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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十月卷·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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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发胀,干涩的双眼,视线有些模糊,精神有些涣散,仿佛无法集中注意力,分不清方向,也听不清楚那些远远退开的人们到底在说什么。隐隐有听到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一直到有人用警戒带把周边封锁了起来。
海音寺时雨有些站不住,身心疲惫,被锁链勒住的手腕破损的地方刺痛,手上的重量也提醒着她,她拎着一枚炸弹。
回头没有找到送她过来的那辆本田,但她知道那人一定就在周围,他一定是在看着。
昨晚,从车站步行去养老院的途中,突然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闻到了奇怪的气味,回想起来那大概就是传说中说的□□,来不及呼喊已经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在一个疑似旧仓库的地方,鼻息间能闻到铁锈的味道,还混杂着烟味。她被绑在椅子上。
面前隐在昏暗处坐着一个男人,有点面熟,她应该在不久前见过他。
直至男人走近她,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咧开嘴笑的时候,海音寺时雨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他——那次在新宿站,这个男人逆行撞到了她,对她咧嘴笑得毛骨悚然,就像现在。脖子被掐住,有些呼吸困难,对方并不打算直接了结了她,暂时放过了她。再次呼吸的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被掐得发红,不久就变得青紫,在第二天已经是淤青。
“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我要玩一个游戏。”
男人掐着少女的下颌,然后如同孩子一样高兴地说着自己的游戏:
“有玩过焰火吧?想不想知道自己就像焰火一样绽放是怎样?Bang的一声,哇,你的爸爸一定会毕生难忘。”
身为警视总监的女儿,海音寺时雨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有不少敌人,那些被他关进牢狱的,那些被他正法的,那些愤愤不平的家属。面前这个大概也是父亲的仇敌。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女沉着地用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面前的人。
“Bang!Bang!”松开了手,男人模拟着爆炸的声音,笑得有些病态。
海音寺时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握紧,表面上装作不为所动,不想表现出软弱的神态,让这人得逞。然而,内心还是忍不住恐惧,不比那次潜入村上达也家时的恐惧要少。
这男人,比衣冠禽兽的村上达也更加疯狂、无常。
事实证明,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绷紧神经一宿的身心疲惫,一直到看到男人拎进来的公文包,当着她的面打开向她展示里面的炸弹和他这次的改良设置,海音寺时雨终于明白,也许山崎正树与爆炸事件有关,但这个男人绝对是主谋。
“来吧,由你带着这个炸弹去让你的父亲见见吧。”男人已经在想象现任警视总监在做出决定的过程会是多痛苦,而不管做出哪个决定,都注定要痛苦一生。
海音寺时雨手上的绳索被解开,试图挣扎,然而脚被绑在椅子上,这个拿着铁链往她手上铐的男人再次单手掐住她的喉咙。
“别乱动,乱动我现在就杀了你,用你的尸体藏着炸弹还给你父亲。”
疯子,这根本就是疯子。
因为挣扎,少女的手套被勾破,男人嫌碍事,一把扯掉了少女的手套,少女继续挣扎,用自手抵住他的手试图阻止他。然而两人的力气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没多久,男人扯开了少女的手,然后往她的右手腕上捆上锁链,链接这她的手腕和装着炸弹的公文包。
男人拿着钥匙在少女面前晃了晃,之后站直了身。
“没有钥匙,你猜猜那些没用的警察如果想要在时限里拆下锁链,你的手还能不能画画?”男人会把钥匙扔进下水道,谁也找不到。他知道少女所学的专业,如果右手受伤了无法恢复,就算活着,她也无法再画画。
海音寺时雨可以感觉得到铁链一圈圈捆住手腕,那压迫皮肤的感觉,咬了咬牙。
“我还会在另一个地方放一颗炸弹,你说,你父亲会选择救你,还是救另一颗炸弹所在的那些人呢?”这就是他的游戏,他当年失去了他的父亲,他要让杀死他父亲的人悔恨终生。
“难道你就没有查过,我和父亲不和吗?他不会救我的。大不了我死。”
一宿未眠,少女的眼白散布着红血丝,然而黑眸却不曾透着软弱,倔强得很。
以工作以大局为重的父亲,大概会选择放弃她。有些不甘心,可是,如果选择救她而让更多的人死亡,她觉得自己余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就算从小没怎么被这个世界温暖,也没有接受到多少陌生人甚至是认识的人投来的善意,然而,用别人的命换她的命,他们不欠她,她也不想欠他们。
男人歪着头,没有笑,沉着脸,过了一会,“就算你想死,也要跟着我的剧本走,不然,我就炸了另一颗炸弹,你敢不敢?”
