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使》不言羽

2、第一章 侯爵与女祭司

　　周末的宴会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到了最后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看热闹上。年轻女孩倔强地不肯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或许和比她地位高的人谈恋爱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当自己变成别人的赌局时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会愤怒。
　　愤怒，而无奈，就算她知道那几个笑得非常开心的人在暗地里做的是事情也没有办法对他们做任何事。她只能选择离开，一分钟都不再待在这个本来是她订婚宴会的现场。
　　几个自持身为贵族后裔的年轻人笑成一团，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子里晃动着，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低级的趣味。
　　也就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宴会现场一个年轻的身影随着女孩一起离开了。
　　“那是谁？”还是有人看到的，毕竟那个女孩给他们带来的娱乐相当有趣。
　　“拉结尔侯爵，自从他父亲十年前失踪后他就继承了爵位。”
　　“是吗？看起来真是年轻。”
　　“那是当然，今年他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宴会里依旧是热闹的气氛，外面却因为地点的偏僻显得清冷非常。女孩不由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自己都没有开车子过来，该怎么回去呢？又或许现在这样正是里面那群混蛋想要看到的。在放下自尊去求人和在夜里独自一个人走回去之间挣扎的女孩发现迎面正开来一辆车。
　　黑色的车子就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摇下来，一张不算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
　　那天晚上女孩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在离开宴会之后她就拖着年轻人去了酒吧，一杯接着一杯地把自己灌醉，仿佛这样就不用再面对那些嘲讽的带着冷笑的眼神。
　　她喝得太多，以至于在醒来的时候感到头痛不已。
　　呻吟着爬起来，却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着自己，还是穿着昨天晚上穿的衣服，小巧的晚礼服就连一颗扣子都没有被拉开。
　　房门被打开，一个微笑的女佣出现在她面前。
　　“伊利斯小姐醒了？快点下来吃午餐吧。”
　　她愣了愣神，然后回想起自己最可能在的地方。
　　这个地方，应该是拉结尔侯爵的家吧。
　　为自己简单梳理了一下，而后披散着长发的女孩就走下了一楼。年轻的拉结尔侯爵正坐在餐桌旁边，看起来正在等她。
　　发现她皱起眉头，年轻的贵族微笑起来，“有些头痛吗？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不用了，谢谢您。”女孩有些局促，在饭桌边坐下来开始消灭自己的午餐。
　　整个用餐过程非常安静。两个人的餐桌礼节都是绝佳的。
　　女孩松了一口气似地放下刀叉。等女佣上来将餐桌收拾干净之后，侯爵发出了声音。
　　“你不用太在意。不值得。”
　　他的声音显得很是清亮，他们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不过女孩曾经在自己所谓的男朋友那里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侯爵的事情。就她看来，他确实是个温和善良的年轻贵族，一点都没有像她那个前男友一样的骄纵和无耻。
　　“是不值得。”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的伊利斯的心情了很多，“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真的。”侯爵想了一下，似乎还是没有想起来的样子，“那个……祭司小姐……”
　　伊利斯的眼睛瞪大了。
　　“呃……”年轻的贵族苦恼地摸摸额头，“我老是记不住你的名字，你看就连我的女佣都知道你的名字我却不知道……”
　　伊利斯这下是真的高兴地笑了起来，真的没想到侯爵也有这么可爱的表情的时候。记得那应该是在那一天的塔罗游戏之后他们给她起的绰号，因为不管她拿几次牌都会抽到女祭司。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没有被记住，倒是这个绰号被记住了。
　　“叫我沙利叶就好。”年轻的侯爵如此说着。
　　沙利叶封拉结尔，年轻贵族中难得风评绝佳的人物。而且相当年轻，值得所有未婚女性追求。
　　那之后伊利斯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给了她前男友一个耳光。不少那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都看到她和拉结尔侯爵同进同出。而他们也知道拉结尔侯爵的后盾要比她的前男友强上好多……
　　“原来伊利斯小姐是做新闻行业的，看不出来。”沙利叶倒是看出来伊利斯现在的行为想要气她的前男友更多。
　　“我只是个内勤。”伊利斯耸耸肩，她的皮肤和那些老是在外面跑的同事绝对不一样。
　　年轻的侯爵想了想，“前些日子的案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伊利斯的脸色凝重起来，“那件碎尸案？”
　　相当出名的案子，尤其是发生在那些没有家的孤儿院孩子身上的时候。没有人会那么残忍，媒体大吼着称呼那个杀手为恶魔。
　　“我一直都在资助那家孤儿院。”沙利叶的神情带着些愤怒的微粒子。
　　伊利斯没有出声，她见过现场照片，一整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们会找到他的。”她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沙利叶沉默着喝完了自己的咖啡。
