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十月卷·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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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饿醒的少女翻了翻身，肚子咕噜地一声响，才缓缓睁开眼睛。
海音寺时雨的眼睛和妈妈的很像，明明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瞳仁，眼角微微上扬。不同的是，妈妈的瞳色是浅茶色，而海音寺时雨的是黑色，和父亲一样的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瞳仁。
好饿，昨晚只是喝了一杯热饮，还没睡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虽然她的胸被Fox说是一马平川的平。
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火红狐狸纹身环绕着手腕，狐狸的尾巴下方，是花体英文A·F，掩盖了那道疤痕。
实在太饿了，少女只好乖乖地起床。
卧室里有独立的浴室，路过放在浴室门口的竹筐，低头看到那件黑色连帽风衣，海音寺时雨皱了皱眉。现在非常嫌弃这件衣服，因为在巷子里摔倒弄脏了，被警察逮捕的时候，他们抓着她的手臂，隔着这件风衣的衣袖。
下定决心要扔掉了这件衣服，反正，她黑色的衣服多着。
警视厅，搜查一课三系的审讯室。
长濑和柳莲二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里面有一个警察看守着一个有些局促不安的女人。
两位刑警在女人的对面坐下，年轻警部补的手上有关于这个女人登记的资料，以及从前的案底。
出水莉娜，29岁，XXXX牙科诊所医生。……曾与201X年5月期间因跟踪骚扰被捕，罚款及社会服务6个月。
长濑把被装在证物袋里的黑色风衣放到桌上，这是从出水莉娜的车上搜到的。
凌晨的时候，森下把一鸣餐馆附近的监控都查了，终于捕捉到跟踪秋田裕子的黑色连帽风衣，从餐馆所在路口的监控，一直追踪到这个穿黑色连帽风衣的人上了一辆停靠在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的红色小车。从车牌号码，追踪到车主以及住所登记。最终在早晨，车主出门的时候，巡警已经在她的车旁边候着。
“我没有杀人，我像是能杀那么多人的吗？”女人显然有看了新闻报道，知道了一鸣餐馆的惨案，没想到一早出门就被警察请到警视厅来。
“那出水小姐认识这位小姐吗？”柳莲二把秋田裕子的照片放到女人的面前，明显看到她的表情有变化。
“有人反映说你跟踪这位小姐一段时间了，有什么要交代的？”相对于柳莲二看起来的儒雅，长濑更加直白。
“我不是跟踪，我，我……我不过是想，想要揪住她的把柄。”女人吞吞吐吐的，之前一次被警察问话，最终被认定是跟踪骚扰，罚了一笔钱以及做社会服务，还有身边的人都忌讳她。已经受够了，不想这次再重蹈覆辙，这次如果再因为这样而被定罪，她的工作就真的保不住了。
“不是跟踪？你都把人给吓到不敢单独一个人回家了，还不是跟踪吗？”长濑手指敲着桌面，这类到了警察面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的人，他见多了。“你倒是说说，你要揪住她的什么把柄？”
“井上君，是我在做社会服务期间认识的一个救生员，我喜欢他。可是他订婚了，未婚妻就是秋田裕子，我想和他一起。如果我能发现她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井上君就会离开她和我在一起的！”女人说到这里，眼神里有些痴狂，又有些幸福陶醉，“她死了是吗？”女人以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两个刑警，“没有了她，井上君会和我一起的，一定的！”
一个疯女人。
两位刑警对视了一下，其实他们手上的监控截图，有出水莉娜的不在场证明。在7点23分的时候，她离开了，到停车场是7点31分。
这个时间点，她不是作案人。但是，有可能她有看到行凶人进入餐馆。
“在你离开的时候，有看到有可疑人物进了餐馆吗？”头发梳得有条不絮的年轻警部补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
“……”一下子，出水莉娜似乎沉入了思考之中，对面的两个刑警也不打断她。许久，才开口，“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上衣。”
停顿了一下，补充，“戴着滑雪面罩。”
柳莲二想起了，在收银台的桌子底下，找到的滑雪面罩。
疑点似乎越来越多。
一个通宵的努力，三系的刑警们发现了这次案件越来越多的疑点。
【山崎庆手和身上有火药痕迹，证明他曾经开过枪，枪上的指纹也是他的。】
【松本义正的伤口是在右腹，但是他坐的位置，伤口应该在左侧，椅子上的血迹也不对。】