少女不说话。
海音寺时雨确实不敢,她不知道另一枚炸弹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存在又会放在哪里。所以她不敢,就算鼓起勇气对自己的死亡负责,也难以肩负起别人的生死。
此刻,被隔空包围了起来的少女,已经有些站不住,晃了晃,然后努力打起精神来站好。
【这次我打算等人齐了再启动倒计时。不过呢,也有可能会有例外,小心别自己先引爆了哦。】
理科成绩不好的海音寺时雨,不懂炸弹的设置原理,曾听说过有的炸弹是有水平设置,如果不稳定的时候会引爆。她不确定她手上的这个炸弹会不会这样,所以,她不敢摔倒,就算已经站不稳也要挺住。
公共场合出现爆炸危机,归属警备部,再加上这是连环爆炸事件的升级,派出了SAT的一队特警和爆裂物处理班。跟进爆炸事件的刑事部搜查一课相关人员也迅速到位。
柳莲二乘坐长濑警部的车,与赤田、小松川瑠美警部一同到达现场。
无论是布局逮捕山崎正树,还是凌晨的长时间审讯,又或者是搜查相田光一的住所,柳莲二几乎一夜不曾歇息,长濑警部等人不敢让他开车和单独行动。
爆裂物处理班的人员和SAT的特警把海音寺时雨隔离了起来,身穿全副防爆衣装备的炸弹处理员走向带着炸弹的少女。
“不可以过去!”眼看同僚就要不顾一切跑过去的长濑警部拉住了柳莲二。
年轻刑警不说话,皱着眉头,咬紧牙。
只是十几个小时,感觉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当他们想方设法要找到她的时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是不是很害怕?没有保护好她的他,现在看着手持炸弹的她,再多的冷静理智也快要耗尽。
“就算你过去,你能拆得了炸弹吗?”长濑警部看着已经在与爆裂处理班的人说话的少女,“海音寺她很勇敢。”也不知道见到能够依靠的人,那家伙会不会像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样哭出来。
攥紧拳头,柳莲二直直地看着远处被围起来的少女。
“海音寺总监也来了。”先一步到达的坂本把自己所知知会同僚。
不等三系的刑警们多说什么,就看到被警务人员簇拥着到来的警视总监,现场指挥的SAT负责人神谷迎上前去。人群中心的男人瞥了一眼柳莲二的方向,因为这一瞥,柳莲二的握紧的手骨节发白。
【请给我这个机会,我想要一直陪伴着她,守护她。】
他说过,他要保护海音寺时雨的。现在,他就做不到了。
相田光一的车停在了广场外围,就像其他的车辆一样临时停靠,旁边就是围观的人群。
而本人则已经离开了车,在不远处无人的角落坐下,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上打开的窗口里身穿防爆服的炸弹处理员渐行渐近。
他在公文包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画面上,一只戴着手套的左手把一个按键式的手机递给其中一个炸弹处理员。
听不到声音,但相田光一知道对话会是什么。那是他要求海音寺时雨要交到警视总监手上的手机,他们要有对话,才可以有交易,游戏才能继续下去。
男人内心兴奋地要颤抖起来,他真是非常期待游戏的发展。
返回的炸弹处理员带回来的手机,最后交到了海音寺总监的手上。
下一刻,手机就响了起来。
现场的技术人员反应迅速地行动起来,安装上监听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警视总监接听了电话,“我是海音寺长南。”
电话那头:“上午好,警察先生。”
“你的目的是什么?”
