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无差）剑南歌接秋风吟》夏维

14、第十四章

　　“你，还不过来！”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无法再忍受下去的白玉堂，他偏着脑袋，冲着展昭大声道，掩饰着自己的心中的尴尬。

　　“哦。”展昭还未从那场意外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傻傻的应了一声，就这么听话的上前了。却突闻白玉堂的一声闷笑，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眼前又回想起了方才的那个不算是吻的吻，不禁脸红耳赤，稍稍低垂着头，脚步却不再上前。

　　白玉堂莫名其妙的不耐烦这种沉默的状态，他烦躁的再次扯住展昭的手，粗鲁的洒着伤药，沿着展昭撕裂的痕迹继续把展昭的衣角撕下一截，缠绕在展昭的右臂上，整个过程都是闷不做声。展昭也单单默默望着白玉堂做着这一切，不经意的一丝笑意泄露了出来。

　　“多谢白兄！”动了动被白玉堂包成粽子的手臂，展昭微笑着，心中却是说出的温暖，初见白玉堂，他惊讶于那人纯粹的气质，想着，莫非是不小心落下尘世的天人不成，身份爆出后，那人瞬间转变的冷漠态度，叫他无可奈何，再次的相遇，那人的侠义情长，让他钦佩，如今，虽是冷嘲热讽居多，比起最初的冷淡相待，却是好了不少，最起码，他感觉得到那些话语背后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怀。

　　“五爷我只不过还一份小恩情而已，用不着那些个场面话。”白玉堂却是一扭脸，颇为不自然的说道。他承认自己厌恶这只猫，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讨厌一切与猫有关的东西。只是，虽然和展昭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也看得出，这个人，还是江湖上的南侠，或许还是有些许的不同，但是这些都掩饰不了当年南侠的风骨。不知不觉，对待那人，他不再冷漠，只是，对于猫的厌恶，深到了骨子里。

　　“对了，你不是说今晚给我和随风丫头一个交代吗？我现在去把随风丫头叫进来。”说着，白玉堂突然猛地站起身，就要迈出脚步。谁知竟然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昏，眼前一黑，身子摇晃着就要向后倒去。

　　展昭是急忙一把搂住白玉堂的腰身，这个人出乎意料的轻，感觉不出一个成年男子应有的重量，方才上药之时，能够明显的看到白玉堂结实身子，不应该如此之轻，难道他竟然是……？

　　“空心骨？”展昭不由得说出了声，天生空心骨之人往往是练武奇才，招式灵巧多变，常常能够以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攻击，回忆起和白玉堂的几次交手，对方多次奇招脱困，想来便是这等缘故，只是，上天从来不会厚待某人，天生空心骨之人无法凝聚高深内力，怪不得这人总是内劲不足。

　　白玉堂却是震惊非常，空心骨之说只在武林秘典有所提及，三百年前最后一个天生空心骨之人陨落之后，武林中一直未见第二人，故现今武林之中，也只有诸如他的师傅夏侯老剑客一辈的人知晓，年轻一辈人几乎无人知道此说法，没想到竟然从展昭口中说出这个词。

　　“我便是天生空心骨之人，你待如何？”白玉堂从展昭怀中挣出，戒备地看向对方，曾经的武林之中还有一个说法，天生空心骨之人是极好的练武人鼎，单单是一种说法，引发了多少血雨腥风！也正是如此，最后那人陨落之后，老一辈们渐渐对此事闭口不谈，久而久之，知晓此事之人也愈加的少了。

　　展昭惊讶于白玉堂忽变的神色，空心骨另一说法他并不知晓，他不由解释道：“展某曾听闻家师提及此事，方才感觉白兄身量极轻，故有此疑问，不料竟是真。”
　　“哦。尊师为何许人也，不知展兄能否告知？”白玉堂突然一本正经的问。

　　“家师乃狂刀欧阳衍。”师门之事并不是秘密，展昭据实相告。

　　是他？白玉堂乍听这名字，吃了一惊，这人他自是识得，隔上三五年便会找上师傅斗上一番，他跟随师傅学艺十载，倒也见上过几面，每次总会被这人逗弄，这些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总念着何时扳回一城，没料到，这人竟会是展昭的师傅。

　　师傅的债，徒弟来还天经地义，他总算是找到了要债之人了。白玉堂乐呵呵的笑着，也不说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展昭，道：“当真是名动江湖之人。展小猫果然有一个好师傅啊！只是狂刀欧阳衍使的是刀，你是他徒弟，怎的用剑？”

　　“实不相瞒，家师曾说展某温润有余，霸气不足，舞刀便似舞剑般绵延不绝，便叫我舍了刀，专心攻剑法。家师虽是得了狂刀之名，却是经常与一位剑客老前辈切磋，于剑法上叶颇有造诣。多次听闻家师赞叹剑客老前辈剑法决绝，展某颇为向往，只是一直未有机会拜见。”展昭不无遗憾的说。

　　白玉堂却是乐在心头，原来这猫儿竟是“偷学”的他师傅家的剑法，真要算来，说不定他还是这猫儿的半个师兄，他也没有点破其中关系，如此有趣之事定要慢慢来品尝。

　　两人这厢相谈甚欢，李随风却是等不及了，她高声叫道：“五哥，你们好了吗？”

　　听闻李随风的唤声，两人才立刻意识到现今的状况，不由得露出些许尴尬。

　　“随风丫头，进来吧，五哥有事商量。”白玉堂摸摸鼻子，扭过头，回应了一声。

　　和白玉堂的几次相处，算是摸清了那人死要面子的性子，待李随风进来后，展昭及时岔开了话题，道：“展某这次前来，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李姑娘。”

