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十月卷·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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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宅区里有一个公园，在那里玩耍的除了居住在附近的小朋友，还有流浪的毛孩子，流浪猫也好，流浪狗也好，其实都是渴望着人们关怀的孩子。
家里不能养宠物的海音寺时雨，和同样家里不能养宠物的月山咲就是在公园里认识的。
那个现在11岁的女孩子，和被当成怪人、巫婆的海音寺相反，月山咲就像小天使一样，暖心善良，有着一张漂亮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美人胚子的瓜子脸，姬胡桃色的长发。为人乖巧礼貌，在附近这一带都很受邻居们的喜爱。小女生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惜家里的7岁的双胞胎弟弟们对皮毛过敏，所以家里一直都不能养猫狗。小女生只好把目光投向邻里家的宠物：A先生家的金毛犬很温驯聪明；B奶奶家的三花猫胖乎乎的很喜欢和小孩子玩；C婶婶家的秋田犬摸起来手感特别好；D爷爷家那三只日本土猫经常一起结伴出门玩……公园里的流浪猫好可怜，有点脏，有点瘦，其实错的不是它们，她想给它们带点吃的。
同样喜爱小动物，经常去喂流浪猫的海音寺时雨，与月山咲，有着相同的理由。
月山咲认识海音寺时雨的时候，这个在附近被称为怪人的姐姐还留着黑色的及腰长发，皮肤有些苍白，经常都是一身黑色，有些诡异。可是这个姐姐和她一样。
“会以善意对待流浪猫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的。”
所以，月山咲主动和海音寺时雨搭话，然后两人就认识了。
“阿时姐这样会吓到小孩子的。”小女生曾经见过还是黑头发的海音寺时雨，在大人眼中还小的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姐姐会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再出现的时候，就把长发剪了还染成了白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阴沉了。
“我就是想要吓人。”看起来像不良少女，就像毒蛇的保护色那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为什么要吓人？”小女生并不理解这个比自己年长了9岁的少女的想法。
“小孩子不懂的。”
“呵呵，阿时姐也不大啊。”
“……”
不受欢迎的海音寺时雨愣在了人群之中，那个不怕她甚至还会和她有交流的小女生，失踪了。
昨晚她们还一起喂过猫，和以前一样，晚上八点多，喂猫，然后九点之前回家。两人各自的家分别在公园的两个不同方向，一般是有门禁时间的小女孩先走。昨晚也是月山咲先离开的。是在和她道别之后，回家的路上失踪的？
这个年纪的女生失踪，主要是2个可能，一是离家出走，二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
失踪的是未成年人，负责这次案件的是长濑、柳莲二以及白河，还有一些协助的巡警。
女刑警白河留在月山家与月山夫妇进一步了解失踪少女的日常，以及在她的房间里查找蛛丝马迹；长濑、柳莲二分别带巡警在月山家和公园之间查找相关的信息。
【小咲每天都是8点半左右出门去喂猫，然后9点半之前就会回来，有时候会晚点，可是也从来没超过10点，我们家的门禁是10点，她一直都很乖……】
从月山夫妇口中得知，他们最后见到月山咲是在她出门喂猫之前，和往常一样出门，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归来。
年轻的警部补在附近一连问了几个居民，对于那个失踪的女孩子，大家的评价一致：
那孩子长得可爱，人也善良乖巧，朝气蓬勃，喜欢猫狗，请警察先生要找到她，帮帮她。
柳莲二也想找到那个女孩子，哪怕她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一时忘了跟家里联系。总比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要好。
大概是因为警察在附近侦查，小公园里没几个人影，那些年幼懵懂的孩子指着公园里的游乐设施想要过去玩，他们身边的家长都被月山家失踪孩子的阴影笼罩着，紧紧牵着孩子的手不敢松开半刻。
突然，柳莲二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公园的一角掠过。
以为是可疑人物，年轻的警部补追了上去，才发现那身影的主人有着一头白金色短发。
海音寺时雨，那个带着谜团的女生。