“嘛,别那么严肃嘛,我们可以来玩个游戏,二选一。”
在监听的众人皆安静,在接听前就来到这边的长濑警部和柳莲二对视了一眼。
“令千金手上的炸弹,可是改良版的,炸药的分量,当然不会像之前那么少,至于威力的话,呵呵。”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两声,“还有另一个炸弹哦。”
听到这里,所有人看着送手机回来的炸弹处理员,身穿防爆服的男人点了点头,他们大概的扫描检查了公文包的炸弹,装置和之前有点不同,炸药分量还不确定是否真的增加了。但另一枚炸弹的存在——
【现在不可以拆,他还藏了另一枚炸弹,你们拆了我这个,他会引爆了另一个。】
那个明明已经很害怕的少女,阻止了他们第一反应想办法弄断锁链或者公文包手柄的念头。她的话,和现在电话里的炸弹制造者说的相吻合,还有另一个炸弹。
“你想怎样?”海音寺总监对着电话里的人说。
没有人知道他把炸弹藏在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来做选择吧,二选一。1.引爆另一个炸弹;”电话里的人顿了顿,“2.引爆女儿的炸弹。”
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警视总监手中的电话。
一旁的技术人员对SAT的负责人神谷比划手势,神谷会过意来,凑近看定位。
“对方手机信号是在这三座信号塔的交界位置,就在附近。”
在神谷以及加入的长濑看地图的同时,电话里的交易还在继续。
“警察先生,选择吧,要救女儿还是救无辜的平民?给你1分钟的时间做选择,晚1秒,我就激活你女儿的炸弹倒计时。一旦激活,时间就不多了哦。在你女儿的炸弹爆炸后,我会再激活另一个炸弹,两个炸弹绝对比焰火的效果好。那么,开始计时吧,1,2,3,……”
听到这里,海音寺总监眉头紧锁。
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了女儿这次被绑架是因为他。成为警察的这30年里,他每走一步,他捍卫了心中的正义,守护着更多的人,他所结下的恩怨就越多。自己也曾险些遇到过暗杀,都没有这一刻,要赌上女儿性命的这一刻恐惧。女儿是无辜的,击毙五十岚光的人是他。一切应该由他来承担。
神谷与长濑圈出了位置范围,SAT的特警开始行动。
柳莲二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从警备车里扯了防爆服和防暴盔,就和炸弹处理员奔向海音寺时雨。
“换我吧,我女儿的炸弹换我来承担吧。”在电话那头的男人计时未到30秒的时候,海音寺总监提出了第三种选择。
对方原来欢快的数数声暂停,“好像也不错呢,让你女儿看着你死,就像我看着我爸爸被你杀了那样。”顿了顿,语调上扬,“不过呢,还是让你看你女儿死更好玩一些。”自己犯下的罪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女儿来承担,这才是更痛的惩罚。
接着,电话那头又开始接上刚才的计数,继续数……
自从检查了炸弹没有水平装置之后,少女已经站不住,被炸弹处理员扶着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父亲等人的动态如何,也不知道到底事态发展到如何,但海音寺时雨已经可以猜到并不是什么好发展。当看到柳莲二扯着防爆服和防暴盔和炸弹处理员一起奔跑过来的,后者甚至还落后几步,少女绷紧的神经仿佛都在叫嚣着危险。
就算表面多坚强,只有20岁的海音寺时雨还是会害怕。害怕自己会被炸死,害怕连累无辜的人。害怕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死去的母亲和Fox,想起和子姑姑,还有柳莲二。
这一刻,更加害怕的时候,自己身处危险中,把柳莲二牵扯进来。
“别过来!回去!!”少女几乎是尖叫出声。
一旁打开了公文包在检查炸弹装置的炸弹处理员这才发现,刚才看着还很冷静的少女,这一刻的惊慌失措,才是更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柳莲二冲到面前,单膝跪下,把防爆盔往少女的头上扣,但少女一手挥开,把防爆盔往他面前推。
