭温和回道，继而对着那对夫妇微微颔首，“这个时间还在打扰，麻烦大哥大嫂了。”

　　“不麻烦，不麻烦！”夫妇两笑脸相迎，在前头带路，白玉堂朝着展昭瞅上一眼，眉头一挑，高昂着头的跟在其后。

　　李随风则是对着夫妇一鞠躬，言道：“谢谢了。”紧接着小步跑到白玉堂的身边，牵着白玉堂的手前行。

　　展昭苦笑着摇摇头，跟在了后面。

　　谁知几人还未走远，敲门声再次响起。

　　农妇歉意的对着三人一笑，随后瞪了男子一眼，道：“还不去看看是谁！”

　　“是，是。”中年男子直点头，小跑着去打开大门。

　　门外是两个青年，大概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两人都是粗布麻衣，矮小的那个面色苍白，像是患了病，但是仍然不损他姣好的面容，依偎在另一人的身上，不住的咳嗽着，但是却没有听到他咳嗽的声音。高个子小心的扶着矮个子，时不时的拍拍那人的背，见到门开了，小心的道：“大哥，本来我兄弟二人是不欲打扰你们的，反正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外面随便住上一晚就成了。可是，现在舍弟不慎惹了风寒，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带着舍弟前来借宿一晚，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财，就把这玉佩给你，当成是住宿的费用，你看，怎么样？”

　　碍着恩公在场，中年男子不好意思骂着赶人，硬着头皮听完了那哥哥的话，好言好语道：“我们村里有规矩不得借宿外人，这不成！你们还是在外面将就一晚吧。”

　　“可是，大哥，舍弟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弱，现在又染了风寒，实在是不能再露宿野林了，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大哥不是让他们借宿了吗？再加上我们兄弟二人也可以吧。”青年一脸的焦急的道。

　　“这怎么是一样的呢？那是我们村子的恩公和他的朋友，我们这才让他们借宿。你们，只是外人而已，我不能就这么破了规矩，一旦破了规矩，神要惩罚我们的。”男子连连摇头道。

　　“可是……”青年担忧的看着咳嗽的越来越厉害的弟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求求大哥了，就让我兄弟二人借宿一晚吧，只一晚，天一亮我们就离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大哥，不如就让他们借宿一晚吧，反正我们不也是借宿了吗？都是一样的吧，到时候你就说那两人也是白兄的朋友不就行了吗？这也不算是破了规矩吧。”展昭不忍的劝解道。

　　“可是……”中年男子还有些犹豫。

　　“就让他们进来吧，有什么事五爷我来负责，这总成了吧。”白玉堂的话终于稳下了夫妇两的心，遂答应了那兄弟两进屋。

　　哥哥不住的对着白玉堂道谢，白玉堂只是随意一挥手，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你赶紧带着你弟弟去休息吧。”

　　借宿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按照村子的规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人都是入乡随俗，纷纷就寝，至于心中的一些疑问，也只有等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