【松本义正，山崎庆，宇喜多平次，三人的血液喷射痕迹对不上。】
【玉川海里指甲缝的黑色纤维，和宇喜多平次的袖子成分一样。】
【案发前1天，野泽良太郎曾经从2个银行账户取出共50万日元的现金。】
如今可以加上一点，在案发前，有带滑雪面罩的可疑男人进了餐馆。但是，案发后，附近的监控没有看到可疑人物离开，要么就是知道监控摄像头的位置避开了拍摄的区域，要么，就是没有离开。
一切的疑点，让案件越发像谜团一样，也有可能，这些都是烟幕弹。
最终，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系长石田警部提出，都回到案发现场，重组案发经过。
至于刑警们重组案发经过的情况，独自穿梭在美大校园的海音寺时雨是不知道的。
少女穿着BF风宽大的深灰色毛衣，袖子很长，几乎没露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牛仔裤的裤脚挽起，露出脚踝，白色的滑板鞋。单肩背着大大的包，另一只手提着画袋，脖子上的长毛衣链一晃一晃的。
偶尔，有听到有人说昨晚发生的小餐馆多人被杀惨案，白金色短发的少女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
还是一贯的独来独往，即使昨晚被当成这件案子的可疑人物。
进了画室，原本还在说笑的几个同学看到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在多摩美大的绘画系，日本画专业的海音寺时雨没有朋友，除了老师，其他人甚至连说话都不敢跟她说。
原本，她是有朋友的，同样是日本画专业的。
但是，现在没了。
把画袋打开，从里面拿出画具放在自己的画架旁，适合工笔质地细密的纸平铺到画架上固定好，笔帘铺开，描笔，染笔，排笔，扁平笔，刷笔等一排陈列开来，颜料和墨也放在一旁。
其实海音寺时雨更加擅长素描速写，但是最终她选择了日本画，和Fox一样的专业。
尽管最终，只剩下她。
被警戒带封锁的一鸣餐馆——
一众警察在三系课长石原警部的指挥下，重组案发经过，刑警们加上协助的巡警，一起扮演当时在店内的每一个人。
被点名扮演滑雪面罩男的坂本有些郁闷，因为同伴们说他面相最凶。
坂本扮演滑雪面罩男，推开餐馆的玻璃门进来，顺手把挂在门上的牌翻过来，以CLOSE一面对外。
“嫌疑人走向收银台，野泽牧生站起来迎上去。”
扮演野泽牧生的森下和坂本按照石原警部的指挥，两人对上。
“嫌疑人抢劫，野泽牧生反抗，手背上有搏击的伤痕，野泽牧生有击中嫌疑人，然后嫌疑人的刀砍伤野泽牧生的双手。野泽牧生扯掉了嫌疑人的滑雪面罩，最终胸腔和腹部被捅多刀，倒下。”根据鉴识课取证，野泽牧生的手臂伤口里有可疑的毛织纤维，和他们在收银台底下找到的滑雪面罩成分相同，推测他把嫌疑人的滑雪面罩扯掉。
“然后，嫌疑人持刀攻击躲在吧台下的玉川海里，玉川海里死前抓到了嫌疑人的衣袖。”
白河扮演玉川海里，重演案发时面对嫌疑人的女客人。
“吧台上有血迹，是玉川海里和野泽牧生的血，嫌疑人可能跳过吧台，攻击吧台后边的女店员秋田裕子。”
扮演嫌疑人的坂本一手撑着吧台，轻易地跳了过去。然后攻击扮演秋田裕子的小松川。
“秋田裕子倒下。”石原警部顿了顿。
“如果嫌疑人站在这里，那么子弹应该是向着他的，但是没打中。”微闭眼睛的年轻警部补说出了石原警部的猜测。对于山崎庆持枪，赤田已经查过，山崎庆和某□□有过节，最近被□□下追杀令，估计是为了防身买了走私枪，可惜这枪法什么作用也没有。
“山崎庆开枪，嫌疑人没有被击中，下一步会做什么来阻止山崎庆开枪？”趴在地上扮演秋田裕子的小松川提问。
“这里少了一个陶罐。”坂本环视四周，以嫌疑人的思维去思考观察。墙上的柜子，有一格，一排陶罐之间，有个空隙，刚好是一个陶罐的宽度。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位置地上有陶罐碎片，山崎庆的衣服上的碎片和陶罐相吻合。”长濑站到发现陶罐碎片的位置。
“可是，山崎庆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不在这里，而是坐在这个位置。”柳莲二指了指昨晚到达现场时，山崎庆所坐的位置，是在退休老职工松本的对面。可是这里的没有血迹喷射的痕迹。
“假设，嫌疑人向山崎庆砸陶罐，他的枪掉了。下一步……”石原一手摸着下巴思考。
“下一步，嫌疑人扑向山崎庆，并且把他的枪踢到柜子底下。”找到枪的赤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坂本走向扮演山崎庆的长濑。
“嫌疑人扑倒山崎庆，两人倒下的时候，嫌疑人捅了山崎庆4刀。”石原警部继续。
“血迹吻合。”躺在地上的长濑看了一旁桌脚和椅子上的血迹，符合这个角度的利刃捅伤血液喷射。
“那就可以肯定，山崎庆的尸体有被移动过。”小松川扮演还没死的秋田裕子爬行了一段，刚好探出头看到躺着的长濑的位置。
“那血迹不对的松本义正和宇喜多平次的尸体，也有被移动过。”柳莲二站在宇喜多平次尸体所在的位置。
“我有些不明白，店里有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怎么打不赢一个嫌疑人。”白河早就从柜台下爬了起来，当时店里，野泽牧生，山崎庆，宇喜多平次，怎么就斗不过一个嫌疑人。
