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四月卷·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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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墨蓝色头发的男人牵紧身旁女生的手，从青森站上了东北新干线开往东京方向的列车，两人带的东西不多，就女生的一个小背包，还有男人手上的一袋热情的旅馆老板夫妇硬塞的青森苹果。
因为考虑到华谷夏初身体的关系，所以忍足昨天没有急急地带着她乘坐迹部家的私人飞机回东京，而是今天早上才踏上归途，搭东北新干线回去。
找了位置坐下，忍足将那袋青森苹果放到一边的空位上。
“待会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下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要马上说……”忍足对着自家小豹子又开始唠叨了。
“STOP！”比了个“停”的手势，华谷夏初对于忍足的唠叨有些无语，这已经不是他今天的第一次这样叮嘱她了。从还在旅馆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几遍……又向着老妈子发展的趋势。“我有没有那么脆弱啊，刚才在旅馆的时候已经吃了药，你就放心吧，你再那么啰嗦我就用胶布把你的嘴巴封起来。”华谷夏初瞪着某人威胁着。她从医院带来的药，刚出车站的时候已经扔了，刚刚吃的药是忍足去买的，让她出发前吃。
“真没良心，也不想想是谁让我不省心的……”忍足抬起手捏了捏女生的脸，捏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女生只是瞪着他但是没有像往常那样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
总是感觉有些什么在改变着，一种越发融洽亲密的改变。
啊咧，他的小豹子现在就在他身边，她的手就在他的手心里，谁也别想抢走，死神也别想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回到医院以后，因为有某医生的监督，华谷夏初乖乖吃药，也配合护士们的工作。
除了在神宫司出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挑了挑眉，然后对着那个黑发医生竖起中指。当时，神宫司医生的脸，简直可以和锅底媲美。之后也不知道忍足用了什么手段，神宫司手上的病历交了出来，转交给另一个心脏外科的医生——挂名到和忍□□情不错的医生底下，神宫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华谷夏初的病房里。
事实上，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出走归来的女病患在出走的那几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让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还有万人迷的忍足医生到底做了什么让女病患乖乖回来。对此好奇的，除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还有华谷夏初的父母等人。
明明之前还对父母总是不理不睬，甚至可以说是恶言相对。现在，虽然也还是没有表态要不要原谅他们，却会在刚回来的时候被母亲抱住却没有推开她，对于他们的关切也没有拒绝，会点点头或者应声。让华谷夫妇在这段时间以来终于感觉好一些，至少他们最宝贝的女儿肯理他们了。
“只是，看着他们的时候，想起青森的平井太太和平井先生。他们的儿子像我一样大的时候和别人去飙车，发生了交通事故去世了。”
当忍足晚上忙完了去看华谷夏初的时候，坐在床沿上有些好奇地打听时，女生是这样说的。忍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知道，他的小豹子其实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刁蛮跋扈，就算之前发了很大脾气，在这个时候，她还是会试着考虑疼爱她的父母的感受。
华谷夏初的病历挂名到别的医生名下没多久，她的医生来了。是忍足托迹部帮忙找的那位能够为她做手术的医生来了，从西亚乘坐迹部家的私人飞机直飞东京。
“会没事的，宝贝。”在收到朝田龙太郎回复的邮件后，忍足第一时间去病房里看他的小豹子，女生被他的话说得一头雾水。年轻的医生只是露出迷人的笑容然后吻了一下女生的唇角，那俏皮的馋痣。有那个医生，华谷夏初的手术成功的概率就可以比原来不被看好的数字要高了，他的宝贝会没事的，会好好的。
朝田龙太郎是忍足找了急救科的主任帮忙，将这个从战乱国度归来的医生安插到医院里。
很显然，那位急救科的主任对于朝田的加入非常乐意。那可是一位外科天才，最擅长心外科，正好补上急救科的这一块。同时接收华谷夏初的病历。
西野寺主任对此很不满，那是忍足安插到急救科的医生，竟然要插手心外科的病例，怎么说也于理不合。想要阻止，但是忍足的一句“一切责任由我一力承担”以及一句“在这个手术完成之后，要怎么惩罚也随便你”给堵住了嘴。
忍足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是违反医院规矩，迟早都会受罚的，他也知道，西野寺和神宫司想要对付他。心外科的掌权者是西野寺，忍足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年轻医生而已，他要掰倒西野寺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而西野寺想要对付他，并不是难事。
现在，忍足要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救华谷夏初。