“阿时!”年轻刑警焦急地喊了少女的名字,大概是唯一一次这么大声地吼她。
下一刻,他发现她的左手戴着手套,右手手套不见了,那锁链缠着她的手腕。
“阿时,你之前有看到了什么?”柳莲二把防爆盔丢到一边去,双手捧着少女的头,低声问她。手套不见了,或许在捆上锁链的时候,她有碰到什么,有看到什么。
“我读取了他的记忆。”海音寺时雨当时故意的,用自己没有手套的手去抵住那个男人的手。
只是短暂的触碰,她读取了他的记忆。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的母亲去世,知道了他不合群被公司辞退,知道他有些扭曲的成长过程,知道他父亲的死,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痛恨她的父亲。他的父亲被追捕,逃跑的过程中挟持了人质,她的父亲在人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把他父亲击毙。当时只有13岁的相田光一,不,那时候名字还是五十岚光一的他就在不远处看见了父亲死亡的过程。
两位炸弹处理员折腾炸弹的线路,突然,炸弹的计时器嘀的一声被激活了,90秒的倒计时开始。两位专业人员马上手上拿着钳子,讨论要剪红线还是蓝线。
倒计时的时钟让所有人的神经绷紧。
海音寺时雨抬起左手想要推开柳莲二,如果真的爆炸,她不想连累他,她死,他不能死。
不为所动的柳莲二睁开了眼睛,棕色的眼眸,“阿时,看着我,冷静!另一个炸弹?”
“没看到,没看到他把炸弹藏在哪……他是在他家装了两个炸弹带到那个旧仓库,可是我只看到我手上这个……”少女看着那沉静的棕色眼眸,努力回想自己看到的相田光一的记忆,努力不错过每一个细节。
“他是怎么带那两个炸弹过去?”
“开车……对,他也是开那车带我过来!”
海音寺时雨和柳莲二都想到了,如果没有看到藏另一个炸弹,那会不会,炸弹他没有从车上拿走……那车就是一个藏炸弹的地方!
柳莲二看过相田光一的资料,他的名下没有登记了车,所以无法查到。但是海音寺时雨会知道。
“记得车牌号吗?”
少女点头,然后把回忆的车牌号报给年轻刑警,后者一手给少女戴上防爆盔,一手拨打长濑警部的号码,把另一个炸弹可能在车上的事情告诉他。
倒计时已经所剩无几,无论是追捕相田光一的SAT特警,搜查另一个炸弹的长濑警部等人,还是面对炸弹的海音寺时雨等人,每一秒都非常紧张。
“剪吧!”两位炸弹处理员研究过之前的炸弹,引爆的线路和这次的不同,选那一条都是赌运气赌性命。
在炸弹处理员剪断选中的红线前,柳莲二把防爆服的拉链拉开,把海音寺时雨和自己罩住,尽量保护他们。
轻微的一声咔擦,红线剪断了。
倒计时的时钟暗了,倒计时停了。
藏在百货公司里的相田光一,在SAT的特警追捕下,逃跑与反击,最终也没有成功。
皮肤特别黑个子特别高大的特警青峰大辉爆发力向来是队里有名的,不管是年少时的篮球队还是现在的SAT,相田光一被他整个撞到墙上,“嘣”的一声动静不小的碰撞声。相田光一右手的小刀掉在地上,整个人毫无还击之力。武力值上完全是压倒性的优胜,反正青峰大辉可不管他骨头碎了没。
“嗤!老子还抓不住你?”青峰大辉把人反手扣住,铐上。
“baga,我的炸弹可是还有第二重设置。”相田光一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可是,他之前设下的第二重□□,会是他的奋死一搏。
跟青峰一起的另一名特警连忙呼叫西侧广场的同僚。
炸弹的倒计时停止,并不代表危险已经过去。
因为危险已经过去而放松下来的海音寺时雨有些虚脱,晕乎乎的,靠着单膝跪在身旁的柳莲二,任由炸弹处理员用工具把公文包的手柄拆掉——锁链缠得有些紧,如果硬是断开,会把手腕弄伤。单单是脖子上被掐的淤青和手腕红肿破皮,已经让身旁的年轻刑警又心疼又懊悔,如果手腕再弄伤一点,他估计要抓狂了。
然而,手柄即将拆下的时候,其中一个炸弹处理员突然喊了一声:
“炸弹还有第二重□□!”