“继续。这个位置，嫌疑人顺手杀了缩到角落的老夫妇。”石田警部继续指挥扮演嫌疑人的坂本“行凶”，扮演老夫妇的是两名协助的巡警。
那就剩下松本义正和宇喜多平次。
“是先杀退休老职工，还是先杀男青年？”
所有刑警都看着柳莲二扮演的宇喜多平次和另一个巡警扮演的松本义正。
“这里有松本义正的血迹。”柳莲二指了指发现松本义正尸体的桌子旁边的桌子角落。“但是宇喜多平次的血，是在吧台的旁边，靠近秋田裕子的吧台角和凳子。”
到了这里，似乎又僵住了。
为什么女顾客玉川海里的指甲缝里会有和宇喜多平次袖子一样成分的黑色纤维，野泽良太郎从银行里取出的50万现金何去何从，还有，还有他的围裙是干净的。
“我们遗漏了一点。”小松川还趴在地上，她这话一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法医说，宇喜多平次身上的伤口和秋田裕子喉咙上的伤口，和其他人的不同。”
尽管同样是利刃，但是不同的刀，不同的人，不同的力度，不同的惯用手和角度，产生的伤口都不一样的。
众人陷入思考中，过了许久，最先开口的是柳莲二，“我再去冷冻库看一下。”既然野泽良太郎也有嫌疑，那会不会他所谓的被关在冷冻库期间，曾经做了什么。
“我去后厨看看。”小松川爬了起来，既然是不同的利刃，后厨，刀很多。
“我和森下回去审问野泽良太郎。”长濑对石原警部说，得到上司的点头，然后带着人离开。
接着，又是继续消除疑点的努力。
多摩美大，绘画系的某个画室。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画室，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海音寺时雨才在画纸的角落签上【时】字，算是她的个人签名。
把画笔放到一旁，少女伸了伸懒腰，和画油画的时候不同，画日本画，她习惯了俯身几乎要趴在平放的画架上，细细描绘，深浅着色。
这个时候的她会很投入，沉浸在笔下的世界，她享受这种感觉。即使停下来会感觉很累。
终于完成了，她所见的那个阴暗丑陋的世界。
在少女的画作完成时，一鸣餐馆的8人凶杀案也终于找到了凶手。
原本在审讯室外看着的几个三系的刑警，目送被扣上手铐带走的凶手，又一次被人心的阴暗给压得气氛死沉沉的。尽管他们做这一行，总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但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快释怀，8条生命，其中7人是无辜的。
石原警部叹了叹气，“看来警视总监助理说的没错，不，应该说，是那位小姐说的没错。”
【审讯室里的那人有问题。】
这是当时森永智久帮海音寺总监的女儿转达的话，审讯室里的人是野泽良太郎。
“海音寺小姐说的？”柳莲二距离石原警部最近，听清了他的话。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昨天警视总监的女儿被接走之后，石原警部下令查原本应该是“受害人”的野泽良太郎。
她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她没有到过一鸣餐馆，也不认识里面的人。
在审讯前后，也没有和野泽良太郎有接触。
她是怎么知道他有问题？
心里的疑问就像被猫爪挠了几下一样，痒痒的，充满了疑惑，充满了好奇。
不是第一次来多摩美大，在东大上大学的时候，柳莲二有来过，和乾贞治一起来收集数据，他们收集数据的范围，在大学期间网罗很多方面，因为对多摩美大的信息设计系感兴趣，所以两人结伴来过这个校区。
离开警视厅前查到的资料：海音寺时雨，多摩美大绘画系日本画专业，三年级生。
身材修长高大，茶色的头发梳得有条不絮的男人，在绘画系的系区，找路人询问“海音寺时雨”的踪迹，那些人听到他提及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惊讶，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惊慌的嘲讽。
那个白金色短发的少女似乎不太受欢迎。
就连小松川和白河这两个三系的女性刑警都说，那少女的外表看着像不良少女，还戴着手套，非常古怪。
最终问到了是在某一个画室，没课的时候，海音寺时雨最常出没的地方无非就是图书馆和那个画室。
画室里空无一人，柳莲二拉开了画室的门，进去，门拉上。
有着墨水的味道，一个个画架上还留着或完成或未完成的画，带着古典的日本画风格。
一直走到最角落，他想他找到了海音寺时雨的画架。画架旁的东西还没收拾，包也还在。
画纸的角落用墨水签署着“时”，而画面让他楞了一下。
画纸上，色彩并不明丽，有些暗淡，有些朦胧。以传统技艺的手法描绘，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现代的着装，并不写实的人脸描绘，他们的背后有着魔鬼的影子，那是魔鬼的交易。
尽管画上的两个男人的脸经过画笔的转化，和现实有些不同，但是，柳莲二认出来了，两个他都见过。
一个是宇喜多平次，一个是刚刚被他们定罪的野泽良太郎。
突然，画室的门再次被拉开。
作者有话说
第211章 十月卷·三