别的，以后再说。
朝田的到来，手术团队的组建，商讨手术时间等事宜，忍足忙得跟陀螺一样。每天忙完了都会去华谷夏初的病房看看，而女生自从知道他晚上会过来看她，也就晚了睡或者睡得比较浅，他过来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一开始，忍足不让华谷夏初等他，让她早点睡。结果任性的小豹子直接就说“那我就当你没来看我了，我有权不理你”，这是哪门子的话，赤果果的威胁。
之后忍足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不过在他忙碌了一天以后，能够坐在她的床边陪她一会，这样也好。之后就回办公室去翻查资料或者和朝田一起演练手术的过程——在这次手术中，朝田是主刀医生，而忍足是第一副手，即使医院有规定，忍足还是想要参加这次手术。到时候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的小豹子，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反正，西野寺之后都不会让他好过的，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白天的忙碌，晚上还要继续奋斗，忍足整个人瘦了半圈，经常都是在医院过夜，早上再回去洗澡换衣服。有时候累了，直接就趴在一堆资料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的，忍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穿上了手术服，手上还带着手套，顺着记忆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里，只有他，还有手术台上的病患。各种仪器没有一点反应，就像从来都没有开启一样。
忍足走近一些，看到手术台上的病患胸腔被打开了，血染红了手术台，浸泡在猩红之中的那颗心脏没有一丝动静，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很久。忍足绕过隔开头部和胸腔的那块隔幕，那张熟悉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就连，唇角平日里俏皮的小痣也失去了生气。
忍足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去摸女生的颈部大动脉，可是一伸手，他看到了他满手的血，和手术台上的华谷夏初一脸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
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年轻医生猛地撑着桌面跳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煞白。惊魂未定地打量着四周，还是办公室的布置，桌上散落着各种关于心脏肿瘤的资料。原来是在做梦。
额上的冷汗滑落，忍足也不去管，只是推了推滑落的眼镜。
目光扫过桌上的资料，那张彩色心脏纵横结构图特别的扎眼。突然就想起了白天的时候，朝田龙太郎指着那张胸部CT增强纵膈照说的话：
“那个肿瘤除了覆盖在心脏上还被大动脉和肺动脉包围着，这个位置动脉壁和肿瘤之间的界限也不是很明确，在切除肿瘤的时候很容易会伤到动脉壁引起大出血……”
梦境中的那一大片的猩红，还有熟悉的小脸上的苍白，无法言语的恐惧感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要将他淹没一样。
惊慌地跑出办公室，从安静的走廊到空荡的楼梯间，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最终在铭牌上写着“Hanatani（华谷）”的病房门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午夜微凉的空气，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吸入鼻腔，让他感觉真实一些。
抬起手，拉开了病房的门，走廊的光照进病房里。忍足借着这一点光亮，看到病床上的人还在，他的小豹子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
忍足轻轻地拉上病房的门，然后走近床边，床上的女生还在睡觉，胸腔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食指上夹着的心跳监护仪与床头上的机器相连着，时刻监护着女生的心跳情况是否稳定。
看到华谷夏初还在睡觉，忍足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床沿上坐下，微微倾身，想要去抚摸女生的头发，又怕惊醒她，或者，一触碰会惊醒，发现原来这才是梦。最近的事情，太累了，让他有些难以分辨，何时的是梦境，何时的是现实。
正当忍足伸出手纠结着的时候，床上的女生本来睡得比较浅，有点动静就很容易转醒。微微睁开眼，看到一团黑影在自己的床边，吓得睁大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还在纠结中的男人也被女生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病房里比较暗，待华谷夏初看清坐在她床边的人的脸时，一下子绷紧的神经才松了下来。毫不迟疑地使劲捶了忍足一下，“没事干嘛半夜来吓人啊？”她被他吓到了，任谁半夜醒来看见有人坐在自己床边都会被吓到好不好？
还没听到忍足的回答，华谷夏初就被坐在床边的这个男人倾身抱住了，是那种带着失而复得感觉的拥抱。她感觉到了他身上微微的颤抖，他也会不安的，也会害怕的。直觉告诉华谷夏初，这个男人所害怕的，大概是和她有关的。忘了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男人因为你的健康问题而感到不安和害怕，那么，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疼你的。