这个时间应该去上学的少女，一身的黑色，手上还拎着她的画袋，在公园里的石板小道徘徊着，似乎在找东西，一会低着头，一会又抬起头四处张望。目光从左看向右，少女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身穿西装，头发梳得有条不絮的男人，依旧微闭着眼睛，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海音寺小姐是在找什么？”慢步上前，柳莲二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侧头看了一下少女手上的画袋。
这不就是在暗示，你一个学生不上学在公园做什么吗？
白金色短发的少女撇开了脸，“与你无关。”
“附近月山家的长女失踪了，我在查案，就在这里。”你在我查案的地盘。
“……”自然听到了对方的话里意思，海音寺时雨好想用手上的画袋砸死这个一脸淡定的刑警。
“你到底在找什么？”明显看到少女黑色的眼眸里有些不耐烦，柳莲二重复问刚才问的问题。
有军师之称的男人，对于少女没有揭开的谜底充满好奇。甚至，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她会和这次的案件再次牵扯上。
“失踪案，你们有查到什么了吗？”少女反问，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视对方。
“这是正在追查的案件，进度不能透露。”这是规矩，柳莲二只是说事实。
海音寺时雨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并不认为那么轻易就能套到话，要套话，自然要揭开自己的其中一张牌。
“昨晚和月山咲一起喂猫的人，是我。”少女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与案件有关的信息，“我很可能，就是她在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
风吹过，年轻警部补头上的深棕色短发微微拂动。
他对面的少女，白金色的短发显得脸有些苍白，那如墨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作为可能是失踪的月山家长女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海音寺时雨跟着搜查一课三系的警部补柳莲二一起在居民区内侦查。
【和往常一样，在喂猫的时候碰见，然后聊了几句。9点左右，她比我先走了。我们经常晚上不约而同地在来到公园喂猫，然后各自回家，我们都是在这一片居民区长大的，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很平常。】
柳莲二在随身带的小记事本上记录了少女口中与案件有关的信息，然后同意她跟着。
与其放任她一人去找线索，不如带着她，这样一来能保证她不会乱来制造麻烦或遇到危险，二来，柳莲二认为她会知道些什么，就像上次一鸣餐馆凶杀案那样。
“你不用上课吗？”这是明知故问。
“反正我看着就像是喜欢翘课的。”染着白金色短发一身黑色的少女，看起来像是阴沉黑暗风的不良少女，至少在别人眼中看来的她就是这样。尽管她平时极少会缺课，甚至比别的同学更多的出现在画室或图书馆。在别人眼中，她依然是“不良少女”。
“翘课不好，下次不要这样做了。”作为东大毕业的学霸，柳莲二一直都严于律己。
海音寺时雨没接话，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找到与月山咲有关的线索，她碰过的物品。
在海音寺时雨带路之下，柳莲二沿着平日月山咲从公园回家的路线，一户一户人家问话。
每一次按门铃，不一定会问到什么。有的住户出门了没人在家，有的住户在看到刑警先生身后的少女，态度就有些躲闪了。甚至有一位中年妇女小声对年轻刑警说：
【警察先生，如果说这附近有什么可疑人物，你身后的这个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明明听到了，但海音寺时雨的脸上冷漠得如同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再次没有问出什么有效信息，柳莲二和海音寺时雨走在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柳莲二的高度，能看到“不良少女”的发顶，白金色的头发根部已经长出一小节黑发，显然现在的不是天生的发色。如果是黑发，或者视觉上没这么突兀。
一个上午，把沿路大部分在家的用户都查访了一遍。
趁着午饭时间，柳莲二整理自己做的笔记。说是午饭，其实也不过是在便利店解决，在外执勤的时候，对吃的没什么要求。不过，年轻的警部补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手里就拿着一杯奶昔。
“不吃其他东西，不太好。”春天的衣服还有点厚度，但依然能看出少女的单薄身板，男人皱了皱眉。