　　“希望如此。”
　　也就在两人谈论了碎尸案之后，时间不过刚刚度过了一个星期，出差回来的伊利斯就接到了一个让她万分诧异的电话。
　　“那些孩子们的安全可以保证了。”电话里面沙利叶的声音很快活。
　　“太好了。”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然后伊利斯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听说那个杀手被抓捕的消息，“他被抓住了？”
　　“没有。”而后的一句话险些让伊利斯跳起来，“他找到新目标了。”
　　连环杀手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确实会变换自己的目标，不过伊利斯不觉得沙利叶是个为了别人称为杀手目标而高兴的人。
　　“他盯上我了……”
　　啪！
　　沙利叶莫名地瞪着电话，想不到那头的女孩这么决然地断了联系。
　　“沙利叶少爷，那两位警官在客厅等您。”女佣尽职地提醒他。
　　沙利叶只好先出去见他们。
　　其中的一位有着浅金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看起来像电影明星多过警察。另一位有一头灰色的头发和深灰色的眼睛，看起来冷峻一些。倒是无一例外的年轻，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岁。
　　在他们看来沙利叶同样年轻，不过二十出头，有着一头银色的柔顺头发和蓝紫色的眼瞳。微笑起来相当温和可亲。
　　“我是莱恩莱克斯利警官，这位是我的搭档肖克诺。”浅金色头发的警官还是表现出一定的热情的，而他身边另外的一位则是一脸我看你不顺眼的表情，让沙利叶觉得将来不好相处。
　　说起缘由来，还是前面发生的碎尸案的犯罪嫌疑人寄过来的信件。先前这位明显是为了出名把人命当做取乐工具的家伙不止一次给警方寄去信件。每一次让警方沮丧的是即便每一次杀人之前他们都会收到信，却也每一次都不能成功抓住他。这也就成为了警方的耻辱，现在想要清洗这耻辱的话，他们就需要抓紧时间抓住那个混蛋。这一次他们的机会总算来了，那个写来信的家伙倒是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指明自己的目标。不过这位侯爵……
　　“肖克你个死人脸就不能笑一下吗？”莱恩有点抓狂，要是对方去警察局投诉的话——他还不想被扣工资。
　　“他身上有恶魔的味道。”
　　“啊？”莱恩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挫败地用左手抓抓头发，“为什么你整天就喜欢这种东西，什么天使啦恶魔啦根本是不存在的好不好。”
　　“就算你是个唯物主义者也不能强迫我承认本来存在的东西不存在。”肖克大概只有在反驳的时候会说这么长的话。
　　“比起那个来，我更关心你所说的有恶魔的味道的那个人的安全问题。”莱恩再度败在自己搭档的利嘴之下，“要是让那个杀手继续得手的话，我们大概就要回家去讨论天使和恶魔的问题了。”
　　肖克不出声了，他当然知道他的搭档说的是事实。好不容易进入到警察的队伍里，本来还指望能够依靠这个获得更多关于一些方面的资料，可摆在眼前的是一件又一件让他感到身心疲惫的案子，尤其是他们还在重案组调查科的时候。
　　“信上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没有？”在不能判断那个侯爵究竟是不是恶魔之前，肖克决定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案件上来比较好。
　　“没有了吧。就是指明了沙利叶封拉结尔是这一次的祭品之外，你难道指望他把全盘计划都告诉我们？”
　　“沙利叶封拉结尔……”肖克轻声念了一下，不得不感叹某位父亲的起名能力，堕天使和炽天使之名组合在一起吗？起名的人不是疯狂的信徒就是完全不知道这几个名字的意义。
　　“怎么了？”莱恩从来不是一个信徒，甚至连《圣经》都没有看过。隐约觉得名字有些耳熟，不过这位拉结尔侯爵和某位男爵的前女友搅合在一起的传闻这几天都很热闹，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听到过也说不定。
　　“没什么。”肖克摇了摇头，没有确定的是事情再多的猜测也无济于事，何况二十二年前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应该不可能是他所猜想的那个。
　　“说起来，我给你的资料你到底有没有看过？”莱恩专心地开着车，反正前期工作这种东西他都已经做习惯了。
　　“看过，沙利叶的父亲在十年前离奇失踪之后他就继承了爵位，到现在当年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完全长大了。不过显然他对于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贝尔兹封拉结尔，十年前风光无二鼎鼎大名的人物，若不是他在十年前的一次计划中出现严重差错，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本城市的所有无名罪恶案件有一半以上出自于他的手中。拉结尔家族一时之间深陷泥潭，不过看起来十二岁的沙利叶还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继承这个家族，并没有让拉结尔之名沦丧在罪恶中。
　　“人有很多多面性，就好像贝尔兹是个魔鬼，也不代表他不是个好父亲。”这句评论在当年很著名，说出它的人正是莱恩在警察局的父亲。
　　“我好像听说你父亲和贝尔兹也有私人恩怨？”肖克也就在搭档面前显得更加关心一点。
　　“我也不是很清楚。”莱恩苦笑，“只要我一提起这件事父亲就大发雷霆。不过好像是和我母亲当年的失踪有关。”
　　肖克瞄了他一眼，这个人无论是在沙利叶面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丝毫代入自己的情绪。不过或许正是因为他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才会这么积极投身到这件案子里去。毕竟除去他那个顽固的父亲，沙利叶是最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人。
　　“总之，先解决那个碎尸混蛋再说。”肖克面无表情地给他们的行为加上了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