华谷夏初抬起手，回抱忍足，像他有时候会抱着她时那样像安抚孩子的轻轻抚着他的背。
两个人这样拥抱着，床头的时钟和连着女生食指上的心跳监护仪所显示的心跳一样，在一点一点地跳动着，她的心还在跳动着，他们的时间还在流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忍足的呼吸平稳了，情绪也平复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完全走出刚才那个充斥着猩红的梦境所带来的恐惧，但怀抱着的这个温热的身躯告诉他，那只是梦，他的小豹子还在。
“对不起，吓到你了。”下巴在女生的耳畔蹭了蹭，忍足换个角度想想也知道，刚才真的吓到华谷夏初了，半夜有人坐在床边，而且还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她。
“你还知道我会被吓到？又不想想那次看的那部电影里，半夜出现在的那个神经质的脑肿瘤病人和诡异护士。”不去问为什么，华谷夏初为了缓和气氛，重提了那部他们一起去看的第一部惊悚电影，《医院夜惊魂》。貌似现在身处医院，而且还是夜晚，想起那电影里的画面，倒还真的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女生自动自觉地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因为决定了相信，所以越发地依赖这个人。或许，是从青森的那个夜晚，才是真正地从心里接受忍足，真正地想要好好地去维持这一段恋情，如果她能活下来的话。
听到女生的话，男人轻笑出声来，她的心思，他明白。
忍足稍稍松开一下抱住女生的双臂，低头吻了吻女生的唇角，讨好地笑着，“啊咧，那夏初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呢？”之前忍足是叫“华谷酱”，从青森回来以后才改为“夏初”。夏初，充满生机活力的时节之初，绚烂多彩的夏季才刚刚开始，未来充满朝气和希冀。他希望，他的小豹子可以和她的名字一样，一直都充满生机活力，20岁的女孩子，她的人生应该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这才是开始。
“狼外婆一边去，姐要睡觉。”一脸嫌弃地推开某个想要借机吃豆腐的某人，华谷夏初侧身躺回床铺上。现在可是半夜2点多，如果不是被某人坐在床前“装鬼”，她都不知道睡得多好。
“都说了不要叫我‘狼外婆’了……”忍足有些无奈地纠正着。
“狼外婆”一名，是华谷夏初还没住院之前，两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无意中提起童话，然后这个任性的女生就开始这样叫他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女生说忍足是“狼外婆”，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也一起被代入了童话故事中。例如，迹部是白雪公主的后母，爱美自恋的王后；向日是天真烂漫的小红帽；穴户是灰姑娘的后母带来的女儿之一；凤是善良的灰姑娘；慈郎是睡美人……这些称呼如果被他们听到，大概要抓狂，迹部可能会拖忍足去打一场让他累瘫几天几夜的网球。华谷夏初还说，她的闺蜜是迹部王后想要吃掉的白雪公主，而她，是屠狼和要去拯救白雪公主的猎人。至于那杯具的被屠的狼，指的是忍足医生本人……
“狼外婆晚安。”华谷夏初回过头来对忍足道晚安。女生任性的小性子和举动，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生病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病。
又一次被称“狼外婆”的忍足知道自己大概和迹部被称为“多啦a梦”一样，纠正也无补于事，干脆俯身吻住那因为得意而嘴角微微扬起的唇。
男人的举动让女生有些意料不及，但并没有反抗，任由他将她转过身来，仰着头回应着他的亲吻。男人一手搂着女生的腰，一手抚着她的头发，或深或浅地亲吻着他所喜欢的女生，唇舌间的交缠，尽量地温柔。曾经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在接吻方面向来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这样温柔小心地去亲吻一个女人，除了多年前青涩的初恋之外，也只有这个让他头疼的女生了，他的骄纵任性的小豹子。
考虑到女生正在休养准备做手术，忍足的亲吻也并没有多深入。其实每一次的亲密触碰，自己还有点心痒痒的，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是这些年来第一个交往了一段时间却还停留在亲吻阶段的女朋友。
他现在要做的是，守住她的命，其他的事，来日方长。
“喂，貌似我没有要求你陪睡。”黑暗中，华谷夏初闭着眼睛掐了一下从背后伸来揽住她腰的那只手臂。
并不宽大的病床上，女病患侧着身躺着，年轻的医生也挤到床上，从背后搂着他的女朋友，美誉其名“陪睡”。虽然，他的女朋友表明了，她不怕夜里真的会有什么神经质脑肿瘤病患或者诡异护士，除了他半夜会冒出来吓人之外就没有谁那么变态了。
“可是我想陪夏初睡。”忍足说着在女生的耳畔落下一个轻如鹅毛的亲吻。
“如果你被护士长抓到，我绝对不会为你求情的。”
“宝贝，你不会那么残忍的，你忍心看着我被护士长追杀？”
“如果你再吵我，我就马上去举报你。”
“嗨嗨，晚安，夏初。”
“晚安……狼外婆。”
到了嘴边的“侑士”一名，华谷夏初还是没有说出口，改了口叫“狼外婆”。
她想，如果可以，她会在手术成功醒来之后这样叫他：侑士。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四月卷·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