“不想吃。”这是海音寺时雨的坏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爱吃东西，家里甚至一度担心她有厌食症，但为了补充能量，她选择了热饮或者奶昔。
“这样对肠胃不好。”
“……”
傲娇的少女，以沉默来拒绝回话。
年轻的警部补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终究这是别人自己的事情，他不能管太多。
“刚才那些人说的可疑人物里，有没有你觉得有可能的？”海音寺时雨更加在意的是，与月山咲失踪有关的线索。
失踪少女的去向依然毫无头绪，那些被查访的居民一个个表示“没看见”“不知道”“不清楚”，也有的人提出了一些他们觉得可疑的人物，例如：
H太太说邻居P是个啃老族，整天在家打游戏，沉迷二次元的宅男，曾经对附近的小学女生献殷勤，被拒绝了，有可能是他；
I先生是个高中肄业的漫画家，身上有点味道，投诉说隔壁独居的老太太W夫人有可疑，经常看见她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年轻的小女孩身上，叫小女孩们到她家花园玩，但是对他这个邻居却很不友善，会不会是老巫婆要吸小女孩的生气；
J老太太说靠近公园的有一户人家，男主人Y是个公司职员，有偷窥癖，曾经偷窥女邻居，女邻居报警了，警察也来过，最后和解了，但这种人很有可能对小女孩伸出魔爪；
K老先生和太太一起表示，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都很和平，但是有些新住户，例如去年年底搬来的M先生和2月份搬来的N家兄弟，都是生面孔；
L小姐是上倒班的酒店管理人员，刚回家有些疲惫，说那个落魄漫画家I先生经常去公园发呆，有一次见到他用脚踢流浪猫，被月山家的女儿看到阻止了；
……
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这片住宅区的海音寺时雨，平日里很少和邻里打交道，这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邻居和邻居之间也不是表面那么友好相处，背地里的摩擦并不少。
这个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的少女，也是邻居口中的可疑人物——
【海音寺家的那个女儿，整天阴阳怪气的。而且她从小就不合群，我女儿和她是同一个小学和国中的，学校里的同学都说她喜欢说谎，喜欢中伤别人，没有人喜欢跟她玩的。自从她妈妈死了之后，她就更加阴沉。现在这个模样，都在说她是不是加入了邪教或者□□了。】
那位戴着围裙的太太对柳莲二小声说这话的时候，年轻刑警当时有不着痕迹地看了这话中所说的少女一眼，少女正在打量独居老太太W夫人种的月季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目前还说不准，我下午回樱田门，回去查一下部分的档案。”主要是查啃老族宅男P，漫画家I，有偷窥癖记录的男职工Y，那几个新住户也值得一查，至于有些无稽之谈，柳莲二并不认为是和案件有关的。
少女“哦”了一声。
“你下午也要上课吧，别翘课了。”
“……”别再提翘课了。
因为有未成年人失踪，附近增加了巡逻的巡警。
再一次站在月山家的附近，已经没有清晨那么多人包围着月山家，警车也撤了，那些或围观或慰问的居民也回归到他们的生活。那个刚刚道别的刑警说，警方会全力追查案件。
可是，海音寺时雨心里对死亡阴影的恐惧，再一次浮现，那曾经笼罩着她的恐惧。
内心的阴暗面有个声音在说，也许，月山咲已经和妈妈，还有Fox一样。
父亲是警察，少女知道警方如果一直没有查到相关线索，会先备案，但是不会预留太多的警力在没有线索的案件上。在这座犯罪事件频发的大都市，有太多太多的案件等着警方去侦破。至于那些关注未成年少女失踪案的人们，热度终有消退的时候，时间会让月山一家的伤口慢慢愈合，之后，那个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少女，会慢慢被人遗忘。
那个笑起来很温暖的漂亮女孩，很有可能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想到这里，海音寺时雨就有些说不出的恐慌。
少女转身离开。
独居的W老太太家外边，有月山咲的痕迹。那带着淡香的粉色月季，有漂亮的月山家长女触摸的痕迹，夜色中，她的手轻轻拂过，还凑到花朵上去嗅花香。这说明，在离开公园之后，归家的少女曾经经过W老太太的家，这样，可以缩小范围，是在W老太太家到月山家的这段路之间。
海音寺时雨决定继续翘课，她放不下这事。