　　“怎么变成了请教了？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吗？”白玉堂此时也恢复了他平时高傲的姿态，挑着眉问道。

　　李随风也是不解的望向展昭，追问道：“是啊！你说，你究竟这么给我们这个交代！”

　　压下心中急想知道的那个疑问，展昭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状纸以及一个账本，递给白玉堂，道：“展某已经寻得了那林跃犯罪的人证物证，只需将这些带回开封府，自然有包大人立案审问，届时，那林跃定然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白玉堂打开状纸，那上面例举了林跃的几大罪证，末了还有接近百来人的亲笔签名，至于那个账本，正是记载了林跃和金坛县的几家大商家之间的非法交易，的确是人证物证俱在。

　　手中轻轻抛着这两样证物，白玉堂忍不住嘲讽道：“御猫大人果真厉害！短短的半天的时间，所有的证物就到手了，官帽子真是好带！做起事来都是事半功倍啊！赶明儿，五爷也拿来一顶带带，兴许好玩的紧”白玉堂说这话，只是刺刺他所厌恶的猫，只是没想到，竟然一语成真，他不仅仅是带上了官帽，还险些因为这顶帽子，献上了生命。

　　“展某只是运气好而已。”展昭回忆道：“白兄有所不知，那林跃来金坛县仅仅两年，却换了三个师爷，现在的师爷是第四个。至于那前三个，或是死了，或是辞官，或是远游。进入县衙的第一天，那师爷便找上了展某。这个账本，也是那时候从师爷那里得到的。”

　　“哦？那人是无缘无故的帮你？”白玉堂惊讶得问。

　　“不。只不过那师爷刚刚好是第一任师爷的失散多年的弟弟。”

　　不必明说，白玉堂明白了那话中的含义，他啧啧道：“果然是沾了皇家的贵气的御猫，运气倒是不错啊。诺。借着，随风丫头。”随手将状纸和账本抛给了李随风，特意嘱咐道，“你可要好好拿着，这东西可是林跃那狗官的催命符！”

　　接到手后，李随风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怀中，哽咽着对着上空道：“爹爹，娘，女儿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雪恨了！”转而，对着那有些残破的神像，虔诚地跪拜，“感谢上苍终于让爹爹和娘的大仇得报。”

　　展昭和白玉堂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随风的举动，一个眼里深邃不见底，仿佛有着丝丝忧心。一个眼里清澈纯净，载满了深深地疼惜。

　　“李姑娘，不知你是否可以告知展某失火当晚发生的一切？”等到李随风的情绪稳定后，展昭开口问道。

　　“不要！”本以为到了这种时候，应该可以解开心中的疑惑，谁知李随风却是坚定地拒绝，“在那个狗官没有死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何？有了这些证据，要林跃正法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展昭满脸的震惊。

　　“反正我就是不要！谁知道那包大人会不会真的捉拿林跃那狗官，人人都说包大人是真正的青天，真正的为民请命的好官。可是这些都只是传言，我又没有亲眼看到包大人如何审案，怎么可以轻信这些传言呢？”李随风固执的说道。

　　“李姑娘，展某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包大人定会公正廉明，将那林跃正法！”

　　“我娘亲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亲眼所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们的！”

　　“这……”面对如此固执已见的李随风，展昭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和。若是平时，他自然可以带着李随风前去开封府去见证，可是现在美人赋下落不明，从八贤王的来言中也可知，敌人也在四处寻找画的下落，若是美人赋落入敌手，那对于大宋将是无可挽回的损失。时间紧迫，他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在敌人之前找到美人赋。

　　白玉堂看着展昭为难的面色，心下一阵奇怪，是什么事竟然叫这只一直波澜不惊的猫儿如此焦心？

　　“我说展小猫，不该不会还在想着要捉拿随风丫头吧。那晚的火虽然是随风丫头放的，但是刘家人真正的死因还另有蹊跷。你回去好好检查一下那些尸身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白玉堂回想着李随风叙述的那晚的情景，暗自推断出定要不是那些人早已死亡，就是事前被下了分量十足的迷药。

　　“展某早已查看了那尸身，并未发现异常之处。这件案子还是和李姑娘脱不了干系，不过我相信这其中定有蹊跷，李姑娘也许只是被其他人利用，成了直接的刽子手而已，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展昭顺着白玉堂的话说了下去，但是他真正心急的并不是这事，不管什么案件，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他坚信着这一点，只是如今事有缓急，紧要的还是找出美人赋的下落，案子且可暂时缓上一缓，也许从美人赋这条线索来查，同时还可以查出案件的真相，展昭直觉的这样认为着。

　　“那你还在那里就结个什么劲啊？既然拿到了这些证据，直接带着随风上京城，见了包大人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至于这个纵火案子的事，届时你们开封府在自己慢慢查去，五爷我等着带义妹上陷空岛认亲呢。”白玉堂没好气的说道，看见展昭那磨磨蹭蹭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有一股无名火。

　　“那，李姑娘可否告知展某你有没有看见一副名为美人赋的字画？”展昭转而继续问道。

　　“有啊。”

　　“那能否将其交给展某？”

　　“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啊？况且那画被我藏了起来了，现在一时半会也拿不出。”

　　“画在何处，还望李姑娘能够告知。待展某取得画后，便带李姑娘前去开封。”一听有了画的着落，展昭暗喜，急切的说道。

　　李随风低着头，想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个灿烂非常的笑容，耀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