接着下来的兵荒马乱,加快拆下手柄的动作,少女感觉到手腕疼,所有人都在动,迅速应变。她被半搂半抱起来,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她和抱着她的人一起扑倒在地上。她头上戴着防爆盔,身旁的人始终护着她,还是有些痛。更多的是精神上已经撑不住了。
还不知道现状的少女,最终晕了过去。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混着说话的声音,门被拉开时轮子与滑轨之间滚动摩擦的声音,还是说话声。意识渐渐回笼的少女,听到了那是和子姑姑和父亲的声音,还有陌生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说她。没多久,他们就拉上门,离开,又恢复了安静。
没听到动静,海音寺时雨才睁开了眼睛,头有些疼,抬起手想要扶额,才看到疼痛的手腕被包扎了起来。
下一刻,终于想起了,爆炸!
少女手撑着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她在一个病房里,穿着病号服,床头还挂着病历卡,窗外的天色有些暗。她分不清这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爆炸事件发生过去了多长时间,更加不知道,当时护着她的柳莲二现在的情况。
急匆匆地下了床,穿上拖鞋,没有戴手套,海音寺时雨的手不知道如何放置,只好握紧了拳头缩在袖子里。
拉开门的时候,门口有警卫在守着。
“海音寺小姐!”中年警卫一看见病房里的人醒来了,马上就要叫人。
“我要找柳莲二,我要现在就去见他!”
现在就要去见他,要知道他的情况,是否安好,有没有受伤。
少女的态度很坚决,一副“没见到人我就不回房间也不看医生不见其他人”的样子,最终,警卫妥协了,把人带到了另一个病房。
森下坐在了病房门口,一看到海音寺时雨,连忙起身。
“柳前辈在里面。”医生已经给柳莲二检查过,让他休息,长濑警部等人在跟进案件,森下留下来守着,把情况转告给他们。
病房里,柳莲二坐在床上,脸色不太好,似乎在思考什么,也没有察觉到门被拉开再关上。一直到人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睁开了眼睛,棕色的眼眸深沉宁静如浓茶一般的。
吃了药,晕眩和恶心感还没缓过来,年轻刑警的脸色苍白,对着局促不安的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海音寺时雨坐到了床沿上,手仍然不知道如何安放,揪着自己的衣袖,“你怎样了?”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触碰她脖子上的淤青,能够看出这是指印,脸上也有一点。那个时候的她,会有多害怕,被人掐住脖子,都怪他没有及时找到她,让她陷入危险。修长干净的手指,指腹摩擦着少女脸颊上留下浅浅的指印淤青,棕色的眼眸视线下扫到她的手腕。
“手,给我看一下。”学日本绘画的少女,手很重要。柳莲二担心她的右手。
少女乖乖地把双手从衣袖里伸出,摊开在男人面前。劫后余生,恐惧还没消散,对着这个保护她的人,特别乖巧温顺。
白皙的双手,手掌在扑倒的时候擦伤,伤口已经被清理过上了药,左手手腕上的狐狸纹身显得皮肤特别苍白,右手腕被绷带包扎着。男人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碰少女的右手,当时他就知道她手腕肿了,生怕会伤到骨头,影响她手的灵活性,她的手,那是绘画出细腻漂亮画幅的手。
海音寺时雨留意到男人手的动静,她原以为,他会握住她的手,可是他缩回去了。
是因为她没有戴手套?担心被她读取了记忆?还是嫌弃她?又或者是,有什么不想告诉她?
“柳前辈?”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收到回应,他没有应她一声“嗯”,也没有抬起手摸她的头。
咬了咬唇,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海音寺时雨突然伸手抓住了柳莲二的手。
就算他讨厌她了,嫌弃她了,也要让她知道理由。
如果是那样,那就让他彻底讨厌她吧,他不肯说的事情,她想知道,只好读取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