月山夫妇几乎每天都要几通电话联系长濑等几个负责该案件的警察，希望能听到什么消息，或者是把自己突然想起的事情告诉警察，希望能有些关联帮助找到失踪的女儿。月山先生请了长假，幼儿园，国小，长女同学朋友的家，长女喜欢去的书店、宠物店，各个在东京都周边的亲朋戚友的家，不放过每一个长女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个个地方找寻。月山太太的状态不太好，有些憔悴，自责自己不应该答应女儿让她晚上外出。7岁的双胞胎儿子被草木皆兵的父母要求，每天除了父母接送上学放学，其他时间不能外出，尽管孩子还是在活泼好动的年纪，但面对敏感哀伤的父母，两个小男孩乖乖的，甚至会帮爸爸照顾妈妈……
然而，几天下来，案件的进度还是维持原状。
没有找到月山咲本人，没发现她的痕迹，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死，仿佛这个小女生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一样。
因为人员紧缺，系长石原警部又安排了其他案件给几位负责月山家长女失踪案件的刑警。长濑带着赤田去侦查□□凶杀案，白河被安排了负责一起少年犯罪案，柳莲二和坂本接了新的案件，是公寓藏尸案。
“前辈，我会同时跟进月山家长女失踪的案件。”在外出执勤之前，柳莲二对长濑说。
虽然现在毫无头绪，但案件还是需要继续跟进的，那个少女，不管生死，都还没有下落。
长濑警部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和赤田讨论凶杀案的案情。
白天的课程结束，海音寺时雨坐上电车回家。
最近有些焦躁，一起喂猫的失踪少女还没下落，而警方很显然已经分散了警力去查其他的案件。这是难免的，海音寺时雨理解，可是，焦躁有些难以抑制。
那几个“可疑人物”，在柳莲二查了几人的档案。啃老族宅男P，漫画家I，有偷窥癖记录的男职工Y，这三个最有可疑的居民，警方也去他们的家里搜查过，没有查出什么来。
得知这个没有消息的消息，少女在年轻警部补面前沉着脸甩手离开。
【你们不查，我自己继续。】
从公园到月山家的这段路，明明不顺路的白金色短发少女，近期几乎每天都要走一两次，即使那些认为她是可疑人物的居民频频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还是在坚持。
一路上，看到在给月季花修剪枝叶的W老太太，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K老先生和太太正要出门，老先生牵着他们的柴犬，老太太手上提着买菜的篮子。
被Y先生偷窥过的女邻居刚出门回家，在进门的时候看了那不良少女一眼。
去年年底才搬来的M先生是个木匠，正在庭院里摆弄新的成品，是一个置物架，看到路过的K老夫妇，友善地与他们打招呼。
海音寺时雨最终还是没有收获，只好回家。
海音寺家在住宅区的另一头，和月山家隔着一个公园以及一片的住宅。
经过一个路口，有个邻居太太正把分类的垃圾扔到对应的垃圾桶里。
突然，那位邻居太太似乎被什么吓到了，垃圾桶的盖子掉了。女人拍了拍心口，“天啊，谁把猫扔到垃圾桶，可怜的猫，就这样死了还被扔到垃圾桶。”
白金色头发的少女停了停，想起了一个邻居之前养的猫死了埋葬在庭院里还做了个小墓碑。这被扔到垃圾桶的，是流浪猫吗？难道有人虐猫？
在邻居太太离开之后，海音寺时雨走近垃圾桶。
在打开标志着厨房垃圾的垃圾桶盖，刚放进去的垃圾袋没有压着那只被垃圾袋装着的，僵硬的猫尸-体，那是一只橘色的虎皮猫，毛发已经随着生命的逝去，失去了光泽。还带着没有名牌的项圈，是家养的猫而不是流浪猫。这可爱的小生灵，就这样失去了生气，被人当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桶里。
有些眼熟，橘色虎皮猫的嘴巴附近有块白色的毛，就像喝了牛奶没擦嘴一样。海音寺时雨似乎曾经见过这只猫。
一时想不起来，少女盖上了垃圾桶盖。转身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
再次打开垃圾桶盖，海音寺时雨一手撑着垃圾桶盖，抬起另一只手到嘴边，用牙扯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
想要知道这只猫的来历，少女有她的方法。
白皙的左手伸向垃圾桶里，僵硬的猫尸-体。少女喜欢猫，但是很少会直接用手抚摸它们。
这一刻，在触碰到猫失去了温暖的小脑袋。
下一刻，海音寺时雨看到了一些零星的画面：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把猫扔到垃圾桶里。
满脸焦急担心的小女孩对着戴眼镜的男人说要送生病的猫去宠物医院，男人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那小女孩有着漂亮的姬胡桃色长发，水汪汪的眼睛。
而男人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海音寺时雨见过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3章 十月卷·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